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暖融融地淌过落地窗，给新添的原木家具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顾魏带着莫思思收尾新房的布置，浅灰色的地毯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在云端，她光着脚跑来跑去，把几盆多肉摆在阳台的花架上，裙摆扫过地板，带起一阵细碎的风。
顾魏靠在玄关处看她，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指尖捏着刚拆封的指纹锁说明书，等她终于忙完，才招手唤她：“过来。”
莫思思颠颠地跑过去，赤着的脚腕纤细白皙，踩在他的皮鞋旁，仰头看他：“怎么啦顾老师？”
顾魏牵过她的手，指尖覆在她温热的指腹上，带着她的手指按在指纹锁的感应区。“嘀”的一声轻响，屏幕亮起绿色的光，提示录入成功。莫思思指尖倏地泛热，像有电流顺着血脉窜遍全身，她抬眼撞进他满是宠溺的眸子里，心跳骤然失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顾魏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缱绻得像浸了蜜。
莫思思转头看向窗外，连片的绿植在风里晃悠，叶子绿得发亮，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碎金似的落在地板上。她光着脚踩回地毯，指尖轻轻摩挲着阳台的栏杆，眼底满是雀跃的光，像藏了整片星空。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下一秒，顾魏的胸膛就贴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他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旋上，手臂圈着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声音低低的，裹着化不开的温柔：“喜欢吗？以后这里的每一寸，都只属于我们。”
“喜欢。”莫思思转过身，手臂顺势勾住他的脖颈，脚尖踮起，仰头吻上他的唇角，像啄食的小雀，轻软又带着几分狡黠。
她眼底闪着亮芒，鼻尖蹭着他的下巴，声音软糯又带着几分笃定：“顾老师，我好像真的栽你手里了。”
顾魏喉结轻滚，低头加深这个吻。唇瓣相贴的触感柔软得不像话，他含着她的唇瓣轻轻碾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带着浓烈的爱意，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窗外的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屋里的空气却渐渐升温，细碎的悸动在无声里漫开，缠缠绵绵。
顾魏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角，眼底的温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知道这段关系藏着多少风险，林之校的纠缠，家里的施压，还有医院里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可他早已不管不顾，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护她一世安稳。
这份安稳的日子没持续几天，风波就悄然而至。
那天下午，秋阳把医院门口的梧桐叶染成暖黄色，风里裹着几分清爽的凉意。莫思思换了件杏色针织裙，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唐染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玩手机，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看见她就扬了扬手。
“思啊，呢度啊！”唐染快步走过来，把一杯温热的奶茶塞到她手里，“秋天第一杯奶茶，排咗十分钟先买到嘅，快啲饮啦。我睇街角间咖啡馆嘅芝士蛋糕好正㖞，走啦，坐阵先。”
莫思思刚要应声，眼角余光就瞥见不远处香樟树下的身影——顾母穿着一身挺括的旗袍，手里拎着名牌包，正沉着脸看过来，眼神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显然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唐染也瞧见了，眉峰轻轻一蹙，凑到莫思思耳边低声道：“我喺咖啡馆等你，有事随时叫我，咪自己死撑啊。”
莫思思心里暖了暖，捏了捏奶茶杯，对唐染笑了笑：“得啦，等阵一齐走。”说完，她抬脚朝顾母走过去，脊背挺得笔直，半点没露怯。
顾母看着她走近，脸色更沉，刚要开口，莫思思先一步说话，语气平静坦荡：“阿姨，外面人多眼杂，不如去前面那家咖啡馆坐下来聊？”
顾母冷哼一声，没反驳，转身就往咖啡馆的方向走，脚步带风，显然憋了一肚子火。莫思思跟在她身后，心里透亮，顾母定是知道了买房的事，这场仗躲不过。
两人选了个靠里的卡座，唐染坐在不远处的位置，点了块蛋糕慢慢吃，目光时不时扫过来。
服务员送上来两杯美式，顾母推了一杯到莫思思面前，指尖重重叩了叩桌面，开门见山，语气刻薄又尖锐：“你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长相、学历、工作都好，怎么就偏偏要去破坏别人家庭啊？顾魏给你买的房子住着舒服吗？”
咖啡馆里的轻音乐舒缓柔和，窗外的车流声被隔绝在外，莫思思却半点没觉得放松。
她垂了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掠过窗外掠过的豪车，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站在不被世俗认可的位置，可感情和安稳的甜头交织在一起，理智早就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尤其是顾魏把指纹锁录入她指纹的那一刻，看着那套采光极好的大平层，再撞进他眼底的宠溺，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了。
再抬眼时，她眼底一片清明，语气不卑不亢，半点没被顾母的气势压住：“阿姨，您别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如果我真的讲道德，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跟您说话了，您说对吗？”
顾母被噎得脸色涨红，指着她的手都在抖：“我真搞不懂我儿子怎么会找你这样的……心机深沉，一点都不检点！买房子给你，你就心安理得地收着？你到底是图他的人，还是图他的钱？”
“那阿姨，您应该去问顾魏啊。”莫思思轻轻歪了歪头，目光直视着顾母，语气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理直气壮，“他为什么选我，为什么愿意给我一个家，您比我更清楚他这些年过得有多压抑，不是吗？”
“你！”顾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火气，语气软了几分，带着哀求的意味，“离开他吧，你还年轻，有的是大好时光，你选谁不行啊，为什么偏偏抓着顾魏不放？”
莫思思看着她眼底的急切，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嗤笑。她何尝不知道这段感情的艰难，可顾魏看向她时的眼神，他深夜里紧紧抱着她的温度，他说“这里的每一寸都只属于我们”时的缱绻，还有那套写满安稳的房子，桩桩件件都让她舍不得放手。
她轻轻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没达眼底：“这应该问您儿子才对。是他抓着我不放，我其实也很苦恼呢。”
顾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默了几秒，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利诱的意味：“你想要钱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比顾魏给你的房子还多，只要你离开他。你开条件，多少都行。算阿姨求你了，你离开他吧，不要再联系了。他因为你闹离婚，林之校那边要闹到医院怎么办？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他晋升啊！你喜欢他，就应该知道他的理想是在医学领域做出成绩，你不能毁了他啊！离开他吧，好不好？”
钱？莫思思心里的笑意更浓了。她喜欢顾魏这个人没错，可他能给的优渥生活，那套敞亮的大平层，何尝不是她贪恋的筹码。她看着顾母眼底的恳求和算计，指尖渐渐收紧，指甲嵌进掌心，语气依旧淡淡的：“好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您应该找顾魏谈。毕竟，是他不愿意放开我，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这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顾母心里。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莫思思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跺了跺脚，抓起包，愤愤地起身离开，连账单都没结。
莫思思看着顾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她转头看向唐染，唐染立刻起身走过来，递过一张纸巾，皱着眉低声道：“掂唔掂啊你？冇畀佢虾咗挂？”
莫思思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闷。
顾母回了家，越想越气，当即就要去医院找顾魏算账，非要让他和莫思思断了联系。顾肖得知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刚进门就看见顾母拎着包往外走，脸色难看至极。
“大伯母，您别冲动！”顾肖连忙拦住她，语气急切，“哥现在心思根本不在家里，您去医院闹，只会让他更反感，还会毁了他的名声！”
“名声？他都要为了那个女人离婚了，还要什么名声！”顾母气得声音发颤，眼眶都红了，“我好不容易盼着他成家立业，安稳过日子，他倒好，在外面找女人，把家里的脸面都丢尽了，我怎么能忍！”
“大伯母，您听我说。”顾肖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耐心劝说，“哥和林之校的感情早就有问题了，两人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分开未必不是好事。您也知道，哥这些年过得有多压抑，跟思思在一起之后，他才真正笑过几次。”
他顿了顿，看着顾母依旧紧绷的脸，继续道：“哥现在认准了思思，您逼得越紧，他越叛逆。不如先冷静冷静，让他自己处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您不懂吗？”
“冷静？他都给那个女人买房了！我还怎么冷静！”顾母将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水花溅出来几滴，“那个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年纪轻轻不学好，心机深着呢！你知不知道我去找她，她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气死我了！真不知道顾魏怎么就瞎了眼，为了这种女人闹离婚！”
“大伯母，您别这么说她。”顾肖皱了皱眉，帮莫思思说话，“思思不是您想的那种人。她就是最近被林之校她们闹烦了，说话才冲了点。其实她挺机灵懂事的，跟哥也合得来。哥这些年太累了，跟她在一起才开心点。您要是真为哥好，就别逼他，让他自己处理感情的事。”
顾母沉默了许久，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终究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心里纵然有万般不满，却也知道顾肖说的有道理。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她只能暂时压下火气，不再提去医院的事，却依旧没松口同意离婚。
顾肖松了口气，转头就给顾魏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时，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哥，这次我可是帮你大忙了，拦着大伯母没让她去医院闹，够意思吧？你可得抓紧处理好家里的事，别再让大伯母上火了。”
顾魏正在办公室看病历，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语气柔和了些：“谢了。我会尽快解决。”
“跟我客气什么。”顾肖笑了笑，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好奇，“对了，有空约思思出来吃个饭呗。上次饭局上就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跟我投缘。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也能帮着照应点。”
顾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他看着窗外的暮色，心里惦记着莫思思，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和唐染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等我下班，带你和唐染，还有顾肖，一起去吃你爱吃的粤菜。】
没几秒，手机就震了一下，莫思思的消息秒回，还带了个软乎乎的表情：【还没呢，等你呀顾老师🥰】
顾魏看着那个可爱的表情，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他起身收拾好东西，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窗外的晚霞正浓，橘红色的光铺满了半边天，像一幅温柔的画。他知道前路还有不少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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