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九月,梧桐叶还绿得发亮,蝉鸣却已显出颓势。宋亚轩把最后一只纸箱抱进高二(3)班的教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额头上。他是转学生,父母工作的调动让他在开学两周后才姗姗来迟。
班主任李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她拍拍手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转向宋亚轩:“同学们,这是宋亚轩同学,从今天起加入我们三班这个大家庭。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宋亚轩身上。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自我介绍是他最不擅长的事,尤其是面对一群已经形成小团体的陌生人。
“亚轩,你就坐...”李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搜寻空位,最后定格在靠窗第四排,“坐马嘉祺旁边吧,正好他旁边有空位。”
宋亚轩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跳。
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的目光。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瞳孔的颜色在阳光下显得很浅,像琥珀,又像被水浸过的蜜糖。他安静地看着宋亚轩,表情平静,没有好奇也没有排斥,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
宋亚轩抱着书包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拉开椅子时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教室里传来几声低笑。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手忙脚乱地把书包塞进课桌。
“你好,我是马嘉祺。”旁边的男生忽然开口,声音比宋亚轩想象的要清朗一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感。
宋亚轩转过头,又撞进那双眼睛里。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清马嘉祺纤长的睫毛,和左眼睑下那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
“宋亚轩。”他小声说,然后迅速转回头,假装在书包里翻找东西。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找到,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
他不知道这种心悸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马嘉祺长得太好看了——不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英俊,而是一种干净的、带着书卷气的清俊。也许是因为他是来到这所学校后第一个对他说话的同龄人。也许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太特别了,特别到让人看过一次就忘不掉。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得飞快。宋亚轩努力跟上节奏,却发现教材版本和自己原来的学校不一样,许多内容他都没学过。他咬着笔杆,盯着黑板上复杂的公式,眉头越皱越紧。
一张纸条从旁边推过来,压在他的练习册上。宋亚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马嘉祺。对方仍专注地看着黑板,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仿佛那张纸条不是他递过来的。
宋亚轩小心地展开纸条,上面是工整的字迹:“需要笔记吗?我记完了,可以借你。”
他的字很好看,笔画舒展,带着一种不急不缓的从容。宋亚轩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在纸条背面写下“谢谢”,然后轻轻推回去。
下课铃响,马嘉祺果真把笔记本递了过来。黑色的硬壳封面,内页是浅灰色的横线,笔记工整得像印刷体,重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旁边还附有详细的解题思路。
“你...记笔记好认真。”宋亚轩翻看着,由衷赞叹。
“习惯了。”马嘉祺简单地说,开始收拾下节课的书本。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和周围喧闹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宋亚轩发现,马嘉祺在班里似乎是个特别的存在。课间,会有不同的人来找他——问他题目,约他打球,或者只是闲聊几句。他总是温和地回应,但那种温和里带着一种礼貌的疏离,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
有几个女生会故意绕过来,假装借东西,然后和马嘉祺说上几句话。她们笑起来声音很甜,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马嘉祺的回应总是得体而克制,不会让任何人难堪,也不会给任何人多余的希望。
宋亚轩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像是误入了一个已经运转良好的星系,而马嘉祺就是这个星系的中心,所有人都在围绕他旋转,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刚刚闯入的、没有固定轨道的小行星。
中午,宋亚轩一个人去食堂。他端着餐盘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空位,最后在角落找到一个两人座。刚坐下,对面就有人放下了餐盘。
是马嘉祺。
“不介意吧?”他问,但已经坐下了。
宋亚轩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气氛有些尴尬,他搜肠刮肚想找点话题,却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一无所知。
“你是本地人吗?”马嘉祺先开口了。
“不是,我家在北方。”宋亚轩说,“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过来的。”
“习惯吗?”
“还好。就是有点...陌生。”
马嘉祺点点头,安静地吃饭。他的吃相很好,不发出声音,也不会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宋亚轩注意到他只打了两个素菜,没有要荤菜。
“你...”宋亚轩犹豫了一下,“不吃肉吗?”
“吃,但今天食堂的糖醋里脊看起来不太新鲜。”马嘉祺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宋亚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油腻腻的糖醋里脊,忽然觉得没了胃口。
下午有体育课,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要么在树荫下聊天,要么在操场散步。宋亚轩篮球打得一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围传球,偶尔投个篮,命中率也不高。
马嘉祺不一样。他显然是经常打球的那类人,运球流畅,投篮精准,在场上很显眼。每一次他跳投,衬衫下摆会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每一次他奔跑,汗湿的头发会贴在额前,阳光下的侧脸线条分明。
宋亚轩站在三分线外,看着马嘉祺接过队友传球,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然后起跳、出手——篮球划出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场边响起女生的欢呼,马嘉祺和队友击掌,嘴角扬起一个很淡的弧度。
那一刻,宋亚轩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移开视线,假装系鞋带,蹲下去的时候脸埋在膝盖间,深深吸了几口气。
不对劲,这不对劲。他对自己说。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看而已,只是欣赏而已,只是...只是什么?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放学后,宋亚轩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九月的傍晚,天空是温柔的粉紫色,风里带着初秋的凉意。他跨上车,刚要骑走,就看见马嘉祺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戴着耳机,静静地看着车流。
鬼使神差地,宋亚轩骑了过去。
“你坐公交?”他问,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马嘉祺听见。
马嘉祺摘下一边耳机,点了点头:“嗯,我家在城南。”
“哦...”宋亚轩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正好公交车来了,马嘉祺对他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宋亚轩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街角,才慢悠悠地蹬起自行车。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从第一次对视,到那张纸条,到食堂的对话,再到篮球场上的那个瞬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不可思议,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那天晚上,宋亚轩在书桌前写作业,却总是走神。他打开手机,在班级群里找到了马嘉祺的微信——头像是夜空中一颗孤独的星球,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M”。
他点开那个头像,又退出,又点开。想发送好友申请,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最后,他关掉手机,从书包里拿出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翻到今天的数学笔记那一页。
马嘉祺的字真的很好看。宋亚轩用手指轻轻描摹那些笔画,想象他写字时的样子——应该是微微低着头,睫毛垂下,手指握着笔,不急不缓地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他想起马嘉祺的眼睛。在阳光下是浅琥珀色,在教室里是深褐色,在篮球场上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那双眼睛看着他时,平静得像湖水,没有波澜,却又深邃得让人想一探究竟。
宋亚轩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作业上。但那些数学符号在眼前跳动,怎么也进不到脑子里。最后,他认命地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素描本。
他喜欢画画,但从不画人,只画风景和静物。可今晚,当铅笔落在纸上时,线条勾勒出的却是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很长,瞳孔里有细碎的光。
画到一半,宋亚轩停下了。他盯着纸上那双未完成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迅速合上素描本,像是要掩盖什么证据。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宋亚轩走到窗边,看着雨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这座城市和他原来生活的北方很不一样,湿润、温和,连雨都下得这么绵软。
他想起了马嘉祺。那双眼睛,大概就是被这样的雨水浸润过的吧。
第二天,宋亚轩到教室时,马嘉祺已经在座位上了。他正在看一本英文原版书,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专注。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宋亚轩放轻动作,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书包拉链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马嘉祺,他抬起头,看见宋亚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早。”宋亚轩小声说。
“早。”马嘉祺回应,然后继续看书。
宋亚轩也拿出课本,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旁边的人。马嘉祺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衬得皮肤很白。他翻书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阳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你的书。”马嘉祺忽然开口,把那本黑色笔记本递过来,“昨天忘了还你。”
“谢谢。”宋亚轩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马嘉祺的手。很轻的触碰,却让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马嘉祺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已经重新沉浸到书里。宋亚轩偷偷松了一口气,翻开笔记本,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昨天的数学作业,第五题我有另一种解法,写背面了。”
字迹依然工整。宋亚轩翻到背面,果然看到详细的解题步骤,比老师讲的还要简洁清晰。他在心里默默演算了一遍,发现确实更巧妙。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虽然知道马嘉祺可能听不见。
上午的课间,宋亚轩去办公室交材料,回来时经过音乐教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钢琴声。他本打算直接走过去,但一段旋律让他停下了脚步。
是肖邦的《夜曲》,op.9 no.2。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他学会的第一首完整的钢琴曲。
宋亚轩轻轻推开门。音乐教室里,马嘉祺坐在钢琴前,背对着门口,手指在琴键上流动。他的背挺得很直,肩膀随着音乐的起伏微微晃动。午后的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宋亚轩靠在门框上,静静听着。马嘉祺弹得不算完美,有几个音处理得有些生涩,但整体很有感情,尤其是在中段,那种忧郁的抒情被他表达得很到位。
一曲终了,余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马嘉祺没有立刻起身,他低着头,看着琴键,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亚轩准备悄悄离开,但脚下的地板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马嘉祺猛地回头,看见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宋亚轩连忙解释,“只是路过,听到琴声...”
“没关系。”马嘉祺站起身,合上琴盖,“弹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不,弹得很好。”宋亚轩真诚地说,“我很喜欢这首曲子。”
马嘉祺看着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你会弹琴?”
“会一点。”宋亚轩说,“小时候学过几年,后来...后来就没怎么弹了。”
其实是因为转学,因为适应新环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架陪伴他整个童年的钢琴,被留在了北方的家里,和许多其他东西一起,成了回忆的一部分。
“要试试吗?”马嘉祺侧身,让出钢琴前的位置。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在琴凳上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一时间不知道弹什么好。
“弹你最喜欢的。”马嘉祺靠在钢琴边,轻声说。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他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一首他私下练习过无数遍的曲子。起初有些生疏,但很快,肌肉记忆被唤醒,音符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德彪西的音乐总是这样,朦胧、诗意,像月光洒在水面,像薄雾笼罩森林。他想起北方的家,想起窗前那棵老槐树,想起夏夜里和父母一起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光。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宋亚轩睁开眼睛,发现马嘉祺正专注地看着他。那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欣赏,还有一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你弹得很好。”马嘉祺说,声音比平时更轻一些。
“很久没弹了,手生。”宋亚轩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真的很好。”马嘉祺坚持道,“尤其是中间那段,情感处理得很细腻。”
宋亚轩的脸有点发热。他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直白地夸奖,尤其是被马嘉祺这样的人夸奖。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音乐教室,回到班级时,正好赶上物理老师走进来。
一整节物理课,宋亚轩都心不在焉。他回想着马嘉祺弹琴的样子,回想着他听自己弹琴时的表情,回想着他说“你弹得很好”时的语气。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反复咀嚼,像含着一颗糖,舍不得太快吃完。
放学时,又下雨了。宋亚轩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幕发愁。他打算等雨小一点再走,反正也不着急回家——新家空荡荡的,父母都还在北方处理搬家的事,要下周才能过来。
“没带伞?”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亚轩回头,看见马嘉祺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正看着他。
“嗯。”宋亚轩点头。
“我送你到车站吧。”马嘉祺撑开伞,示意他进来。
伞不大,两个男生挤在里面,肩膀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宋亚轩能闻到马嘉祺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少年人干净的气息。雨点敲打着伞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首无规则的协奏曲。
他们沉默地走着,穿过梧桐道,水花在脚下溅开。宋亚轩偷偷用余光看马嘉祺,发现他的左肩湿了一片——伞大部分倾向了自己这边。
“你的肩膀...”宋亚轩小声说。
“没事。”马嘉祺简短地回答。
车站到了,宋亚轩钻进站台,转身对马嘉祺说谢谢。雨幕中,马嘉祺撑着伞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像一棵年轻的树。
“明天见。”他说。
“明天见。”宋亚轩挥手。
公交车来了,宋亚轩上了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他看见马嘉祺还站在原地,望着车开走的方向。雨越下越大,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中。
那天晚上,宋亚轩又梦见了那双眼睛。在梦里,他漂浮在宇宙中,周围是无数闪烁的星辰。而那双眼睛就在远处,安静地注视着他,像两颗温柔的恒星。他想要靠近,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像一颗被引力捕获的小行星,永远绕着那双眼睛旋转,永远无法真正靠近。
醒来时,天还没亮。宋亚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一段旋律——那是他昨天在音乐教室弹的《月光》,但不知为何,和马嘉祺弹的《夜曲》交织在一起,变成一首全新的、陌生的曲子。
他起身,打开台灯,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音符。然后停笔,看着那些蝌蚪一样的符号,忽然意识到,他在尝试写一首曲子,一首关于眼睛、关于雨水、关于若即若离的距离的曲子。
窗外,天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宋亚轩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正在悄然改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会一圈圈荡开,直到波及整个湖面。
而马嘉祺,就是那颗石子。他自己,是那面湖水。
一周后,宋亚轩的父母搬来了。家里终于有了烟火气,母亲的饭菜香,父亲的新闻联播声,一切都回到了熟悉的轨道上。但宋亚轩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在学校,他依然坐在马嘉祺旁边。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马嘉祺会借他笔记,会在他走神时用笔轻轻碰他的手肘提醒,会在小组活动时自然而然地和他一组。宋亚轩则会带母亲做的点心分给马嘉祺,会在马嘉祺打球时帮他看管书包和外套,会在下雨天提醒他记得带伞。
同学们开始注意到他们的熟稔。有男生会开玩笑说“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有女生会试探地问“马嘉祺喜欢什么”。宋亚轩总是含糊地应付过去,心里却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好像拥有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虽然这个秘密本身,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十月初,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马嘉祺报了1500米长跑,宋亚轩报了跳高。比赛前一天,体育委员发号码布,宋亚轩拿到自己的“304”,马嘉祺是“305”。
“我们是连号。”宋亚轩看着两张号码布,小声说。
“嗯。”马嘉祺正在系鞋带,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运动会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跳高比赛在上午,宋亚轩发挥一般,只拿到了第五名。他倒不在意,拍拍身上的灰,就去看长跑比赛了。
1500米起点处,十几个男生正在做热身。马嘉祺也在其中,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运动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肩膀。几个女生围在旁边,小声议论着什么,眼神不时飘向他。
发令枪响,选手们冲了出去。长跑讲究策略,一开始大家都保存体力,马嘉祺保持在中间位置。宋亚轩挤在跑道边,眼睛紧紧跟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第三圈,马嘉祺开始加速,超过了前面几个人,上升到第四位。他的呼吸节奏保持得很好,步伐稳健,看起来游刃有余。最后三百米,他再次加速,超过了第三名,紧追在第二名的后面。
终点线越来越近,马嘉祺和前面的男生几乎齐头并进。最后五十米,他全力冲刺,在冲线前一刻超过了对方,以微弱的优势获得第二名。
宋亚轩忍不住欢呼出声,他挤过人群,朝马嘉祺跑去。马嘉祺刚过终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脸颊和脖子流下来,浸湿了背心。
“水。”宋亚轩递过一瓶矿泉水。
马嘉祺接过,仰头灌了几口,有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滑过喉结,消失在领口。宋亚轩移开视线,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谢谢。”马嘉祺喘匀了气,直起身。他的脸因为运动而泛红,眼睛却格外亮,像被水洗过的星星。
“第二名,很棒了。”宋亚轩说。
马嘉祺笑了笑,那个笑容很短暂,但宋亚轩捕捉到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马嘉祺这样笑,不是礼貌性的微笑,而是真正开心的、放松的笑,嘴角上扬,眼睛弯起,左颊出现一个很浅的梨涡。
宋亚轩的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那天晚上,宋亚轩在日记本上写道:“今天他跑了第二名,冲线的时候,阳光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站在人群里看着他,忽然希望时间能停在那一刻。希望跑道没有终点,希望他永远在奔跑,而我永远在看着。”
写完后,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划掉。笔尖划破纸张,留下深深的痕迹,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记录一段注定无果的感情,在为一个不可能的人心动,在谱写一首永远不会有人听见的暗恋奏鸣曲。
但他停不下来。就像水星绕着太阳旋转,那是它的宿命,是刻在宇宙规律里的轨迹。而宋亚轩绕着马嘉祺旋转,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心甘情愿坠入的引力场。
窗外,月亮很圆。宋亚轩关上日记本,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黑暗中,他又看见了那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像永恒的星光,照亮他孤独的轨道。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他知道,从看见那双眼睛的第一眼起,他的轨迹就已经注定。无论未来如何,无论他们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他都无法逃离这引力,无法停止这旋转。
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恒星。而有些人,注定要做行星,绕着那光芒旋转一生,即使知道永远无法真正靠近,即使知道终有一天会坠落或远去,也心甘情愿,也义无反顾。
这是他的水星记。刚刚开始,却好像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