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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凤雪阁的琴断了

贵君有毒:敌国帝尊是朕心尖人

子时三刻,寒风穿廊。

凤雪阁外火把林立,红光映在青砖地上,像泼了一层血。禁军列阵无声,甲胄森然,刀柄压在腰侧,只等一声令下。

门被撞开的刹那——

“铮!”

一根琴弦突然崩断,清响刺破夜寂,余音颤颤,在风里抖成碎片。

凤落踏了进去。

玄甲覆身,披风未解,靴底踩过门槛时带进一缕冷风,吹得案上烛火猛地一晃。她目光扫过墙,那幅《雪心诀》图谱还挂着,墨迹温润,笔锋沉静,写着“以音入心,宁神安魄”八个字。

她喉头一哽。

视线又落向案头——半封家书摊开着,纸是旧笺,字是熟悉的娟秀小楷:

“阿落,天凉了,记得添衣。前日送的安神汤可喝了?你夜里总醒,我听着心疼。姐姐老了,话多,你别嫌烦。”

落款是:“长姐”。

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屋里没人说话。

凤雪坐在琴后,一身素白长裙,发未簪,只用一根青丝带松松束着。她缓缓起身,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你来了。”她说。

声音不冷不热,也不惊不惧,就像知道她会来,已等了很久。

凤落盯着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你信我吗?”凤雪问。

这一句问得极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之间。

凤落垂眼,看着自己戴铁护腕的手。那上面有旧伤,是小时候练剑割的,凤雪亲手包扎过。

她终于开口:“我要的是证据。”

凤雪笑了下,眼角泛起细纹,像风吹过的湖面。“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她没再说话,只是退后一步,抬手示意。

禁军鱼贯而入,开始搜阁。

一人翻柜,从琴腹夹层抽出一叠纸。展开,是密纹纸残片,透光可见螺旋细纹,与先帝贡纸一致。

另一人掀开地砖,自暗格取出一张泛黄纸页——半张婚书残页。

凤落接过。

指尖触到纸面那一瞬,心口猛地一缩。

笔迹是先帝亲书,墨色沉稳,力透纸背。内容只有寥寥数字:

“赐婚南煜与凤雪,永结同心。”

时间落款:**大胤永昌十年冬**。

那是她十岁那年。

她猛地抬头,声音发紧:“你要嫁他?在我十岁那年?”

凤雪闭眼,良久,才轻声道:“不是我要嫁,是他求来的。”

“你说什么?”

“他跪在雪地里,求父皇许我为妻。说若不能护我周全,宁可战死边关。”

凤落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那页纸。

她想起南煜临晕前的话——“小心琴”“凤雪……变调那段……是催心咒”。

她怒意翻涌,声音压得极低:“所以你每夜抚琴,用雪心诀引他血瞳暴走?就为了夺权?为了报复我当年拒婚?”

凤雪猛然睁眼,眼中泪光闪动:“你竟真信我会害他?”

她抬袖抹唇,指尖落下一点红。

“若我想杀他,十年前就不会跪求先帝让他假死离宫。”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在琴面,顺着断弦滴落,砸在檀木案上,像梅花点点。

袖中滑出一物——一枚玉佩。

白玉雕鸾鸟,边缘缺了一角。

凤落认得。

那是南煜十二岁生辰,亲手雕的,送给她最敬重的长姐。后来战乱流离,玉佩遗失,她以为早毁于战火。

她心头剧震,嗓音沙哑:“你说真相会毁了凤家……到底是什么?”

凤雪望她一眼,满目悲悯:“你要的,从来不是真相。是你不愿面对的过去。”

屋外,风声骤起。

禁军抬着搜出的证物退下。婚书残页、密纹纸、染血玉佩,一一装入漆匣。

凤落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凤雪,看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裙,看着她苍白的唇和额角细密的汗。

她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边关民变,她夜不能寐,凤雪就坐在她床边,轻轻抚琴,直到她睡着。

那时的琴声,是真的能安神。

可现在呢?

她攥紧婚书残页,转身就走。

“软禁凤雪阁,没有我的旨意,谁也不准见她。”

“是!”禁军应声。

门被重重关上。

屋里只剩凤雪一人。

她缓缓坐下,指尖轻轻抚过断弦。

琴声已绝。

同一时刻,皇宫西墙下。

夜泽蹲在暗处,指尖轻触地面。沉水香的痕迹断在这里,但泥土有轻微拖拽的印子,像是有人负伤爬行后,被人拖走。

他顺着印子前行,拨开一丛枯竹,露出一块石板。

掀开,地道入口赫然在目。

他跃下,足尖落地无声。

地道潮湿阴冷,壁上苔痕斑驳,越往深处,空气越闷。他摸出火折,微光一闪——墙上刻着字。

不是刀刻,是用指甲,或指节硬生生抠出来的。

“阿落勿信”

“琴声有毒”

“救我”

字迹扭曲,笔画颤抖,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写到一半被人强行打断。

夜泽指尖抚过刻痕,推演出书写者曾多次挣扎爬行,右手负伤,仍坚持刻字。指甲翻裂,血渗进石缝。

这不是挑拨。

是求救。

他心头一紧。

继续前行,地道尽头豁然开阔——竟直通城南敌国驿站后巷!

他伏身藏于梁上,屏息不动。

片刻,两名黑衣人自暗门而入,低声交谈。

“北冥令已传,催心咒每日子时奏响,不可中断。”

“凤雪那边如何?”

“照计划行事。她每夜弹琴,实则不知曲调已被替换。只要南煜血瞳再发三次,必死无疑。”

“若凤落查到?”

“让她查。她只会怀疑凤雪,不会想到——这婚书,是我们仿的。”

“可那玉佩……”

“玉佩是真的。当年南煜送她,我们只是……借来一用。”

两人交出一只布囊,内有一枚银针,细如毫毛,针尖乌黑。

交接完毕,一人离去,另一人不慎将半枚针掉落墙角。

夜泽等他们走远,跃下。

拾起银针,就月光细看。

针身极细,微刻“北冥”二字。

他瞳孔骤缩。

北冥,敌国最隐秘的死士组织,专司离间与暗杀,只效忠于皇族旁支。上一次现世,是十年前毒杀邻国太子,手段便是“以亲人为刃,自毁其国”。

有人借凤雪之名布局,实则欲毁凤氏根基。

他收起银针,迅速原路返回。

地道出口,风声未歇。

他抬头,望向凤雪阁方向。

火把已熄,唯余一窗孤灯。

寅时初,宫门轰然被撞开。

马蹄声疾,尘土飞扬。

凤瑶策马冲入宫道,披风猎猎,发丝凌乱,手里还拎着那只药包。

她一脚踹开守在凤雪阁外的禁军,直闯而入。

屋里空了。

案上烛火将熄,琴弦断尽,地上残留血迹未干。

她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声音发抖:“你们……把她关哪去了?”

禁军低头:“回二公主,凤雪长公主已被押往别院软禁。”

“软禁?她救过你们所有人!你们现在拿她当犯人?”

她转身,迎面撞上凤落。

凤落站在门口,脸色冷峻,手里还攥着那半张婚书残页。

“你抓的是护你十年的姐姐,不是敌人!”凤瑶吼。

“她藏婚书、弹催心曲,还说不是敌人?”凤落冷冷回应。

“婚书是父皇亲手封的?还是被人篡改的?”凤瑶冷笑,“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想让我们三个都死?”

她逼近一步,眼里烧着火:“长姐每月为你试药,替你挡暗箭,连你梦魇发作都是她弹琴安抚——你现在拿她当囚犯?”

凤落眼神微动。

她当然知道。

可南煜的警告还在耳边:“别信凤瑶的密信”“凤雪……催心咒”。

她咬牙:“若她清白,为何不解释?”

凤瑶悲笑:“因为她知道一开口,你就活不到天亮。”

屋里突然安静。

凤落盯着她,声音低哑:“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当年南煜拒婚,是因为他不要你?”

凤瑶一步步逼近,声音压得极低:“他是替你死。替你挡那一箭。替你背那个骂名。让你能登基,让你能掌权。而他,背着叛国之罪,活着离开。”

凤落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你说什么?”

“你不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南煜一回来,凤雪就开始弹琴?为什么偏偏是《清心引》?为什么每次都在子时?”

“因为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凤瑶盯着她,“南煜被困敌国三年,靠的就是这段琴声传递消息。可现在,琴声变了。曲调还是那个曲调,但内劲不同。那是催命的音。”

凤落呼吸一滞。

“所以……她不是在害他?”

“她是在救他。”凤瑶声音沙哑,“她每夜弹琴,是想唤醒他。可有人改了曲谱,把安神之音,变成了催心之咒。”

“那婚书……”

“假的。”凤瑶冷笑,“我查过了,父皇从未写下那句‘赐婚南煜与凤雪’。那是仿的。连纸都是偷的。他们就是要让你恨她,让你亲手毁掉最后一个能护你的人。”

凤落手指发抖,婚书残页从指间滑落。

她忽然想起凤雪最后那句话——“你要的,从来不是真相。是你不愿面对的过去。”

她转身就走。

“去哪?”凤瑶问。

“见她。”她说。

“来不及了。”凤瑶摇头,“你下令封锁凤雪阁时,我就知道——有人比我们更快。”

“什么意思?”

“她被人带走了。不是你的人。是北冥的人。他们要灭口。”

凤落猛地停步。

“带我去。”

别院。

晨雾弥漫。

凤雪被安置在东厢,门窗紧闭,无守卫,也无监视,仿佛被遗忘。

她枯坐整夜,未言一字。

窗外,天光渐明。

宫人推门送药,发现所有琴弦皆断,散落案上如枯枝。

她望着窗外初阳,指尖轻抚唇角干涸血迹,低语:

“若琴声能杀人……我早该死在那年冬天。”

回忆闪现——

风雪夜,少年南煜浑身是血跪在雪中,凤雪抱着他哭喊:“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而年幼的凤落在远处窗后窥见,误以为姐姐私会情郎,心碎离去。

她不知道,那一夜,南煜本该死于敌国刺客之手。

是凤雪冒死相救,将他藏入密道,又以自己性命担保,求先帝许他假死离宫。

她更不知道,那封“拒婚诏”,是南煜亲自求来的。

“若我不走,她永无登基之日。”他曾说,“若我不背骂名,她永无安宁之日。”

她只知道,他走了,留下她一人,在宫墙之内,等了十年。

画面渐暗。

余音袅袅。

唯有一缕断弦余颤,久久不息。

夜泽回到御医院偏殿。

南煜仍昏迷,呼吸微弱。

他将“北冥”银针放在案上,又取出那叠血字拓片。

凤落站在床边,手里攥着半张婚书残页,指尖发白。

“北冥的人已经动手。”夜泽说,“他们要让凤雪成为替罪羊。”

凤落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南煜焦黑的手,那手还攥着“迎归”残卷。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探入他怀中。

掏出一块布巾。

展开——

是另一张残页。

上面只有四个字,用血写成:

**阿落勿信**

字迹歪斜,却熟悉。

是南煜的。

她手指一抖,布巾飘落。

夜泽捡起,看着那四个字,眼神骤冷。

“他在求救。”他说,“早在我们发现之前,他就知道真相。”

凤落站在原地,没动。

窗外,天光微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有些东西,已经断了。

像那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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