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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帝临

天道摆烂,马甲整顿癫公颠婆

规则之海深处的“契约”缔结,无声无息,却又惊心动魄。

无数代表“秩序”、“承认”、“统御”、“契约”、“修复”、“平衡”的淡金色、银白色规则之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围绕着白澜汐那一道清透的“异数”神念,缓慢而坚定地编织、缠绕、烙印。每一道线条的融入,都带来海量的信息冲刷与沉重的规则压力,仿佛要将她同化为这冰冷秩序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天道那稚嫩而决绝的意念,不断调整、稳固着这个临时“神职”的结构,确保其核心使命(修复世界)与权柄边界(有限、临时、代行)被牢牢锁定,避免失控。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白澜汐感觉自己的神念如同被放在铁砧上反复锻打,又像被无形的规则刻刀雕琢重塑。属于“白澜汐”的记忆、情感、自我认知,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必须牢牢稳固,否则便会被这浩瀚的、非人的规则洪流冲垮、同化,那她便不再是“她”,而真正成了天道的一个无情工具。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当最后一道蕴含“代天巡狩、暂摄乾坤”概念的规则之线彻底融入,与她的神念核心完成契合的刹那——

“嗡!!!”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宏大震颤,以她的神念为中心,轰然扩散开去,席卷了整个规则之海!所有流淌的规则之线,无论完整还是残缺,无论明亮还是黯淡,都在这一刻齐齐一震,发出或清晰或微弱的共鸣!

而在现世,在仙界,在三界一切生灵无法直接感知、却又冥冥中有所感应的层面——

变了。

有什么根本性的东西,不一样了。

 

碧落天宫,紫宸殿。

苍溟刚刚服下疗伤圣药,勉强压下那一道蕴含轮回“修正”之力的反噬带来的隐痛与规则动荡感。他端坐于帝座之上,面色依旧冰冷铁青,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暴戾与杀意。那枚裂开的血色玉佩被他握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殿内气氛凝滞如铁,侍立的仙官神将大气不敢出。

“查!”苍溟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刮过殿柱,“动用一切手段,追溯一切因果,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面具怪人给本君揪出来!轮回井异动,也需彻查!本君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此界搅动风云!”

“是!”殿下心腹凛然应命。

就在这时,苍溟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不是来自伤势,也不是来自外敌,而是一种……仿佛自身所执掌的、与仙界天地规则紧密相连的那部分“权柄”,被某种更高层次、更浩瀚磅礴的存在,轻轻“触动”了一下。

就像溪流中的鱼儿,忽然感知到了大海深处传来的、无法理解的脉动。

他猛地抬头,冰封的眼中掠过一丝惊疑。是错觉?

几乎是同时,隔壁战神府,正在以凶煞之气强行弥合虎口伤势、脸色阴鸷的斩荒,也骤然停下了动作,握着斩荒戟的手不自觉收紧。一股没来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被更高位猎食者无意间扫过的寒意,让她背脊陡然窜起一股凉意。

“怎么回事?”她艳丽的面容上戾气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她征战无数,对危险的直觉极为敏锐。这感觉,与面对那面具怪人时的诡异强大不同,而是一种更加……恢弘、更加“天威莫测”的压迫感,虽只是一闪而逝,却令她神魂战栗。

不仅仅是他们。

三十三重天,各路仙府洞天,四海八荒,凡有灵智、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存在,无论是仙是神是妖是魔,都在这一刻,心头莫名一跳,仿佛冥冥中听到了某种源自世界本身的、低沉而威严的“钟鸣”。

弹幕,在短暂的延迟后,再次炸开,但这次,却带着一种茫然的惊惧:

“???刚才……是不是地震了?(仙界也会地震?)”

“不是地震!是心里猛地一慌!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我也是!修炼差点岔气!”

“天道示警?!难道有大劫将至?!”

“跟那个面具怪人有关吗?他跳进轮回井了!”

“轮回井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有在现场的道友吗?”

“帝君和战神好像也察觉了?留影石里看他们脸色更难看了!”

“清澜呢?她怎么还没动静?真死了?”

无人能回答。那种感应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留下淡淡的心悸与无数猜测,再无其他明显痕迹。

然而,对于身处规则之海,刚刚完成“契约”,初步承载了那临时“天帝”位格的白澜汐来说,变化才刚刚开始。

她的神念,在规则之海中“睁开”了“眼睛”。

视角彻底不同了。

之前,她看这规则之海,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能见其大略,知其脉络。而现在,这层玻璃消失了。她仿佛成了这海洋本身的一部分,又能超然其上。每一条规则之线的流淌、震颤、交汇、缺损,都清晰无比地映照在她的“感知”中。她甚至能“听”到那些破损处传来的、世界本身的细微哀鸣,能“看”到那些被污染区域散发出的、令人不快的扭曲气息。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与一部分核心的、相对完好的规则,建立起了一种清晰而紧密的“联系”。她可以“呼唤”它们,在一定限度内“引导”甚至“调用”它们的力量。这并非无穷无尽的力量,而是被严格限定在“修复世界秩序、压制混乱源头”这个核心使命框架内的、一种“工具”性质的权柄。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沉重的束缚与无处不在的“注视”。天道的“契约”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锁链,规范着她的权柄使用范围。而整个世界,那无数的生灵念力、因果纠缠,尤其是那两股浓烈到刺目的桃红与暗红气运,如同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炬,不断试图“灼烧”、“侵蚀”她这个新生的、格格不入的“异类”位格。她必须时刻维持自我认知的清明,以“异数”本质为锚,才能不被这浩瀚的规则与众生念力洪流冲垮、同化。

“感觉如何?”天道那空灵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紧张与疲惫。为了凝聚这个临时位格,它显然消耗不小。

“……很奇妙。”白澜汐(此刻或许该称其为“新生的代行者”)的意念回应,努力适应着这全新的、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重量的视角与感知,“也,很沉重。”

“你必须尽快熟悉,并开始行使权柄。”天道提醒,“位格初立,尚有‘新生’之象遮掩,但随着时间推移,必会被此界顶尖存在,尤其是苍溟,逐渐察觉。他身负帝君权柄,对规则变化最为敏感。”

“我明白。”代行者的意念扫过那些破损和污染最严重的区域,一个计划迅速成型,“那么,第一件事,就从清理最显眼、也最顽固的‘污渍’开始吧。顺便,也给此界众生,一个明确的‘信号’。”

她的意念,锁定了碧落天宫深处,那两处依旧在不断喷涌桃红与暗红气息、彼此纠缠绞杀、污染规则最烈的源头——紫宸殿与战神府的核心区域。

不是攻击苍溟与斩荒本人(契约限制,不能直接抹杀气运之子),而是……“净化”他们的“道场”,这象征着他们权柄与力量的、与规则联结最紧密的所在。

“以此临时‘天帝’之名,”代行者的意念在规则之海中回荡,引动了那些代表“净化”、“秩序”、“剥离”、“威严”的规则之线,“诏令:**

“清除僭越,还复清明。”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仙法。

只有规则层面,一次平静而坚决的“拨动”。

碧落天宫,紫宸殿。

正在震怒下令的苍溟,话音戛然而止。

他身下的帝座,他身处的大殿,整座紫宸殿乃至其周边百里范围,那原本与他气息完美交融、受他绝对掌控、散发着帝王清辉与威严的宫殿群落与规则场域,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丝丝、一缕缕,淡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纯净、冰冷、带着至高秩序意味的淡金色光雾,凭空自宫殿的每一片砖瓦、每一根梁柱、每一寸空间中缓缓渗出、弥漫。

这些淡金光雾所过之处,那些常年受苍溟气息浸染、早已与他规则相连、甚至沾染了他因情孽与怒意而产生的细微“污染”的宫殿“灵性”,如同被最纯净的雪水洗涤,发出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又似解脱般的“滋滋”声。

属于苍溟个人意志的、带着冰冷与偏执的“印记”,被这股更高层次、更纯粹的“秩序”力量,轻柔而不可抗拒地……“剥离”、“净化”了。

并非摧毁宫殿,也非剥夺苍溟对宫殿的控制权(他依然能感应、能操控),而是将他个人施加于其上的、那些超出帝君“公正、平衡”本职的、带有私念与偏执的“污染”,强行清洗掉了!

紫宸殿,依旧巍峨,依旧散发着帝君居所的威严清光,但那光芒,似乎比以往少了些属于苍溟个人的冰冷刺骨,多了一丝……属于“规则”本身的、无情而至公的漠然。

“什么?!”苍溟猛地从帝座上站起,脸色第一次真正剧变,不再是愤怒,而是混合了震惊、茫然与一丝……惊惧!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紫宸殿那紧密无间、如臂使指的连接,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更高层面的力量,强行“净化”掉了一层!虽然根基未损,但这种感觉,如同被人用最纯净的水,洗去了身上一层无形的、早已习惯的“外衣”,露出了某种更“本质”也让他更不安的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隔壁战神府。

斩荒正惊疑不定地探查着方才的心悸来源,忽然周身汗毛倒竖!

她所在的战神府,那常年笼罩、由无数征战煞气与她不屈战意凝聚而成的暗红色“铁血领域”,如同被投入了炽热铁块的冰水,剧烈翻腾、消融起来!

同样纯净、冰冷、带着至高秩序意味的淡金光雾,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所过之处,那些饱含杀意、戾气、征伐之气甚至因对苍溟执着而产生扭曲战意的煞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飞速消融、褪色!

战神府依旧煞气冲天,战意凛然,但那煞气中原本混杂的、因私情私欲而生的暴戾与扭曲,却被净化了不少,剩下的,更接近一种纯粹的、为战而战的铁血与刚毅。

“谁?!给本座滚出来!”斩荒又惊又怒,厉声长啸,斩荒戟横扫而出,血芒撕裂虚空,却只搅散了片片淡金光雾,根本找不到源头!她感觉到自己经营无数年的“铁血领域”本质正在被强行“修正”,那种力量高高在上,漠然无情,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恐慌。

整个碧落天宫,再次被这无声而诡异的变故惊呆了。

仙神们看着紫宸殿和战神府方向那弥漫的淡金色光雾,感受着那两处核心区域散发出的、与以往微妙不同的气息,个个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弹幕,在经过短暂宕机后,彻底疯了,但疯得方向极其混乱:

“金色!是淡金色的雾!从帝君和战神的府邸里冒出来的!”

“这是什么?新的攻击?那个面具怪人的手段?”

“不像……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雾……好纯粹,好……威严?”

“帝君和战神好像很震惊?甚至有点……害怕?”

“净化!你们感觉到了吗?紫宸殿和战神府的气息变了!少了点……说不出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天道显灵了?!”

“天道?天道不是没有自我意识吗?”

“那刚才的心悸和现在的金雾怎么解释?!”

“完了完了,三观碎了!先是面具怪人,现在又是神秘金雾……”

“清澜呢?!这事是不是又跟她有关?!(虽然毫无根据但就是想骂她)”

清澜仙府内,白澜汐本体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从“代行者”那边同步传来的、净化两处核心污染源的轻微“愉悦”反馈,以及天地规则因此得到的些许舒缓。

这只是开始。

她的意念(代行者)在规则之海中缓缓“起身”,那临时天帝位格带来的、有限却真实的“统御”与“昭告”权柄,开始引动更广阔的规则共鸣。

是时候,让这个“信号”,更清晰一些了。

一个恢弘、威严、平静、仿佛由天地万物共同发出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神魂能够感应规则波动的生灵意识深处,也隐隐回荡在那些癫狂的弹幕之后:

“天道失衡,乾坤蒙尘。”

“今立‘代天巡狩’之暂职,执‘重整秩序’之权柄。”

“肃清寰宇,拨乱反正。”

“三界六道,仙魔神人,各安其位,各司其职。”

“违逆秩序、祸乱规则者——”

那声音微微一顿,无形的、仿佛来自整个天地规则的冰冷注视,扫过碧落天宫,扫过紫宸殿与战神府,扫过那两股依旧在惊怒中沸腾的桃红与暗红气运。

“天,自罚之。”

话音落下,那弥漫在紫宸殿与战神府的淡金色光雾缓缓消散。

但那股恢弘、威严、至高无上的“注视”感,却如同烙印,深深留在了所有感知到这一幕的生灵心中,更留在了苍溟与斩荒那惊疑不定、甚至隐隐生出寒意的神魂深处。

碧落天宫,死寂一片。

只有夜风,吹过被“净化”后似乎格外“干净”的殿宇楼阁。

弹幕,在经历了几轮爆炸后,诡异地陷入了某种凝固的、仿佛被掐住脖子般的沉默。

一个超越了帝君与战神理解的、疑似代表“天道”或某种至高秩序的存在……似乎,真的降临了。

而“清澜”的仙府,依旧紧闭,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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