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鮎泽根本没针对泽田的理由。
她就是想杀人。
随便谁都行。
那个所谓的密室杀人手法,她琢磨了整整三年。从最初的草图到现在的定稿,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得近乎完美。
终于,她觉得可以动手了。
至于杀谁?不重要。
泽田只是刚好撞在枪口上。
那个倒霉的女人,就因为走错了时间,进错了地方,最后被切成了几块。鮎泽还想用她的血在地上画个“一”字,可惜手法太糙,要不是她自己解释,谁能看出来那堆血污是个汉字?
快斗揉了揉太阳穴,第三次提醒自己——别再跟着野圭介的思路走了。
连独白都开始像白马探那样溜溜的,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忘了自己是谁。
他得赶紧抽离出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
泽田的声音突然响起。
快斗瞥了她一眼,放弃了看不见的挣扎。
虽然还有可能是幻觉,但他可是正儿经的灵媒侦探。看得见鬼,不是很正常吗?
“她杀我,就为了‘测试手法’?”泽田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引号,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跟《火影》里那谁似的?!”
快斗耸耸肩:“说不定她想当第二个工藤优作。”
泽田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工藤优作什么时候杀过人?”
“至少我们知道的没有。”快斗压低声音,试图营造出悬疑感。
可惜他爸突然插了进来,瞬间破功。
“我可以作证,优作那小子绝对不会为了测试手法杀人。”黑羽盗一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狡黠。
快斗没心思接话。
他的注意力被走过来的山村操吸引了。
那警察脸上的太不对劲,难道是发现“野圭介”是个假身份?
也不奇怪。
毕竟这个名字在网上查不到任何痕迹。没有社交账号,没有网站,连LINE都没有。名片上的号码,不过是他随手从地下室那堆备用手机里摸出来的。
早知道该给那些手机贴个标签。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野君,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山村操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快斗差点趔趄,“我早就想见见真正的灵媒了!”
快斗心里吐槽——死了的灵媒可没法聊天。
但脸上还是挂着标准的微笑:“山村警部才是辛苦了。”
山村操哈哈一笑,拉着他往外走。柯南跟在后面,估计是闲得无聊——毕竟鮎泽已经被铐上警车,现场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快斗被迫跟着移动,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摆脱这个麻烦的警察。
灵媒?
他哪会什么灵媒。
不过是借了野圭介的身份,样子罢了。
要是被拆穿……
快斗摸了摸口袋里的备用手机,决定回去就把那堆东西贴上标签。
至少下次换身份的时候,别再拿错了。
山村警部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密谋什么大案子。
“我一直想问……”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柯南的突然钉在圭介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圭介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根根发颤。
他自己都没搞懂——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孩看得发毛?
圭介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警部指的是哪方面?”
等等。
他刚才是不是太像白马探了?
应该更像工藤新一才对!
圭介暗叫糟糕,得赶紧圆回来。
山村警部手舞足蹈,大得像在演默剧:“就是那个啊!跟鬼说话!”
圭介心里咯噔一下。
总不能说自己某天醒来突然就开了阴阳眼吧?这理由太敷衍了。他每次都得临场编瞎话,这次也不例外。
“这……有点私人了。”
山村警部猛地拍了下额头,手忙脚乱地摆手:“啊!抱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圭介打断他,主要是怕这家伙越解释越乱,“我不介意说。”
完了,现在得现编一个像样的理由。
圭介了嗓子:“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差点没命。醒来后……就能看见鬼了。不过只有被谋杀的鬼魂才行。”
山村警部眼睛瞪得溜圆,立刻信了:“天啊!太可怜了!不过能帮鬼魂伸冤也算好事!说实话,我从小就想跟鬼说话!”
圭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像戴了层塑料:“是吗?”
“对啊对啊!”山村警部没察觉他的敷衍,得像要扑上来,“从小学开始就想!”
圭介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的迟钝平时挺省心,现在却让人头疼。
山村警部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那……现在这里有鬼吗?”
不远处的柯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圭介心念电转。
他平时不爱当传话筒——毕竟太多人想跟亲人说句话,但能传话的鬼魂少之又少。可今天,他决定破个例。
“有。”圭介盯着山村警部,“泽田小姐就在我旁边。”
泽田的鬼魂猛地跳起来,怒视着他:“喂!你搞什么?我才不要跟他说话!这家伙是个蠢货!要不是你和那个小鬼,我的案子根本破不了!”
圭介冲她歉意地耸耸肩。
山村警部顺着他的望去,对着空气愣了愣,又回头问:“她能听见我说话吗?”
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能听见。”圭介保证道。
泽田冲他做了个鬼脸。
圭介:“不过我不保证她会回应。”
山村警部郑重地点头,坚定得像要上战场:“!她不用勉强!”
泽田挑了挑眉,虽然对两人都不爽,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
下一秒,山村警部突然九十度鞠躬,动作标准得像受过训练。
“泽田小姐!我代表群马县警向您深深道歉!”他声音哽咽,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我们没能阻止您的死亡,甚至需要您的指引才能抓到凶手……希望您的灵魂能安息,下辈子投个好胎。”
泽田愣住了。
她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
圭介也懵了。
他以为山村警部会问“能帮我带话吗”“死了是什么感觉”——这些才是常规操作。
这种道歉?还是头一次见。
泽田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小声说:“告诉他……我谢谢他。虽然有点尴尬。”
原来真心道歉在年轻人眼里是“尴尬”?圭介摸了摸鼻子。看来得注册个社交账号了,不然连网络流行语都听不懂。之前泽田整天跟他说梗,他已经跟不上了,要是再遇到更年轻的鬼魂……
他预感自己的运气没那么好。
圭介转达:“她谢谢你。”
后半句“有点尴尬”被他默契地咽了回去。
山村警部猛地直起身,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亮得像灯泡:“真的吗?!”
圭介:“……”
好像泽田说得没错,这家伙确实有点尴尬。
他强忍着 sarcasm 的冲动:“真的。她凶手被抓了,不过觉得鲇泽的动机有点……无聊。”
泽田立刻炸毛:“喂!谁让你乱加戏的?!”
她偷偷瞥了眼山村警部,生怕被听见。
圭介翻了个白眼。十分钟前是谁跟他吐槽“动机太扯了,跟小学生吵架似的”?
山村警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对。换作是我,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比如跟邪恶发型师组织火拼,把那些躲在暗处统治世界的家伙端!”
圭介后背突然窜过一股寒意。
邪恶发型师?这是什么鬼设定?他没见过这种鬼魂啊,但听起来确实有点吓人。
旁边戴高帽的鬼魂突然凑过来,。柯南也停止了走神,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山村警部。
山村操拍着手大笑,声音粗嘎得像破锣:“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我还不如被误抓的狐狸精吃掉呢!那才更靠谱!”
说完,他晃着膀子朝咖啡馆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快斗——哦不,现在是野圭介——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这家伙的话也太了,简直像在说亲身经历。
“他这话……有点奇怪啊。”旁边的泽田麻衣子低声道,语气里满是困惑。
戴高帽的幽灵飘在快斗身后,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不是奇怪,是危险。”
快斗心里一动。危险?这个词从向来玩世不恭的父亲嘴里说出来,分量可不轻。
泽田麻衣子耸耸肩:“管他呢,反正案子结了。我打算跟着他几天,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忽然转向快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用手指比了个引号:“不过说真的,‘野圭介’,你比他还奇怪。”
快斗:“……”
这女人什么意思?难道看出他易容了?
“案子结了之后呢?”快斗岔开话题。他还没和幽灵打过这么交道,有点好奇她们的结局。
“看我能不能投胎吧。”泽田麻衣子说得轻描淡写,身体却比之前凝实了些——大概是报了仇的。
她突然爆了句粗口:“去他妈的,老娘走了!”然后直接穿墙钻进了启动的警车。
快斗:“……”
行吧,看来她还没释怀。
他转向父亲:“你呢?接下来去哪?”
父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跟你回家。”
快斗一愣:“我们今天才认识吧?会不会太自来熟了?”
父亲眉头紧锁,那快斗从没见过——至少在他记忆里没有。“快斗,”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是你父亲。”
快斗:“???”
谁是快斗?
父亲上前一步,双手虚放在他肩膀上——虽然碰不到,但那份重量却真实地压在快斗心上。“快斗。”父亲一字一顿地重复,眼神锐利如刀。
哦。
卧槽,是他啊!
快斗下意识地晃了晃头,脸上的野圭介边缘微微松动。
等等,他刚才在干嘛来着?
柯南突然咳嗽了一声。
快斗没跳——他可是专业的!绝对没有忘记柯南(和他身边那个黑影)一直站在旁边,距离不到一米!
(最近睡眠不足太严重了,他现在只能一心一用,还经常走神。)
快斗尴尬地挠挠头:“那个……你在等你爸妈来接你吗?”
父亲嗤笑一声:“不可能。”
废话!野圭介怎么可能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父母在哪?更别说柯南是工藤新一,他爸妈正在环游世界呢!
快斗懒得解释,给了父亲一个死亡凝视。他现在没精力应付围观群众。
柯南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最后还是放弃了,干脆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快斗就看不到了?太天真了,快斗可是魔术师,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不是三岁小孩,”柯南的声音比同龄孩子成熟十倍,“不用爸妈牵手也能回家。”
“我相信你。”快斗真心实意地说。就算柯南真的,也能自己回米花町。更别说他是工藤新一了。
柯南翻了个白眼——这次是睁着眼翻的:“我刚才打电话给朋友了,阿笠博士马上就来接我。”
言下之意:你可以滚了。
快斗点点头,却没动。
他为什么不走?
哦对,他是个傻子。
“合作得挺顺利,不是吗?”快斗语气轻松,“下次再见,柯南君。”
他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怼回来,至少点点头。
可柯南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子气的、带着明显敌意的瞪视。
快斗还没反应过来,更扎心的话已经砸了过来。
“除非走投无路,否则我绝不和靠神弄鬼骗人的家伙合作。”
快斗缓缓眨眼,努力维持着野圭介的温和。心底却像被塞进一团乱麻,各种在一起——震惊、不解,还有一丝道不明的刺痛。
他没时间也没力气捋,只能压下去。
“……你之前不是信了吗?”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好奇。
柯南嗤笑一声:“别逗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快斗心里闷得。
是啊,他以前也不信。直到三天前亲眼看见父亲的魂魄飘在自己房间里,还被那老家伙追着念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家训。
“听着,”柯南的声音突然变得笃定,像魔术师重复了一万遍的老把戏那样自信,“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把钥匙,怎么破解的密码。但你说什么鬼告诉你的?鬼才信。”
快斗愣住了。
他还以为柯南至少接受了那件事——毕竟当时是柯南自己追着问“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就算一开始怀疑,后来总该信了吧?
“因为根本没有鬼,”柯南语气更重,像在宣判,“那不过是骗子和罪犯用来脱罪的罢了。”
他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刺过来:“你说你是哪一种?”
快斗差点打了个寒颤。
夕阳的把柯南的眼睛染成一种近乎诡异的蓝色,像能看穿他所有,直抵藏了多年不敢碰的秘密——父亲的死,基德的身份,还有那些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脆弱。
他拼命压下所有反应,用的脸挡着。哪怕只能遮住一点点也好,总比暴露出来强。
可没用。
柯南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确认:“两种都是。果然。”
快斗没反驳。
他们都知道这是真的。
“这次算你有用,”柯南勉强承认,“不过说真的,野?我希望再也别见到你。”
快斗僵在原地。
本能地想扯出一个大笑脸,可嘴角刚扬起来就觉得疼——太假了,假得自己都恶心。
他赶紧把野圭介的重新戴紧。
毕竟野圭介不会眼睛,而快斗不能抬手擦眼泪——会蹭花脸上的易容。
“既然如此,”他用最标准的礼貌语气说,努力压下胃里那股往下沉的感觉,“那我告辞了。”
(早知道就不喝最后那杯冰咖啡了,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肯定是它闹的。)
“快斗……”
父亲的魂魄飘在旁边,脸上带着的皱痕。
快斗没事。真的没事。
他只是刚才傻了吧唧地以为——以为他和柯南之间,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算有点默契?
以为柯南偶尔找他帮忙,是因为需要他这个人,而不是需要“野圭介”那点开锁和变魔术的本事?
呵,亏他还是个魔术师呢。连这点错觉都分。
“至少留张名片吧。”快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印着“野圭介 古董鉴定师”的卡片,轻轻一抛,用了个最简单的花活——实在没力气玩更花哨的了。
柯南皱着鼻子,却还是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接住。
“谢谢。”他语气讽刺,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明显转头就会“不小心”扔进垃圾桶。
快斗突然受不了了。
他不想再站在这里,被人当成用完就丢的。
(还是Sawada那家伙说得对——不爽就溜。)
(正好!远处巷口传来少年侦探团的喊声,太的大嗓门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柯南立刻转头朝那边挥手。)
完美的退场时机。
“那我走了。”快斗的声音里没了一丝温度,“再见,侦探君。”
他朝柯南肩膀上那个黑影微微点头——那是三天前缠上柯南的、某个被偷了遗物的老太太的魂魄。黑影也地回了个礼。
快斗转身就走,没看见柯南盯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更没看见柯南突然僵住,眼睛从他的后背移到手里的名片上,瞳孔猛地放大。
名片上的名字是“野圭介”,可右下角那个小小的基德标志,像针一样扎进柯南的眼睛里。
“这事儿搞砸了啊。”
父亲的魂魄飘在旁边,语气轻松得像在评论天气。
快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老家伙死了都改不了毒舌的。
他深深叹气,用手抹了把脸,给自己五秒钟的放空时间。
就五秒。
他想象着一个平行世界——父亲没被暗杀,自己还是那个只会变魔术泡妞的普通高中生,从来没见过什么江户川柯南。
五秒很快就没了。
快斗走进地铁站的厕所,洗掉脸上的易容,镜子里露出那张属于黑羽快斗的、带着点倔强的脸。
他眼神重新亮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心。
他要策划一场盗窃。
说——
一场“反盗窃”。
把那个被某财团非法收藏的、据说能唤醒记忆的宝石偷回来,然后……
还给它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