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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青萝遇险,寂灭荒原

天道摆烂,马甲整顿癫公颠婆

琅嬛阁,百草园精心挑选的弟子青萝,正小心翼翼地隐匿在一株枯死的、却坚硬如铁的“寂灭铁木”之后,灵动的眼眸透过枝叶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前方。

她本体乃千年灵隐藤,天生擅长隐匿气息、与草木沟通、感知地脉波动。此刻,她纤细的身躯几乎与身后灰褐色的铁木融为一体,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若非刻意探查,便是真仙从旁经过,也难察觉分毫。

这里已是寂灭荒原的边缘。举目望去,天地间一片昏黄死寂,罡风如刀,卷起漫天沙尘。稀薄驳杂的灵气中,混杂着令人不安的混乱规则气息与丝丝缕缕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枯败死气。脚下是龟裂的、没有丝毫生机的黑褐色土地,偶尔可见被风化的巨大兽骨半掩在沙土中,诉说着此地的荒凉与危险。

青萝的任务,是查探寂灭荒原边缘是否有异常气息或踪迹,尤其是留意可能与“幽冥界摆渡人”相关的线索。她已在此潜行探查了三日,除了更加感受到这片绝地的死寂与凶险外,并无特别发现。既无明显的空间异常波动,也感知不到任何属于生灵的活跃气息,更别提什么“冥河水腥气”了。

“难道那条匿名讯息是假的?或者……对方已经离开了?”青萝心中疑惑,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临行前,师尊百草仙子千叮万嘱,只在外围查探,绝不可深入,一旦察觉任何不对,立刻撤离。

她正准备换个方向继续探查,忽然,眉心微微一跳。那是她作为灵隐藤特有的、对生命气息与地脉波动的敏锐感知传来的一丝异样。

并非生灵的气息,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带着某种“渴求”与“诱惑”的灵力波动,正从荒原更深处,顺着地脉的缝隙,隐隐传来。那波动极其隐晦,若非她天赋异禀,又身处这灵力稀薄、死气沉沉的荒原边缘,几乎无法察觉。

“这是……”青萝凝神细感。那波动中,似乎混杂着一种奇异的香甜,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向往,想要靠近,想要汲取。但同时,波动深处,又隐隐透着一丝让她本能感到不安的冰冷与空洞。

她想起临行前,阁主云笈真人转述的另一条匿名警示:“若遇甜蜜诱惑、虚幻幸福之感,务必警惕,速退。”

“甜蜜诱惑……虚幻幸福……”青萝心中一凛。难道,这就是警示中所说的那种危险?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诱惑?

她强压下心中那一丝因感知到“灵力”而升起的本能渴望(灵植对精纯灵力的渴求是天性),更加谨慎地收敛气息,同时将自身感知与脚下的大地联系得更紧密,试图追踪那波动的具体来源与性质。

波动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但方向大致指向荒原深处偏东北方。那里,正是地图上标注的、寂灭荒原核心区域与外围的过渡地带,罡风更烈,空间也更不稳定。

去,还是不去?

青萝犹豫了。师尊的命令是只在外围查探。但那奇异的波动,很可能就是线索。况且,她只是感知追踪,并非一定要靠近源头。

最终,对完成任务的责任心,以及一丝属于年轻修士的好奇与冒险精神,让她决定再往前探查一段距离,但绝不踏入核心危险区。

她如同一缕真正的青烟,贴着地面,借助嶙峋怪石和枯死植物的掩护,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悄然潜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感知全开,随时准备撤退。

越是往前,那奇异的灵力波动便越是清晰。香甜中带着虚幻的感觉愈发明显,甚至开始隐隐影响她的心神,让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美好的幻象——洞府中灵气氤氲的修炼静室,师尊赞许的笑容,同门羡慕的目光……这些幻象如此真实,如此诱人,让她几乎想要沉浸其中。

“不对!”青萝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她瞬间清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这波动果然有问题!不仅能诱惑生灵靠近,还能引动内心深处的渴望,制造幻象!

她立刻停下脚步,不再前行,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感知上,试图分析这波动的本质。

就在她全神贯注感知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断断续续、充满诱惑的灵力波动,毫无征兆地,陡然一变!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扭曲恶意的能量乱流,猛地从波动源头爆发开来,顺着地脉,如同海啸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这能量乱流中,再没有半分香甜与诱惑,只剩下最纯粹的混乱、暴戾,以及一种……仿佛能勾起心底最深恐惧与绝望的诡异力量!

“啊!”青萝猝不及防,虽然身处外围,且及时切断了与地脉的深度联系,但仍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混乱能量边缘扫中。她闷哼一声,只觉得神魂如同被无数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无数混乱的、充满恶意的念头强行涌入脑海,眼前幻象丛生,有狰狞的魔影,有惨烈的厮杀,有最亲近之人背叛的狞笑……更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那片混乱能量源头的深深恐惧!

“恐惧……执妄?!”青萝瞬间明悟,脸色煞白。这哪里是什么精纯灵力?这分明是师尊和阁主再三警告的、另一种极端危险的“执妄”之力!而且,看这爆发的气势,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引动或刺激了!

逃!必须立刻逃!

她不敢有丝毫犹豫,强忍着神魂的刺痛与幻象的干扰,转身就要施展遁术逃离。

然而,那股混乱能量爆发的速度太快,范围也太广!即便她反应迅速,也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充满了贪婪掠夺意味的意念扫过!那意念并非直接攻击,却如同最粘稠的泥沼,缠绕上她的心神,勾起她内心深处对灵药、对修为、对一切天材地宝的渴望,让她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能量爆发的源头,去抢夺、去占有!

“贪婪……还有贪婪的执妄?!”青萝心神巨震,这寂灭荒原深处,竟然同时存在着多种不同的“执妄”之力,而且此刻似乎都被引动了!

甜蜜诱惑的“痴迷幻梦”,狂暴混乱的“怨憎之海”,还有这勾起恐惧与贪婪的未知执妄……难道那几处“执妄之障”,相距并不遥远,甚至……彼此连通?

这个念头让她毛骨悚然。

就在她心神失守、被贪婪意念缠绕的瞬间,脚下龟裂的大地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不是能量冲击造成的震动,而是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深处……苏醒!

“轰隆隆——!”

前方数百里外,一片原本平坦的荒原地面猛然隆起、开裂!无尽的暗红色、如同凝固血液般粘稠的雾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滔天的恨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雾气之中,隐隐可见无数扭曲挣扎的身影,发出无声的嘶吼!正是白澜汐曾窥见一角的“怨憎之海”的力量外泄!

同时,另一个方向,天空骤然变得光怪陆离,甜腻到令人发晕的香气弥漫开来,伴随着轻柔如梦呓般的歌声,一片片色彩斑斓、如同糖果云霞般的虚影在空中浮现,朝着这边蔓延——那是“痴迷幻梦”的力量在扩张!

更远处,又有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惧寒意,以及灼热的、如同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贪婪热浪,从不同方向升腾而起!

整个寂灭荒原深处,仿佛一锅被骤然加热的滚油,彻底沸腾了!数种性质迥异、却同样危险致命的“执妄”之力,如同脱缰的野马,从各自的“巢穴”中爆发出来,相互碰撞、交织、侵蚀,将那片区域化作了名副其实的绝地、死地!

青萝首当其冲!她距离“怨憎之海”爆发点最近,又被“贪婪”意念干扰,此刻面对铺天盖地涌来的暗红血雾与滔天恨意,以及从其他方向弥漫而来的甜蜜幻象、恐惧寒潮、贪婪热浪,只觉得神魂欲裂,道心摇摇欲坠,连最基本的遁术都难以施展!

“完了……”绝望涌上心头。她没想到,一次看似寻常的边缘查探,竟会引来如此恐怖的反噬!这根本不是她能应对的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她胸前佩戴的一枚由百草仙子亲手炼制的青玉护符,骤然爆发出柔和的翠绿色光华,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将她护在其中。这是她师尊留给她的保命之物,能抵挡金仙一击。

然而,这翠绿光罩在数种“执妄”之力的混合冲击下,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眼看光罩就要破碎,青萝就要被这恐怖的执妄狂潮吞噬——

突然!

一道恢弘、威严、冰冷的“秩序”之力,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精准无比地降临在她周围!

并非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规则干涉”!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在这混乱狂暴的执妄狂潮中,梳理出了一条极其细微、却相对稳定的“缝隙”!

“走。”

一个平静、漠然,仿佛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直接在青萝神魂深处响起。

是“代天巡狩”!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存在出手了!

青萝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全部潜力,借着那“秩序”之力强行梳理出的短暂缝隙,化作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青色流光,朝着寂灭荒原外围疯狂遁逃!

在她身后,那数种“执妄”之力失去了“秩序”之力的干扰,再次狂暴地碰撞在一起,引发更加剧烈的能量风暴,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作了混沌的死亡禁区。

青萝头也不回,将遁速催发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了部分本源精血,终于在护身玉佩彻底碎裂前,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寂灭荒原的范围。

当她踉跄着落在荒原外一处相对安全的戈壁上时,已是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神魂受创不轻,体内灵力更是近乎干涸。

她回头望去,只见寂灭荒原深处,那片天空已经被各种扭曲的颜色和混乱的能量风暴笼罩,如同末日景象。即便隔着遥远距离,依旧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

“多……多谢尊上……救命之恩……”她艰难地朝着仙界方向拜了一拜,声音虚弱,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感激。

若非“代天巡狩”及时出手,她此刻已然化作那执妄狂潮中的一缕亡魂,连真灵恐怕都要被彻底吞噬同化。

喘息片刻,青萝强撑着伤势,取出一枚传讯玉符,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尤其是那数种“执妄”之力被引动爆发、以及“代天巡狩”出手相救的经过,详细记录,然后艰难地注入一丝灵力,将其激发。

玉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琅嬛阁方向。

做完这一切,青萝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而此刻,清澜仙府静室中,白澜汐(本体)缓缓收回遥遥点出的手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眉心微蹙,带着一丝疑惑与凝重。

“果然……几处‘执妄之障’的力量被同时引动了。”她低语,“是青萝的探查触发了什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天道的声音带着疲惫:“强行梳理执妄狂潮,消耗不小。不过,救下那灵藤小辈,也值了。她带回的消息,至关重要。”

“嗯。”白澜汐(本体)点头,“‘痴迷’、‘怨憎’、‘恐惧’、‘贪婪’……四象执妄,同时暴动。这绝非巧合。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有人在利用血玉髓,催化这些执妄,甚至可能……想将它们融合,或者引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卷古旧地图,落在那几处“执妄之障”标记环绕的中心区域。

“归墟之眼……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而那个躲在暗处、搅动风云的家伙,你……又想用它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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