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小得可怜，撑死也就九平米。一张旧木桌加个文件柜，就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桌上摆着个相框，里应该是羽贺的亡夫；旁边堆着打印纸，一个插满笔的杯，还有台跟整个房间格格的崭新笔记本电脑。

“这电脑挺新啊。”山村警官摸着下巴，说出了快斗心里的话。

——当然，没提柯南不信任他那档子堵心事儿。快斗把那些念头死死压在心底，打算烂在里面算了。毕竟他这破体质，指不定哪天就嘎了，想那么多干嘛？

“去年了蓝牙监控，跟旧电脑不，就换了台新的。”羽贺解释道，“稍等，我这就调监控。”

她走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密码。

快斗漫不经心地数着她按键盘的次数。虽然大概率用不上，但技多不压身嘛——万一以后需要黑进去呢？

趁羽贺和山村警官忙着调监控直播，柯南溜到文件柜前，踮脚去拉最下面的抽屉。快斗紧随，伸手翻找柯南够不着的上层抽屉。

旧排班表、送货收据、招聘合同、员工档案……要是快斗打算偷这家店，这些资料绝对是宝藏。可惜蒂咖啡馆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展出他要找的那种宝石，白忙活一场。

不过他还是把今天当班的三个员工档案塞进了外套——万一用得上呢？

“找到了！”

羽贺突然一声欢呼，快斗差点蹦起来。他强行稳住，柯南却没绷住，猛地转身，脸上硬挤出来的无辜假得要命。

羽贺没看他们，只是压低声音说：“进去了！”

快斗和柯南对视一眼，刚从别处过来，凑到桌前。

羽贺神贯注调案发时段的录像，压根没注意他俩刚才翻了文件柜。

“有发现吗？”快斗凑到柯南耳边低声问。

柯南抬头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什么。大多是账单、存款单和税单。今年的账单都按时了，存款金额也符合日本这片区咖啡馆的正常利润范围。”

快斗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说明咖啡馆多半不是什么非法据点。

太好了。要是牵扯到黑帮或邪教，这案子得比普通谋杀多花三倍时间——那他得熬三倍才能躺平睡觉。

（普通谋杀？呕。）

（看来这就是他快斗现在的人生了。）

还有，快斗以前怎么会觉得柯南真的七岁？七岁小孩——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知道群马县咖啡馆的正常利润范围，何况柯南还是东京人。

等这案子结了，等他能好好睡一觉，非得给柯南补补演技课不可。这演技也太拉胯了。

“你呢？”柯南见快斗走神，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哦。”快斗回神，压低声音，“上层抽屉都是员工资料——招聘合同、档案之类的，还有些旧送货收据。我扫了一眼，没什么异常。”

柯南盯着他，眼神算不上瞪，但明摆着写着“你是不是傻”。

快斗翻了个白眼。这小鬼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我是说收据没异常。”他道。

柯南的脸色缓和了些。“员工档案呢？”

快斗拍了拍外套左襟：“在我这儿。回头你帮我看看——现在没时间细查。”

羽贺突然拍了下电脑，跟所有被技术的人一样暴躁。山村警官赶紧摆手，说他来试试，电脑被拍坏。羽贺起身让开位置。

柯南没再追问，虽然脸色不太好看。

快斗他爹——一直信守承诺没插嘴的那位——突然大声咳嗽。快斗转头，他爹用眼神示意门口，然后披风一甩，穿墙回了咖啡馆，活像在说“我任务完成了”。

——你啥也没干啊？快斗在心里吐槽，有点想笑。

他顺着他爹的视线看向门口，发现门后墙上挂着一排钥匙钩。每个钩子上都挂着钥匙，看似没少，但说不定有的钩子是挂多把钥匙的。

“打扰一下，羽贺女士？”快斗礼貌地开口。

Hagane盯着屏幕上卡住的进度条，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嘴里低声咒骂着这破电脑。

那眼神，简直像是电脑刨了她祖坟。

快斗在心里补了句——搞不好真有可能。

“有事？”Hagane头也没抬，注意力在屏幕上那个乱动鼠标的山村警部身上，“是…野对吧？”

“对。”快斗应了声，心里却在庆幸——要不是Hagane喊出这个名字，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用的是哪个身份。

他往前凑了凑：“抱歉打扰，想问下你这里的钥匙有没有少？”

Hagane瞥了眼墙上的挂钩，摇头：“没少。刚才给吉川开了员工室的门，钥匙已经挂回去了，都在。”

旁边的柯南突然绷紧了身子，声音都拔高了：“员工室平时都是锁着的？！”

Hagane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眨眨眼：“是啊…不然客人找厕所时容易闯进去。员工休息时会来找我拿钥匙，用完我再锁上。”

快斗心里有数——这规定多半是为了防员工偷懒，丢东西。不过吉川和绫泽看起来都挺靠谱的，应该不至于。

山村警部突然一拍桌子：“我搞定了！”

几人立刻围了上去。Hagane站在警部右边，快斗仗着身高优势站在后面，柯南则挤到左边——他得踮着脚才能屏幕，那小短晃来晃去的样子，差点把快斗逗笑。

不过笑着笑着，快斗又有点。

这小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岁啊！

屏幕上显示着店里的监控画面。整个店只有三个摄像头：一个拍大堂，一个对着门口和收银台，最后一个在通往员工室的走廊里。可惜那走廊还连着、厕所和厨房，摄像头只能拍到离大堂最近的门口。

山村警部点开收银台的监控，把进度条往回拉了几个小时——正好是案发前。

屏幕里，吉川正忙着收银，对每个进店的客人都笑脸相迎。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客人不多，每个都看得。快斗、Hagane和绫泽是几小时前进的店，监控里没拍着。出现的是高山和泽田，两人一进门就直奔柜台，对着菜单开始吵吵闹闹。吉川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泽田激动地挥着手，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打翻在柜台上。吉川赶紧去拿纸巾，嘴里还笑着——看来这是常有的事。幸好泽田及时稳住了杯子，没洒出来。

两人最后点了蜜瓜和一种名字的复杂糕点，高山还加了杯浓缩咖啡。付完钱后，他们就去了大堂。绫泽很快过来把盘子和咖啡端走，消失在屏幕外。

接下来几个客人都是点了外带的点心和咖啡，吉川手脚麻利地处理完。这些人都没进大堂，而且收银台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里面，他们不可能知道泽田在店里。快斗暗自点头——这些人可以排除嫌疑了。

视频的画面，是吉川发现泽田尸体前二十分钟。

柯南像颗炮弹撞进咖啡馆，身后的门砰地撞上，玻璃都跟着晃了晃。

屏幕里的吉川吓得捂住嘴。快斗懂她的反应——那小子实在太狼狈了。

膝盖上是擦伤，头发乱得像鸡窝，跟快斗平时的鸟窝头有得一拼。一只袖子卷到胳膊肘，另一只却耷拉着，衬衫一半塞在裤子里，一半晃荡在外头。

唯独领结打得一丝不苟。

快斗挑眉——怕不是个夹子？

吉川倒是够利索，立刻放下手边那本没客人就翻的书，从收银台下摸出个小急救箱，又搬来书架旁的凳子。她把柯南按在凳子上，蹲下来就开始处理伤口。

柯南被她的整得有点懵，但还是乖乖坐着。吉川用消毒湿巾擦他膝盖时，他还抬手理了理外套和衬衫。

贴上创可贴，吉川拍了拍手，应该是搞定了。柯南站起来鞠躬道谢，吉川揉了揉他的头才转身把急救箱放回柜台。

柯南皱着小脸，用手指扒拉了两下头发，没几秒就恢复成平时那副服服帖帖的样子。

这手速，快斗都想给他鼓个掌。

下一秒，柯南就冲进食客区——快斗盯着屏幕，心脏差点停跳。

之后咖啡馆再没客人进来，直到吉川夹着书，用收银机打了卡，才走出镜头范围，进了食客区。

山村警部退出模式，拍了下手：“没发现新线索！”

快斗心不在焉地点头。

哪是没线索，是没找到的。不过吉川的不在场证明倒是坐实了。咖啡馆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没一个靠近过泽田的座位，更别说往她杯子里下药了。

柯南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什么，听着像是在反驳。快斗挑了挑眉，那小子立刻闭了嘴。

快斗心里有数——柯南肯定发现了什么，就是不想说。

一丝不爽窜上来，他没理会。

山村警部双击打开下一段录像，画面切换到食客区。

地方不大，靠窗那边摆着张两人或四人桌，另一边是几张大桌子，中间留了条宽过道，方便服务员端托盘时不会撞到人。

录像开始时间是泽田花奈推定死亡时间的三十分钟前。快斗盯着屏幕，看着“自己”对着笔记本电脑低头发呆——那二十分钟，他正为论文抓狂。

直到一个叫鲇泽的女服务员走过来，问他要不要续咖啡。

食客区另一边，泽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镜头。她男朋友说她去了洗手间，姑且算他没撒谎。那男人头都没抬，盯着手机看得迷。

看聊天记录就知道，他在刷梗图。

鲇泽晃了晃咖啡壶，发现空了，转身走进厨房去续。

就在这时，柯南冲进食客区。

快斗眼睁睁看着“自己”脸色瞬间惨白，精神崩溃得更明显了。

（还好，看起来像是论文写不出来，不是撞鬼或产生幻觉。这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不到一分钟，屏幕里的快斗猛地站起来，快步冲向洗手间——他得去一下。柯南的跟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镜头边缘，过了三十秒，柯南也偷偷跟了过去。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回来，走到快斗的桌旁。柯南拿起快斗的手机，应该是在给监护人打电话。

高山还是一动不动，盯着手机屏幕傻笑。他盘子里的点心只咬了两口，空着的手却转着叉子玩。

又过了几分钟，吉川夹着书走过镜头，应该是去。高山抬头瞥了一眼，认出是吉川后，咧嘴笑了笑，转头看向对面——像是想跟泽田对视。

发现对面没人，他皱起眉，又看了看墙上的钟，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一会儿，屏幕里的三个人同时跳起来，朝走廊方向看去——应该是听到了吉川的尖叫。柯南第一个冲过去，快斗紧随。

“所以高山不可能是凶手！”山村警部自信地点头，那副样子，好像他发现的线索比柯南还多。说完又退出了模式。

“他可以在泽田的饮料里下药啊。”羽贺忍不住开口。

快斗摇头：“不可能，他从没靠近过泽田的杯子。”

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毕竟是玩手法的行家，别人用没用小动作，他一眼就能看穿。高山那小子，绝对没动手脚。

“等等——”

柯南突然开口，打断了还没来得及回答的叶音。

快斗浑身一僵，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

这小子的语气……太熟悉了！

每次柯南用这种说话，要么是要揭穿他基德的身份，要么就是准备踢个足球糊他脸。换谁不得条件反射地紧张？

“会不会是他来的路上，就把药丸放进她饮料里了？”

果然。

快斗心里咯噔一下——柯南又说中了。

他这次没忍住，抬手就揉了揉柯南的脑袋。反正之前都试过一次了，没被这小侦探揍死，不如再赌一把运气。

“可以啊小鬼，观察力挺敏锐！”

柯南仰头瞪着他，眼神跟淬了冰似的。但到底没抬脚踹他。

快斗暗喜——这算今天第三个小胜利了！

前两个是什么？一是抢到了最后一个可颂，二是到现在还没被拆穿“能力侦探”的假身份。

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是“没有能力的侦探”？还是“有能力但不会侦探”？

快斗越想越头疼，恨不得现在就原地晕倒——最好是能直接从这破事儿里醒过来。

这一天糟心的跟做梦似的。

可惜，梦里不会这么累。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艹。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