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的那个吻,与其说是宣誓主权,不如说是一道烙铁,在周渝桑的手背上烫下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林澈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沈砚镜片后的目光沉如寒潭,而顾晏辰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桃花眼里满是审视与戒备。
周渝桑却像是毫无所觉。她慢悠悠地把手抽回来,甚至还嫌弃地用手背蹭了蹭刚才被吻过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啧,消毒湿巾都没有,不讲卫生。”
她这一举动,让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更浓厚的兴味所取代。他喜欢她这种能将一切都化为“日常”的钝感力,这让他想要撕碎她平静假面的欲望愈发强烈。
“既然组队协议达成,”沈砚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举起手中的血玉簪,“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和副本的核心规则。新娘为何而死?所谓的‘真正安宁’又是什么?”
他的话将众人拉回了正轨。
“同意。”谢无咎站起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宅子的怨气源头,就在这支簪子上。它连接着新娘的执念。想完成任务,就得顺着这根线查下去。”
他说着,目光扫过周渝桑,带着一种“你看,听我的没错吧”的得意。
周渝桑回敬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然后转向林澈和顾晏辰:“两位大佬,有啥线索不?别告诉我你们刚才除了看我耍猴戏,啥也没干啊。”
“当然有!”林澈立刻切换回阳光模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虽然没信号,但手电筒功能尚在),“我刚才趁乱扫描了一下这厅堂的布局,发现所有的门窗都被从内部锁死了,典型的暴风雪山庄模式。而且,我注意到墙上那些水墨画的落款时间,都是同一年,但年份被人为刮掉了。”
顾晏辰也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刀尖上沾染的一丝黑气正被他缓慢吸收:“这宅子里的‘气’,很脏,很杂。不止新娘一个怨灵,还有其他东西。我们就像闯入了别人的垃圾场,随时可能被熏死。”
周渝桑听得连连点头,不得不说,这几个“队友”虽然各有心思,但业务能力确实在线。
“所以,下一步是找书房或者祠堂,查族谱和账本?”周渝桑开始推理。
“没错。”沈砚肯定道,“通常这种深宅大院,秘密都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不,”谢无咎却突然开口,否决了他们的提议。他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睁开,指向东侧的回廊,“这里的怨气流动有阻滞,源头在西厢房。跟我来。”
他说完,竟自顾自地向西厢房走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林澈和沈砚立刻要对峙,周渝桑却一把拦住了他们俩,笑嘻嘻地说:“别急嘛,听Boss的,准没错!他可是我们的‘专属导航’,指错了路算他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跟上谢无咎,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你们俩跟上来啊,别掉队了,到时候找不到路可别哭鼻子!”
谢无咎走在前面,周渝桑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她发现,只要她稍微偏离他超过三步,他便会停下脚步,回头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重新跟上。这种被“导航”的感觉,新奇又憋屈。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一股更浓郁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你留在这里。”谢无咎忽然停下,对身后的周渝桑说。
“凭什么?队长不上前线,让我一个后勤人员去?”周渝桑立刻抗议。
“里面有东西,不适合你现在的实力。”他言简意赅,语气不容反驳。
“我不管,我们是团队作战,团队!”周渝桑据理力争,“再说了,你不是说好听我的吗?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进去探路!这是队长的命令!”
谢无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是……无可救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低声道:“待在我身后,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推开房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房间里布置得像个梳妆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点着几根快要燃尽的白蜡烛。镜子上,用鲜血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
而在梳妆台旁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是顾晏辰。
他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脖颈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已经没了气息。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的纸条。
房间里再无其他人。
林澈和沈砚也跟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皆倒吸一口凉气。
“顾晏辰!”林澈冲上去,颤抖着手想去探他的鼻息,却被沈砚一把拉住。
“别碰!是陷阱!”沈砚脸色凝重,“他不是被‘人’杀的,是被这房间里的‘规则’杀死的。纸条,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
周渝桑小心翼翼地从顾晏辰僵硬的手中取出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用朱砂写成的血字:
【窥探秘密者,将成为秘密的一部分。】
【系统提示:玩家顾晏辰,因违反副本隐藏规则,已死亡。】
【玩家周渝桑、林澈、沈砚,请注意,西厢房规则已触发。】
死亡的讯息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人的侥幸。这不是简单的打怪升级,这是一个步步为营的死亡迷宫。
周渝桑捏着那张尚有余温的纸条,心脏狂跳。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谢无咎。
他依旧镇定自若,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他伸出手,轻轻拿过她手中的纸条,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冰凉的战栗。
“我说过,人心难测。”他垂眸看着纸条上的血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却落在周渝桑惊恐未定的脸上,轻声说: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队友,安全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真正的恐怖,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