尖锐的惨叫声划破空气。

服部平次猛地扔下手里的袋子，拔就往门口冲。白马探紧随，只了半步。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跑。后来有人问起，他连穿过走廊时撞翻了什么都记。满耳朵都是那声凄厉的尖叫在回荡，还有远处传来的、擂鼓般的心跳声，甚至能闻到地毯上渗开的茶水味——所有感官都被这混乱的场面攥住了，容不下半分多余的思绪。

直到白马探在门口抓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平次！”

世界骤然，得让他太阳穴发疼。

服部这才眼前的景象。

昨天见过的那对姐妹又来了，本是来喝茶的，可眼下哪还有半点悠闲的样子？

姐姐罗丝玛丽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滚圆，却毫无焦距。她浑身抖得像筛糠，仿佛下一秒就要抽搐起来。

妹妹罗丝安娜跪在旁边，疯了似的喊着姐姐的名字。那声尖叫，显然是她发出来的。

阿米莉亚和米莉埃尔半站半坐地缩在角落——阿米莉亚瞪着眼，脸色白；米莉埃尔正厉声吩咐玛利亚去叫救护车。

服部平次皱紧眉头，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罗丝安娜的突然对上他的。

“救救她！”她声音发颤，带着绝望的恳求。

服部像被打了一针，立刻就要冲上去。可还没迈出去，就被白马探猛地拽了回来。

“让开，我来。”

哦。

对。

白马探是向导，这种事他更。

服部心里掠过一丝涩意，恍惚间好像看到罗丝安娜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她又转回视线，专注地看着姐姐，低声说着的话——仿佛罗丝玛丽能在自己破碎的意识里听到似的。

她的意识确实在破碎。

服部平次没有精神力，可此刻却地“听”到一个受伤的向导在求救，像塞壬的歌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这股力量差点把他拖进自己的精神领域，直到现在还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直到白马探将双手按在罗丝玛丽的太阳穴上，凝神静气了几分钟。那股求救的“声音”才像被墙挡住的风声，渐渐减弱，最后彻底消失。罗丝玛丽的身体也软了下去，没了动静。

“罗西？罗西！”罗丝安娜的声音更了，猛地抬头瞪向白马探，“你对她做了什么？！”

“冷静点。”白马探声音平稳，“我只是帮她临时构建了精神屏障，撑到去中心之前。”

“中心？”罗丝安娜声音发尖。

“没错。”白马探看向米莉埃尔，“救护车叫了吗？”

“叫了。”米莉埃尔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被向导求救影响的痕迹。

“很好。”白马探颔首，“建议再派一辆去罗丝玛丽夫人家里——她丈夫死了。从她残留的意识来看，是被谋杀的。”

“什么？！”玛利亚倒抽一口冷气。

“我的天……”阿米莉亚捂住嘴，肩膀发抖。

“你怎么……”罗丝安娜皱着眉，满脸疑惑。

“她告诉我的。”白马探淡淡道，“我帮她稳定意识时，她的记忆碎片传了过来。这也是她突然崩溃的原因。”

“什么？”罗丝安娜彻底懵了，像只迷路的小狗。

“向导和结合时，向导卸下精神屏障，才能与建立联系、他们。作为交换，会给向导一个比原本更坚固的精神避风港。”白马探解释道，“如果突然死亡，结合断裂，向导会立刻精神冲击——因为他们习惯了被屏蔽的世界，骤然暴露在所有感官信息里，根本承受不住。”

罗丝安娜捂住嘴，脸上写满恐惧。

白马探看着地上的罗丝玛丽，眼神里带着一丝：“她是个 telepath（注：此处保留原词，因涉及设定核心，若需替换可改为“心灵感应”，但原文未明确，暂保留），这种反噬对她来说更痛苦。现在暂时稳定了，但临时屏障撑不了。她得在中心，直到重建自己的屏障，找到新的结合。”

眼泪顺着罗丝安娜的脸颊滑落，她用指节压着嘴唇，看着姐姐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连呼吸都在发抖：“哦，罗西……”

白马探朝服部平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走廊。服部点点头，走了出去。

“刚才语气急了，抱歉。”两人离开后，白马探开口道。

“没事，大家都紧张。何况你是向导，懂怎么处理。”不像我。服部平次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话虽如此，但不止这个原因。”白马探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怕你靠太近，会和她结合。”

服部平次愣住，随即炸毛：“你就这么不信我？觉得我会——”

“这和信不信，平次。”白马探急忙打断，“我知道你不是的，但风险太大！我不能让意外发生！”

服部平次语塞：“结合……不是不能意外发生吗？”

“不能偶然发生，不代表不会单方面触发。”白马探组织了一下语言，“正常结合时，向导卸下屏障，主动邀请。接受邀请，反过来将所有感官聚焦在向导身上。”

这些服部知道，他之前查过不少资料。

“但里面的罗丝玛丽没有屏障。她的精神在向所有求救——‘帮助’对她来说，就是结合，就是重新获得屏障。”

“难怪我差点自己的精神领域……”服部平次恍然大悟。

“所以我才拦着你，亲自处理。”白马探说。

“因为她不想和陌生人结合？”服部平次猜测。

“什么？不是。”白马探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笨蛋，“因为你是我的。”

因为……啥？

服部平次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片刻后，白马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唰”地红透，急忙辩解：“我是说——你是我的！是和我的那个！不是……算了！你明白就行！”

平次咧着嘴看白马探的脸越来越红，心里乐开了花。这家伙越不说话，耳根子就越烫，简直像的虾子。

“白马探！”

一声喊打断了平次的看戏。米丽埃尔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刚烤好的曲奇饼。“警察那边让你去阿斯托维尔勋爵家一趟。他们需要最后见过罗斯玛丽夫人的人做笔录——严格来说，那个人就是你。”

“知道了，妈。我这就去。”白马探应着，声音里却藏着点，“估计他们是想让我顺便把案子也破了。”

平次挑眉：“你跟警察这么铁？”

“以前实习学过现代犯罪现场处理技术，”白马探解释，“结果现在倒好，不管我帮他们破多少案子，都还把我当新人使唤。”

“合着把你当小老弟逗呢？”平次摸着下巴。

“还带调侃的那种。”白马探语气沉了沉，“不然我当初干嘛跑日本去？让他们破案率直接掉一半，看谁还敢小瞧我。”

平次面无地接话：“哦，原来如此。这操作，确实很‘白马探’。”

他的 sarcasm 白马探要么没听出来，要么就是忽略。这家伙直接跳过话题，仿佛平次什么都没说。

“现在倒好，只要听说我回国，就把我往各种案子里拽，美名曰‘念旧’。”白马探学着警察那副假惺惺的，“要是他们老实求我，我还能考虑！要是跪下磕头求，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平次心里门儿——警察就是逗他玩的。换谁看到白马探这炸毛样，能忍住不逗？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自带笑点。“可那样多没趣啊。”

白马探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就被远处开来的车吸引了注意力。吉夫斯把车停稳，下车拉开后座车门。白马探冲他点头：“我妈跟你说目的地了？”

“阿斯托维尔勋爵的庄园。”吉夫斯答得干脆，“罗斯玛丽夫人还好吗？”

“暂时稳住了，但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白马探说着，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她丈夫刚去世。”

“我的天！”吉夫斯惊呼，“早知道我该把车停远点，别挡道。”

“我们走在救护车前面。”白马探示意平次上车，“抓紧时间。”

两人刚坐进车里，吉夫斯就发动了引擎。车刚开出大门，救护车就鸣着笛呼啸而过。平次咂舌——这速度够快的。

“阿斯托维尔勋爵到底什么来头？除了是罗斯玛丽夫人的丈夫和，还有别的身份？”平次问。

“英格尔斯堡的子爵，三级。”白马探报出信息，“强化感官是触觉、味觉和。”

“他们结合了？”

“差不多一年。他刚觉醒，两人就直接结合了。”白马探皱了皱眉，“期短得离谱，简直像赶场子。”

平次立刻警觉：“他强迫她的？”

“恰恰相反。”白马探摇头，“是罗斯玛丽夫人主动推进的。她说他的状况如果不尽快得到帮助，会越来越弱。表面看是互利的事。”

“……但你怀疑有问题。”平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对劲。

“是有疑虑。”白马探纠正，“罗斯玛丽是家族长女，被逼着找结婚对象，还得满足一堆条件。结果突然冒出来个符合所有要求的三级子爵——我猜她是被家族催着做决定，根本没来得及确认两人到底合不合适。”

“我懂了。合不来呗？”

“阿斯托维尔勋爵……生前花钱大手大脚。”白马探叹气，“现在烂摊子甩给罗斯玛丽夫人收拾，一年下来她都快被榨干了。”

平次点头同意。昨天见罗斯玛丽夫人时，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整个人像随时会散架。当时平次还以为自己错觉，好像感觉到了引导冲击的。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错觉。“她家族会逼她再结合吗？”

“多半会，但不会太快。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们肯定会把候选人查个底朝天再点头。”

平次松了口气——总算有件好事。不过……“她还能再结合？我以为结合是一辈子的事。”

“‘至死不渝’是真的。”白马探解释，“通常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活不成。但如果有引导或在场帮忙撑到医生来，要是能保持，就有机会尝试新的结合。”

“保持？”

“结合断裂时，引导会冲击，会神游状态。放任不管的话，都会变成活死人，彻底和外界隔绝。”

平次喉咙发紧。他以前就听过和叶可能遇到这种，但没想到就算是和同等级结合的引导，也逃不过这一劫。这简直……“太吓人了。”

“确实。”

“那你之前帮罗斯玛丽稳住了？用你那引导的能力？”平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说过，只是临时补救。”白马探用指抵着下巴，“我设的精神屏障，根本比不上引导自己建立的心理防线，更别说天生的防御了。可惜我当时只能做到那样——只要再来一次精神攻击，一个过于强烈的念头，那些屏障就会像纸糊的一样，被飓风撕得粉碎。”

“你妈能做得更好吗？还是说她等级低，反而更糟？”平次追问。

“要是她肯学，说不定能比我做得更好。”白马探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这本事对向导来说不算常见，但不管什么等级都能学。天赋因人而异，不过我和我妈嘛……因为能力特性，水平差不了多少。”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我布下的屏障，多半得让中心派专人来拆，重新设新的才行。”

服部平次猛地坐直，眼里满是警惕：“他们能搞定？中心有懂这个的人？”

“当然。”白马探瞥他一眼，像是奇怪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然你以为我跟谁学的？”

服部平次噎住了。

确实，白马探这种级别的屏障术，普通向导根本教不了。

就在这时，汽车缓缓停下。

白马探推开车门，冷冽的风灌了进来。

“到了。”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