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城市还在沉睡，只有零星的车流声钻膜。
服部平次猛地睁开眼，里的心跳还带着刚醒的钝重。
身边的白马探呼吸均匀，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这家伙睡得像头死猪，没被他的动静吵醒。
平次盯着天花板发愣。他在大阪的生物钟，现在早该是吃早餐的时间了。他动了动手指，想掀开被子下床，又猛地顿住——
不行。
这是白马家的地盘，要是被佣人撞见他大半夜晃荡，指不定会怎么想。还是老实在房里，等那位女主人起床再说。
想到这儿，平次忍不住啧了一声。
白马探，不对，现在该叫塞缪尔了。那家伙是皇室成员？
平次早就知道白马探和一般人不一样，家世显赫得离谱，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自己真的该在这里吗？
别想了。平次甩甩头。是白马探自己说不想声张的，也是他主动选了自己当搭档，甚至提出要进行仪式。就算最后发现他们不合适，也绝不是因为这种身份差距的破事。
仪式……平次的思绪飘远了。
说是为了防止狂乱状态，需要确认双方是否契合，跟约会也差不多吧？只是少了那些卿卿我我的环节——
等等，昨天他们好像牵了好几次手？而且牵得还挺。平次的耳朵悄悄发烫。那是因为白马探需要稳定，他只是而已，跟喜欢不喜欢！就像以前和和叶牵手一样……虽然他已经没敢主动牵和叶的手了，除非是之下。
但要是对象是白马探呢？平次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人。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平时总是带着傲气的眉眼此刻放松下来，显得格外温顺。
平次猛地坐起身。
不行不行，得赶紧下床！再下去，指不定会冒出什么奇怪的念头。玩会儿手机也行？
大半夜的胡思乱想只会让他发疯，白马探还睡得这么沉。当初就该要两个房间的，可现在……平次抿了抿唇。
他好像已经习惯不了一个人睡了。过去几周的经历像潮水般涌来，想想冰冷空荡的床铺，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马探会不会也一样？
毕竟是他主动要的单人间，好像连问都没问过自己的意见。就像在日本的时候，明明他家有那么多客房，巴妈手脚又麻利，第二天就能收拾出一间新的，可白马探却从没提过让他搬出去。他们已经挤在一个房间里快两个月了。
说到时间，平次摸了摸侧的旧伤。医生说再过两周就能愈合，到时候他和白马探的期就结束了，可以正式缔结契约……
契约仪式到底是怎么样的？平次皱起眉。他脑子里是日本常见的那种仪式画面，可他和白马探……总不能来真的吧？
日本那边之所以常用那种方式，是因为能让的五感集中在向导身上，向导也能放下精神屏障而不受伤。但肯定还有别的方法吧？可平次一闭眼，浮现的是他和白马探……
算了，还是上网查查别的办法吧，比如剑术什么的？平次摸过手机。这种事应该不会有视频吧？毕竟挺私密的。不过要是不用那种方式，视频应该也不会像小电影一样被藏起来。
抱着这种想法，平次开始疯狂刷手机。等他听到屋外传来动静时，已经把蓝龙海蛞蝓的习性了解得二楚——鬼知道怎么从契约仪式查到海洋生物的！
不过也算没白忙，他搞懂了英国、日本还有上的契约政策，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一定要去中心了。
对了，得叫白马探起床了，不然赶不上预约时间。平次推了推身边的人：“喂，白马！醒醒！天亮了，该吃饭了！”
白马探没反应。平次又戳了戳他的脸颊，这次终于见他动了动，眯着一只眼瞪过来。
“我知道你困，但得去中心证明我没绑架你，也没逼你住在日本。”平次直截了当地说，“而且我好像闻到培根的香味了。”
白马探的眼睛又闭上了。平次正要再戳，他却突然坐起身，声音沙哑地说：“是。培根早上吃太。”
“哈？和培根不都是猪身上的吗？有什么区别！”
“我又不是厨师。”白马探掀开被子，随手披上睡袍，“走吧。”
“你今天没赖床？”平次惊讶地跟在他身后，“平时你不都要赖到中午？”
“我睡了十五个小时。”白马探打了个哈欠，“科学家说每天睡十小时加两小时午觉，才能保持最佳状态。人类是唯一会主动熬夜的生物。”
“得了吧，你就是个戏精！”平次在楼梯上嗤笑。
“哦？我的小塞缪尔什么时候成戏精了？”里传来一个的女声。
平次抬头，只见一位贵气逼人的女士坐在餐桌旁，正是白马探的母亲阿米莉亚夫人。她笑着看向两人：“不过他到底在演什么戏？”
“他说自己需要十五小时的美容觉才能活。”平次面无地回答。
身后立刻传来白马探不满的轻哼声。
阿米莉亚夫人指尖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歪头。“……你说得对。这小子多少年没在中午前起床了？”
“严格来说，日本现在是下午三点。”平次随口接话。
“哦——难怪！”阿米莉亚一拍手，恍然大悟。
“母亲。”
的女声突然插进来，平次转头就见一位黑发女士走进。她径直走到阿米莉亚身边，手轻轻搭在对方肩上，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无视了阿米莉亚那句委屈巴巴的“明明是平次逗我的！”。
下一秒，黑发女士挨着阿米莉亚坐下，两人手指在餐桌中央自然交缠。
平次瞳孔地震。
等等，阿米莉亚不是结婚了吗？对象是白马探他爸啊！那个明明是男性向导的家伙，怎么会和眼前这位女性勾肩搭背？而且看对方的气场——平次的本能疯狂预警，这女人的精神力强度，恐怕只比自己弱一线！
这到底什么？
“早安，母亲。”白马探的声音拉回平次的思绪。
平次脑子更乱了。
这黑发女士是“母亲”？可阿米莉亚和白马探都是金发，他爸就算是日本人，头发也该是深色系吧？遗传学常识告诉他，这组合怎么看都不对劲！
白马探似乎察觉到他的困惑，起身介绍：“平次，这位是米丽埃尔·坎普森男爵夫人。母亲，他是服部平次——我正在的。”
“幸会。”米丽埃尔颔首，声音温柔得像羽毛。
阿米莉亚却突然哼唧起来：“凭什么她也叫‘母亲’啊？！”
“是她自己要求的称呼。”白马探面无地解释。
“我当时半开玩笑说的。”米丽埃尔端起茶杯，眼底藏着笑意。
“恐怕是‘半真半假’才对。”白马探毫不地拆台。
米丽埃尔只是地微笑，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族淑女的完美仪态——和身边的阿米莉亚形成鲜明对比。
平次的不由自主落在阿米莉亚身上。她穿的那件……是睡衣吧？上面印的图案……
“喂，白马。”平次坐下时压低声音，“你妈穿的是《魔法少女小圆》的睡衣？”
白马探瞥了一眼，认命似的长叹：“没错。”
“哦……”平次眨眨眼，刚要伸手拿，又顿住，“她知道这动画讲什么吗？”
“当然。”白马探头也不抬地抹，“老实说，可能比你还懂。”
平次猛地坐直，大脑飞速运转。瞬间，白马探以前吐槽母亲的那些话涌了上来——那些没头没脑的抱怨，此刻突然串联成线。
“白马？”平次嘴角疯狂上扬，“你该不会是说……你妈是个死？”
白马探肩膀一缩，把头埋得低低的。
阿米莉亚却拍着桌子大笑：“那的！老娘就是死！正大的那种！”
平次豁然开朗。
难怪白马探说他母亲不在乎繁文缛节，难怪她不介意自己的穿着和口音，难怪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得像见了偶像——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痴迷日本的一切，日本人！自己那些在别人眼里“没规矩”的举动，到她这儿成了“文化差异”，根本不会被当成“服部平次是个蠢货”。看她这劲儿，估计宁愿24小时cosplay，也不想像米丽埃尔那样“淑女”。
说起来，这《魔法少女小圆》睡衣搞不好还是她收敛后的结果。平次暗自庆幸——他也就看过几部热门番，真不算。要是阿米莉亚聊起动画细节，他分分钟会掉线。
等等，她会说日语吧？肯定会啊！不然怎么嫁给白马探他爸？怎么教出日语流利的白马探？虽然白马探对日本文化的认知偶尔有点跑偏……
“我太激动了！”阿米莉亚拍手晃，都跟着咯吱响，“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我们可以聊好多好多！”
“那个……”平次赶紧打断，“我对动漫不太感冒，平时就看看侦探小说，和白马差不多。”
“不看动漫？！”阿米莉亚瞬间垮脸，“不cos？不看漫画？”
“只看运动类的。”平次挠挠头，“侦探类的也知道点，但那种更古早的长篇……一千多章谁看得完啊？”
“运动？你搞运动？！”阿米莉亚突然坐直，眼睛发亮，“剑道？”
平次一愣，点头：“嗯，练过。”
“那你们有没有在屋顶决斗过？真刀真枪的那种！分生死的！”
“母亲！”白马探扶额低喝，“这不是你的乙女游戏！日本人不会天天cos，更不会穿着武士服在屋顶打架！”
“我真打过啊。”平次随口接话。
白马探手一抖，差点抹到手上：“你说什么？”
“就在屋顶用真剑决斗啊，那剑还是古董呢，据说是什么斩妖剑之类的。”平次说得云淡风轻，身后传来阿米莉亚的尖叫欢呼，“不过没穿武士服，也没穿铠甲。”
“你——！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白马探声音都变了。
“几个月前吧？好像是。”
“‘好像’？！”
“记了。”平次挠挠后脑勺，“反正就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之前的事，不算重要。”
“这还不重要？！”
“别管这个。”平次转向阿米莉亚，“你真以为日本人天天cos？”
“说句话，她只去过日本的漫展。”米丽埃尔地擦了擦嘴，“而且当时漫展上大家都那样。”
“谁……？”平次突然转头看白马探，对方耳根红得快滴血，“不会吧。”
“就是他！”阿米莉亚笑得眼睛都眯成缝，“第一天去就被我拉去cos了！后来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他当年到底扮成啥样了——别别别，别说！该不会是福尔摩斯吧？”服部平次拍着桌子笑出了声。
米蕾掩唇轻笑，阿米莉亚则咧开嘴露出个像柴郡猫似的促狭笑容。
“我猜对了是不是？！”服部平次凑上前追问，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线索的侦探。
“都怪我妈！”白马探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低吼，“她拍着胸脯说日本所有人都玩cosplay！说这是流行！您老这不是坑儿子吗！”
阿米莉亚笑得直不起，米蕾却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这阵混乱里显得格外平静。白马探一边试图跟母亲理论，一边手忙脚乱地想岔开服部的话头，生怕这家伙再挖出什么更丢人的糗事，脸颊的温度简直要烧到耳根。
服部平次看着眼前这副，心里暗笑。
原来白马探也不是永远那么完美无缺啊。
他那层闪闪的“天才贵”外壳，好像也没那么牢不可破。
这样的白马探……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服部平次摸着下巴，觉得自己以后能跟这家伙好好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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