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山的前女友揉着太阳穴，声音里满是疲惫：“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只想赶紧回家洗头发——咖啡味快渗进头皮里了。”

她确实累得够呛，眼下泛着青黑，眼神涣散，整个人都透着“只想泡在热水里不动弹”的绝望。

快斗心里秒懂。

但很可惜，这位名叫小川凛的姑娘没机会立刻回家。警方在咖啡馆外布控时，正好撞见她路过。高见山掏出手机里的旧指认，尽管她换了发型，还是被请过来问话了。

这巧合来得太及时。

换作平时，快斗肯定会怀疑这是个局。但现在，他只想把这归结为运气——毕竟他已经三天没合眼，脑子转得比生锈的齿轮还。

小川凛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或许更小些？厚厚的粉底遮不住眼下的疲惫，也让年龄变得模糊。她的黑发随意挽成个丸子头，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显然是累得没心思打理。鼻梁上撒着淡淡的雀斑，原本该是可爱的，但那双快耷拉到颧骨的眼睛，只剩憔悴。

她眼下的乌青，跟快斗自己熬出来的有得一拼。

小川凛换了换脚，疼得皱起眉：“能快点问吗？我站不住了。”

“坐会儿？”快斗指了指旁边空着的。

“不了。”她摆摆手，声音里满是无奈，“今天是这周第三个十小时班，坐下我可能直接睡死过去。谢了啊。”

快斗了然。这哪是黑眼圈，分明是用命熬出来的“敬业勋章”。

“行，我尽量快。”快斗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心里嘀咕着负责的警察跑哪去了，“高见山和泽田今天去过你工作的咖啡馆？”

小川凛点头，嫌恶：“三点半左右吧，我还得写报告呢。”

？快斗挑眉。这倒是省了他问。

“你往泽田的咖啡里吐口水了？”快斗直截了当。

“什么？！”小川凛像是被踩了尾巴，“恶不恶心啊？这违反卫生条例的好吗？被抓到我直接失业！我还指着这份工作交房租呢！而且她根本没点咖啡——是那个鬼见愁的树莓苹果芒果薄荷茶！我做一半发现自己对一半原料过敏，差点当场打喷嚏，赶紧让同事接手了。你想啊，咖啡店里店员对着客人的饮料打喷嚏，像话吗？”

快斗愣了愣，信息量太大一时没消化。倒是旁边的柯南突然开口：“姐姐，你是不是变壮了？”

快斗：“？”

肌肉跟这事儿有半毛钱？

柯南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写着“你怎么这么笨”。

快斗突然反应过来。

靠！他是猪脑子吗？

（“早说你蠢了。”快斗他爹飘在半空，枕着手臂看热闹。快斗无视——幻觉而已，不能惯着。）

“小孩子乱说话。”快斗干咳一声，替自己找补，“他是说，你是不是因为过敏吃药，导致水肿？”

小川凛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啊，抗组胺药吃多了就会肿。怎么了？”

柯南没理会快斗的圆场，继续追问：“姐姐，你接手那杯茶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针？”

小川凛皱眉：“针？没有啊……不过我同事说，茶里有个小气泡，像是什么东西溶解后留下的。”

快斗瞳孔骤缩。

柯南却已经转向门口，声音冷冽：“高见山，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茶里加了‘那个东西’？”

门口传来脚步声。

高见山站在那里，脸色惨白。

柯南的眉头猛地一跳。

快斗甚至能看见那小子在心里盘算——接下来十分钟，绝对要让自己不好过。毕竟这小鬼正被一层黑气裹着，像披着块毯子似的，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可下一秒，小川卷起了袖子。

“不过我同事把泽田的饮料泼我身上时，我确实起疹子了。当时只能去后厨那个小水槽冲，不信你们可以查监控。”她说着，视线扫向快斗。

快斗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把他当成警察了？

恶寒瞬间爬满后背。

他强镇定，落在小川胳膊上。那片红肿确实不是热水烫伤的样子，颜色深得像被毒蚊子叮过。

“唉，等下得吃片抗过敏药才行。”小川盯着胳膊上的疹子，低声抱怨。

柯南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收敛了那股“要搞事”的气场，反倒像个大度的小大人。大概是觉得小川也算帮了忙，他抬头看向快斗，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该你了”。

仿佛快斗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似的。

快斗硬着头皮，脑子里疯狂白马探的冷静模式。他了嗓子：“谢谢你，小川小姐。监控我们肯定要查，但很快就能证明你。”

道理很简单——如果小川一开始调的饮料泼在了自己身上，还得去后厨处理，那她根本碰不到泽田最终喝的那杯。除非她把所有原料都下毒了，但那样的话，早该有一堆喝果茶的人出事了，不可能只有泽田一个。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给某样原料下毒，之后又偷偷换成没毒的，监控也绝对会拍到。

柯南赞同地点点头，那眼神像能看穿快斗脑子里的所有想法。

……应该不能吧？

对吧？！

“我看悬，但也不是没可能。”耳旁突然响起老爸的声音，语气欠揍得很，“毕竟他是优作的儿子啊。”

谢了啊老爸，这还不如不说。

快斗拼命想忽略这句话的深意，结果彻底失败。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不行，他拒绝想这个！

快斗把所有和工藤优作的念头塞进脑子角落的小盒子里，狠狠拧上盖子。可那盖子却鼓得快要炸开，仿佛只要有一丝缝隙，里面的东西就会喷涌而出。

他没看见。这种事他最了。

……不过忽略这种事，好像也挺让人的？

以后再说吧。

毕竟现在正查着谋杀案，耳边还有泽田的“鬼魂”在循环唱《音乐之声》——“群山音乐的回响~”，快斗的脑容量根本不够用。

等下再说。

（他忘了，这种“等下再说”已经拖了一年多。他就是这么忽略这种麻烦事。）

“……你到底要不要去查？”柯南奇怪地看着他。

快斗猛地回神——糟了，刚才走神足足五分钟，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在盯着空气发呆！

“抱歉，我刚才在……和 spirits 沟通。”话一出口，快斗就想抽自己。

不过严格来说，这话也不算撒谎。

柯南显然不信，那眼神像在看一个。

快斗觉得这反应很合理——毕竟在几天前，在他开始出现“幻觉”（说撞鬼）之前，他自己也不会信这种鬼话。

而那“幻觉”，正好是在他偷了那颗叫“灵魂之泣”的宝石之后出现的。

……快斗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他现在就该去谷歌那颗宝石的所有传说和神话背景。

……但得把这谋杀案搞定。毕竟人命天，更紧急。

柯南的“凝视”瞬间升级成死亡 glare，那眼神像能穿透快斗的，直刺灵魂。

（好吧，“直刺”可能不太准确，毕竟柯南才一米二。）

冷汗顺着快斗的额头滑下来，估计把脸上那层粉底冲掉了不少——那可是他的三分之一啊！

柯南突然朝洗手间方向抬了抬下巴。快斗后背一凉，魂都快飞了——这小子难道发现他的身份了？

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柯南只是想让他去确认小川的不在场证明。

这才合理嘛。

“我这就去……拿监控录像。”快斗说完，赶紧溜进走廊，无视柯南那“你行不行啊”的眼神。

“要是你的时候用心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老爸的声音又飘过来，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嘴角似乎还在抽搐。

快斗彻底炸了。

这绝对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抓着头发狠狠扯了一把，想用疼痛让自己冷静。可惜效果甚微。

“爸，咱能不能别现在说这个？”快斗叹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儿子。难道我趁你能听见的时候，点评一下你的也错了？”

快斗深吸一口气。换作平时，哪怕是世界末日，只要能让老爸点评自己的技术，他都能乐疯——毕竟这意味着能和老爸最后说说话。

可是现在——

“你看，”快斗咬牙，“今天已经够糟了。不，这周都糟透了！”

父亲嘴角一抽，眼底藏着戏谑的笑意，张口就要调侃“下地狱”之类的老梗。快斗赶紧抢话——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应付这些。

“我快撑不住了，”他语速飞快，“我知道这不赖你，但你也没帮上什么忙吧？到现在我都搞你到底是真的，还是我臆想出来的……”

话越说越偏，快斗却懒得收。要是想亲手破了这案子，而不是躲在侦探小子身后捡漏，他就得省着点力气。毕竟，那被害的鬼魂还在屋里晃悠呢，哼着音乐剧的调子想引人注意，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更没发现只有快斗能听见她的声音。

这简直是最强动力。

至少她哼的是《希德姐妹帮》的原声带。快斗熟得很，勉强能屏蔽掉，只是刚才差点跟着哼出声，还好及时刹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发。“能不能别在旁边瞎起哄？”

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可不敢保证，”他开口，“你也知道，黑羽家的人，嘴贫是祖传的。”

快斗扯出个虚弱的笑。这次的笑没那么僵硬，不像从石膏脸上硬撕下来似的。

“不过，我会尽量少插嘴，”父亲拖长调子，“专心帮警察办事。唉，时代变得真快啊。”

快斗嗤笑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没想到我会走到这一步吧？”他半开玩笑地问。

父亲的忽然变得深邃，像能看透他的心思。“我早料到有这种可能，在银三开始带你之后，”他语气认真起来，“就算你没继承我的衣钵，而是跟着他当警察，我也一样为你骄傲。”

快斗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

他才不会哭。绝对不会。

“好……知道了。”他声音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

没事。一切都好。

……一天被夸这么多次，实在是有点过头了。

“谢……谢谢。”他迟了半拍才补上，又抓了抓头发，转身就走——他得去拿小川工作地点的监控录像。

比预想中顺利多了。山村警部提前申请了录像，快斗这是本事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多半是。

他盯着屏幕反复看了三遍，录像证实了小川的话。只是监控里的她比面对柯南时暴躁多了，骂骂咧咧的脏话没停过。

快斗不是侦探，但他是玩手法的行家。小川直到个人点了同款水果茶后，才碰了那些原料。而那几个人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他甚至找休息室门口的警察确认过，附近根本没接到死亡报告。

这么看来，小川的嫌疑基本洗了。她大概能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了。

快斗心里有点。

他转身往咖啡馆走，准备向那位“缩水”的侦探汇报——那家伙现在虽然只有，却是这栋楼里唯一靠谱的人。他要告诉柯南，小川是无辜的，可以放她走了。

可刚进门，一段对话就把他的计划撞得粉碎。

“……我听说这家店建在坟场上！当然，一开始不是咖啡馆，，后来改成，最后才变成现在这样。之前那两栋楼都闹鬼，才倒闭的。我们开店后倒是没什么事……你说，这次的案子会不会是鬼干的？”

“不是。”快斗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吉川的话。

完了。

他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承认自己能看见鬼。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天两次“出柜”，简直可以开个庆祝派对了。

而且这话听着也太容易误会了。他得赶紧解释——自己来之前，这里根本没有鬼。

至少，没有那个被害的鬼魂。

“我是灵媒侦探，”快斗的声音像在提问，“那个……我爸已经去世了，偶尔会跟着我。但我来之前，这家店真的没鬼。我刚才的意思是这个。”

完美。越描越黑。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