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的风，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黑风洞外，五大门派的弟子列成阵形，剑拔弩张。谢临渊与沈惊寒立于阵前，玄衣与白衣在猎猎风中交相辉映，合璧剑的锋芒在日光下闪着决绝的光。

“里面魔气很重。”沈惊寒低声道，指尖拂过清弦剑的剑穗，“恐有高阶魔族坐镇。”

谢临渊点头，目光扫过身后的弟子们：“诸位，今日之战，非为门派恩怨，是为天下苍生。若有退缩者，此刻便可离去。”

无人应声。弟子们握紧手中的剑，眼神坚定——这些日子，墨玄的罪行早已传遍江湖，沈惊寒的冤屈得以昭雪，众人皆知，眼前这两人，是为了扫清真正的邪恶。

“冲！”

随着谢临渊一声令下，众人鱼贯而入黑风洞。洞内昏暗潮湿，石壁上布满了扭曲的魔纹，空气中漂浮的魔气几乎凝成实质，吸入一口便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刚入洞不久，两侧的石壁突然裂开，数十个青面獠牙的魔兵跳了出来，挥舞着骨刃扑向众人。

“小心！”谢临渊挥剑格挡，斩愁剑的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骨刃，却见魔兵的伤口处黑气涌动，瞬间便愈合如初。

“这些魔兵被魔气滋养，寻常刀剑杀不死！”沈惊寒的清弦剑如白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个魔兵的眉心——那里是魔气汇聚之处，魔兵应声倒地，化作一滩黑泥。

众人依样画葫芦，剑剑直指魔兵眉心。谢临渊与沈惊寒背靠背站着，合璧剑的光芒交织成网，将靠近的魔兵一一斩杀。偶尔有漏网之鱼绕过剑网，谢临渊反手一掌拍去，沈惊寒便会及时补剑，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深入洞穴百丈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双眼却闪烁着猩红的光——正是魔族在人间的首领，墨魇。

“倒是没想到，昆仑墟的小娃娃们，竟能查到这里。”墨魇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指甲刮过石壁，“尤其是你，沈惊寒——当年没把你一起灭口，倒是老夫的疏忽。”

沈惊寒的眼神冷了下来：“墨玄是你的棋子？”

“不然呢？”墨魇嗤笑，“那蠢货以为投靠魔族能得长生，殊不知，不过是老夫用来搅乱昆仑的工具罢了。”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魔气骤然暴涨，“今日，便让你们这对‘宿敌’，一同葬身于此！”

话音未落，墨魇已化作一道黑影扑来，掌风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谢临渊与沈惊寒同时出剑，合璧剑的光芒撞上掌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两人只觉手臂发麻，竟被震得连连后退。

“好强的魔气！”谢临渊沉声道，“他已半只脚踏入魔帝境。”

“一起用合璧剑法的最后一式。”沈惊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双星贯日’。”

谢临渊点头。这一式是他们少年时共创的剑法，需两人灵力完全交融，爆发出双倍的力量，但对自身的损耗极大，稍有不慎便会灵力枯竭而亡。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谢临渊的灵力如江河奔涌，沈惊寒的灵力似清风拂柳，两股力量在合璧剑上交汇，凝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两颗星辰交相辉映，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扑墨魇。

墨魇脸色剧变，双臂交叉挡在胸前，黑袍上瞬间浮现出无数魔纹。光柱撞上魔纹，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魔纹寸寸断裂，墨魇喷出一口黑血，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噗——”

谢临渊与沈惊寒也同时喷出鲜血，脸色苍白如纸。灵力透支的眩晕感袭来，谢临渊踉跄一步，沈惊寒连忙扶住他，自己却也摇摇欲坠。

“你们……找死！”墨魇怒吼一声，不顾伤势，再次扑来，掌心凝聚着浓郁的黑气，显然是要同归于尽。

谢临渊将沈惊寒推开，自己却因灵力耗尽，无法躲闪。眼看黑气就要撞上他的胸口，沈惊寒忽然扑了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前面。

“沈惊寒！”

黑气撞上沈惊寒的后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闷哼一声，嘴角涌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月白的长衫，也染红了谢临渊的眼。

“你……”谢临渊抱住他软倒的身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说过……要护着你……”沈惊寒看着他，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却依旧带着笑意，“别让……我白死……”

“闭嘴！”谢临渊将灵力疯狂地注入他体内，却如石沉大海，“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或许是他的执念太过强烈，或许是两人的灵力本就同源，谢临渊胸口的同心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包裹其中。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沈惊寒的全身，他背后的伤口竟不再流血，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这是……”谢临渊又惊又喜。

“同心佩的……灵力……”沈惊寒虚弱地说，“当年结契时……它吸收了我们的血……”

墨魇见沈惊寒竟没死，又惊又怒，再次扑来。谢临渊将沈惊寒护在身后，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他捡起地上的合璧剑，将自身与沈惊寒残存的灵力全部注入其中，剑身上的藤蔓纹路发出耀眼的金光。

“墨魇，你的死期到了！”

他纵身跃起，剑如流星般刺出。这一剑，凝聚了两人的灵力，凝聚了十年的羁绊，凝聚了生离死别的痛。墨魇根本来不及躲闪，被一剑贯穿胸膛，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滩黑泥。

石室里的魔气渐渐散去，阳光从洞口照进来，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谢临渊抱着沈惊寒，一步步走出黑风洞。弟子们围上来，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沈惊寒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纷纷垂下剑，躬身行礼。

这一次，没有正邪之分，没有门派之别，只有对英雄的敬重，对生死与共的动容。

沈惊寒靠在谢临渊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香，轻声道：“雪酿……别忘了……”

谢临渊紧紧抱着他，眼眶泛红，却笑着点头：“忘不了。等你好起来，我们一坛饮尽。”

断魂崖的风，依旧在吹，却不再带着腥气，反而有了几分暖意。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像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江湖的风雨或许不会停歇，但只要彼此还在，只要同心佩的光芒还在，便无所畏惧。

因为有些羁绊，早已超越生死，刻入骨髓，成为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崖下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