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带着一身疲惫到医院上班时，科室里已经热闹起来，莫思思早就到了，手里拎着好几份早餐，正挨个分给同事，笑着招呼：“李姐，杜老师，高老师，早上路过早餐铺买的，你们快趁热吃。”
她递到杜文骏手里时，杜文骏眼睛一亮：“哟，思思太贴心了，知道我早上起不来买早餐，爱你！”
“就你嘴甜，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莫思思笑着打趣，转身走到顾魏面前，递过一份清淡的豆浆油条，还有一个茶叶蛋，语气自然：“顾老师，早餐给你放这儿了，都是清淡的，不腻口，适合早上吃。”
顾魏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早餐袋，暖意顺着指尖漫开，抬眸看她，眼底掠过一丝柔和：“麻烦你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没几个钱，就当谢谢顾老师平时教我东西了。”莫思思笑着摆手，顺势递上今天的门诊排班表，“顾老师，今天上午门诊十五个号，下午一台小手术，患者基础信息和术前检查都整理好了，你看看。”
顾魏颔首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声音沉稳：“嗯，等下跟着我坐诊，重点记录患者的腹痛部位、诱因和既往病史，尤其是慢性胃病患者的复发规律。”
“好嘞。”
一整天的节奏依旧紧凑，门诊时莫思思精准记录病情，条理清晰；术前帮着核对患者信息、清点准备器械，细致周全；手术中默契传递工具，稳准利落，全程没出半点差错。
傍晚手术结束，顾魏脱下手术服，揉了揉眉心，眼底倦意渐浓，看向莫思思：“今晚我值夜班，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不用陪着耗着。”
“不累顾老师，我刚好想趁着夜班把之前那几个疑难病例捋透，好多治疗思路还没理顺，等你忙完说不定能请教下，比自己琢磨高效多了。”莫思思笑着摇头，眼底满是认真，语气坦然，“院里给规培生安排了宿舍，就在后面小楼，离得近，回去也方便，不麻烦的。”
顾魏愣了下，才知晓她住医院宿舍，点头应下：“原来如此，那也行，有不懂的随时找我，别熬太晚，伤身体。”
夜里的医院渐渐沉寂下来，科室里只留了值班医护，大部分灯光都调暗了，只剩工位区和诊室亮着灯，静谧安宁。
莫思思坐在工位上，摊开厚厚的病例本逐页翻看，时不时拿起笔标注重点，遇到困惑的地方就圈出来，眉头微蹙，神情格外专注。
顾魏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遗留病历，偶尔抬头看向外面，能瞥见小姑娘认真的侧脸。
灯光落在她发顶，晕开一层柔和的绒光，鲜活的模样驱散了些许夜班的沉闷，让他心里莫名踏实了几分。
凌晨一点多，急诊突然送来一位急性胰腺炎患者，腹痛剧烈，大汗淋漓，伴有恶心呕吐，情况紧急。
顾魏接到通知立刻赶往急诊，莫思思听到动静也快步跟上，帮着测量血压、记录生命体征，清晰汇报患者年龄、既往史及发病诱因，全程配合默契。忙前忙后半个多小时，患者病情逐渐稳定，被送去住院部监护，两人才并肩回了科室。
顾魏身上沾了些夜里的凉意，眉宇间添了几分倦意，径直回了办公室坐下，指尖捏了捏眉心缓解疲惫。莫思思跟着走进来，顺手帮他拉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微弱光线，也拢住了一室静谧。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桌前灯，暖黄的光线柔和又朦胧，将整个空间衬得格外安静。
莫思思拿起桌上的病例本，轻轻走到他办公桌前，微微俯身将病例摊开，语气温柔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顾老师，您歇会儿的功夫，能不能再教教我这个病例呀？我琢磨了好久，一直钻牛角尖捋不顺，心里总惦记着，睡不着踏实觉。”
她离得不算近，却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里夹杂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暖光下，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泛着细碎的光，瑞凤眼敛着倦意，眼尾泛着浅红，唇下的痣格外清晰，禁欲感里透着几分慵懒，格外撩人。
顾魏抬眸看她，小姑娘眼底满是求知欲，睫毛纤长浓密，垂眼时落在眼睑上投下浅浅阴影，模样乖巧又讨喜。他喉结轻轻动了动，收回思绪，目光落在病例上，声音低沉温和：“哪部分没弄明白？”
“就是这个合并糖尿病的急性胰腺炎患者，血糖波动特别大，我纠结胰岛素剂量该怎么动态调整，还有后续营养支持的时机和方案，总怕兼顾不好胰腺修复和血糖控制，反而加重病情。”莫思思指着病例上的记录，语气认真，一字一句都透着踏实劲儿。
顾魏拿起笔，顺着她指的地方细细讲解：“急性胰腺炎本身会引发应激性代谢紊乱，合并糖尿病后血糖控制难度更大，胰岛素不能按常规剂量来，要每四小时监测一次指尖血糖，根据数值梯度微调，优先避免低血糖风险，同时兼顾胰腺功能，不能盲目加量，还要同步监测淀粉酶变化，结合炎症指标调整方案……”他讲解得条理清晰，深入浅出，时不时抬头看向莫思思，确认她是否听懂，语气里满是耐心。
莫思思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头回应，遇到不懂的地方立刻追问：“那要是患者胃肠功能没恢复，肠内营养没法启动，肠外营养的配比是不是要格外注意碳水化合物的量？还要控制输注速度吧？”
“嗯，肠外营养要严格控制碳水比例，避免血糖骤升，输注速度放缓，同时保证基础热量供给，等患者腹痛缓解、胃肠功能初步恢复，淀粉酶下降后，再逐步过渡到肠内营养，循序渐进调整，兼顾耐受性。”顾魏耐心解答，指尖在病例上轻轻圈画重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暖光下格外好看。
两人凑在一张桌前，专注地讨论着病例，偶尔的对话声轻柔清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格外悦耳。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彼此的轮廓，影子在墙上轻轻交织，氛围柔和缱绻，连空气都仿佛慢了下来。
莫思思偶尔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心跳会悄悄漏跳半拍，却依旧垂眸稳住神色，指尖轻轻划过病例纸页，将那点雀跃藏得严严实实。
足足讲了十几分钟，顾魏才把病例相关的知识点梳理透彻，抬头看向她：“现在捋顺了吗？还有哪里不清楚？”
“捋顺了！顾老师您一讲我就通透了，之前自己钻死胡同里绕不出来，还是您厉害。”莫思思笑得眉眼弯弯，语气满是真诚的崇拜，“谢谢顾老师，这么晚了还麻烦您，耽误您休息了。”
“没事，不懂就问是好事，踏实学本事才重要。”顾魏合上病例，指尖摩挲着桌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都这么晚了，整理完就赶紧回宿舍休息吧，不用熬了，熬夜伤气血。”
“好，我剩下一点很快就整理完，您也早点歇会儿，别硬扛着，值夜班本来就累。”莫思思接过病例，笑着应下，转身时脚步轻轻顿了顿，回头望了他一眼，眸光清亮，才轻手轻脚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莫思思回到工位，快速整理完剩下的内容，收拾好东西往宿舍走。医院宿舍离科室不远，几步路就到了，晚风轻轻吹着，带着夜里的凉意，她却满心暖意。
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刚才办公室里的画面，暖黄的灯光，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专注的眼神，指尖圈画时的模样，都让她心动不已，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顾魏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碰过病例的地方，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寂静的夜色，眼底满是复杂。
他清楚自己有家室，该和规培生保持恰当距离，恪守分寸。可办公室里暖黄的灯光还似在眼前晃，小姑娘认真的眉眼，软糯的语调，还有凑近时发丝间隐约的馨香，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指尖的温度，竟比夜里的风还要烫几分。那点莫名的悸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浅浅的涟漪，久久不散，连夜里的风，都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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