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予桃夭

漫天桃花绕着二人周身打转，桃夭夭脚步倏然顿住，牵着许如意的手微微收紧，笑意淡去，眉眼间添了几分认真，声音清冽又带着几分试探：“许如意，你说把心给我，那你能承受剖心之痛吗？”

许如意一怔，随即眼底只剩笃定，反手攥紧她的手，沉声道：“为你，不疼。”

桃夭夭抬眸望他，鬓边桃花颤了颤，又抛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觉得，我师父桃翁道长，是妖吗？”

这话落时，风都顿了一瞬。许如意眸色微动，想起桃翁仙风道骨的模样，想起老仙长点醒他、最后又救他魂灵的恩德，没有半分犹豫摇头：“仙长是得道高人，绝非妖类。”

桃夭夭闻言，忽然笑了，笑里藏着释然，也藏着几分狡黠，指尖轻轻抚上他心口：“倒还有几分眼光。我师父乃上古桃精成仙，却心向正道，可比典狱司那群只认规矩的人干净多了。”

许如意心头未惊反安，只道：“仙长心善，与种族无关。”

“既懂这个，那便好。”桃夭夭收了笑，指尖凝起一缕淡粉桃气，却无半分杀意，“方才问你能不能受剖心之痛，不是真要剖你的心，是要你记着——给心不是剖心相赠，是真心相待，往后不管我是仙是妖，不管前路有何风波，你都要守着今日的话。”

许如意心口一暖，抬手覆上她抚在自己心口的手，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我懂。但只要你要，心给你，动手吧！”

他闭上眼，胸膛微挺，任由她的指尖落在心口，没有半分躲闪。从前为李悟道，他敢焚身赴死；如今为桃夭夭，剖心又何惧。

桃夭夭看着他闭目赴死般的模样，又气又笑，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傻瓜！谁要真剖你心！我桃夭夭要的，是你的真心，不是你的肉身之心！”

她指尖的桃气化作暖流，轻轻涌入他心口，暖意漫遍四肢百骸，那是桃林的清润灵气，能护他心神，也能系他心意，“这缕桃气缚住你我心神，往后你若负我，这气便会噬你心脉，可比剖心还疼呢。”

许如意睁开眼，望着她笑弯的眉眼，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桃花香，轻声道：“不必桃气束缚，我许如意此生，若负桃夭夭，甘受万剑穿心，不得好死。”

桃夭夭靠在他怀里，抬手圈住他的腰，笑出声来，甜软的笑声裹着桃花风：“这可是你说的！往后你就是我桃夭夭的人，得守桃林的规矩，第一，要陪我摘桃花酿桃花酒；第二，要帮我打理悟道桃林；第三，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都依你。”许如意收紧怀抱，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别说三条，三百条也依你。”

桃夭夭抬头，啄了下他的唇，眉眼弯弯：“这才乖。走吧，回桃林！师父肯定煮好桃花羹等我们了，顺便让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个见证，也算圆了你当年说要娶我的话。”

许如意牵着她的手，踏过满地落英，脚步轻快，再也没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典狱司。心口暖意融融，一边是桃夭夭的桃气，一边是李悟道残留的温柔，过往的劫与痛皆成过往，往后只剩桃林暖阳，心上之人，岁岁年年。

风卷桃花漫天舞，伴着二人的笑语，往桃林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