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顶流怎么是我前任
「顶流偶像沈清越的三大原则:不接吻戏、不炒CP、拒绝营业性肢体接触。」
粉丝皆知他温柔疏离,却不知他将新人堵在后台,指尖绕着对方衣领轻笑:“学弟,装不认识我?”
秦屿耳根通红推他:“沈老师,公司规定要保持距离……”
沈清越忽然低头,气息烫过他颈侧旧痕:“规定是死的。”
“可我想你这件事,是活的。”
凌晨三点,《星梦计划》录制基地后台,走廊尽头的独立休息室灯火通明,与外间练习生们离去后的空旷寂静割裂成两个世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定型喷雾和一种清甜柑橘调香水的味道,混杂着隐隐的汗意,发酵出一种微妙的躁动。
秦屿贴着冰凉的墙壁站着,手里还紧紧攥着刚刚评级舞台上用过的、印着“F”的临时贴纸,指尖无意识地将那柔软的布料边缘卷了又卷。他身上穿着统一发放的灰色练习生制服,布料普通,尺寸对一米八的他来说甚至有点局促,此刻被汗水微微浸湿,更显狼狈。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几分未经雕琢的俊朗和纯粹的脸上,表情绷得有些紧,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对面投来的目光如有实质,烫得他几乎想夺门而逃。
沈清越就倚在唯一的化妆桌边缘,姿态闲散,却恰好挡住了通往门口的路径。他早已换下了舞台上那身镶着水钻的华丽打歌服,只穿了件宽松的丝质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皮肤。顶流偶像的光环和数年聚光灯下的浸润,让他哪怕只是随意一站,也像自带追光,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那张被媒体盛赞为“女娲炫技之作”的脸上,此刻褪去了镜头前的温柔笑意,桃花眼微微弯着,眼尾上挑,流转着一种狐狸般狡黠又危险的光芒,一瞬不瞬地锁在秦屿身上。
几个小时前,在足以容纳数百人的演播厅、无数镜头和现场观众山呼海啸般的尖叫中,他们刚刚结束《星梦计划》第一次公开等级测评。秦屿所在的F班集体表演了一首励志曲目,动作僵硬,走位混乱,堪称灾难。而作为特邀导师之一的沈清越,在点评环节,目光淡淡扫过满脸汗水的秦屿,只对着话筒,用那把被粉丝称为“人间蜜糖”的嗓音,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秦屿练习生,表情管理,要注意。”
只有秦屿听出了那平淡语调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近乎玩味的意味深长。
评级全部结束,人群散去,秦屿故意磨蹭到最后,想避开所有人,尤其是沈清越。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台通道拐角的人,精准地“请”进了这间显然不属于普通练习生规格的休息室。
“沈…沈老师,”秦屿喉结滚了滚,干涩地开口,试图挤出一个练习生面对顶级前辈时应有的、恭敬又带着距离感的笑容,“刚才…谢谢您指正。我会努力改进表情管……”
“指正?”沈清越轻轻歪了下头,打断他,唇边漾开一点笑纹,那笑容比镜头前真实,却也更让人捉摸不透。他慢条斯理地向前踱了一步,两人之间本就不宽裕的距离再次缩短,近到秦屿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甜的柑橘尾调,混着极淡的、属于成熟男性的温热气息。“秦屿练习生,”他舌尖缓缓碾过这个官方称呼,带着点戏谑,“这里没有镜头,也没有别人。”
他微微倾身,视线与秦屿齐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出秦屿强作镇定的脸。“所以,”他压低声音,气音像羽毛,搔刮着秦屿的耳膜,“学弟,还要装不认识我到什么时候?”
“学弟”两个字,被他用那把好嗓子含着,吐出来,又轻又软,却像两颗小石子,精准投入秦屿心潭,砸出汹涌暗潮。
秦屿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褪去,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滚烫的红。那些被他用五年时间小心翼翼折叠、压入记忆箱底最深处的画面,猝不及防地被这两个字掀开——夏日灼热的篮球场边,穿着同样廉价运动服、满头大汗却笑容灿烂的少年沈清越,把冰镇矿泉水贴在他脸上;熄灯后拥挤的大学宿舍上铺,两人头挨着头,共用一副耳机,屏幕微光映着年轻专注的侧脸;还有校园晚会那个混乱又兴奋的后台,沾着油彩的指尖,和落在嘴角的、带着青涩试探的温热触感……
“我……”秦屿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猛地抬手,抵在沈清越靠近的胸膛上,触手是丝滑布料下温热坚实的肌理,以及不容置疑的存在感。“沈老师!”他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疏离,“请…请保持距离!公司有规定,练习生不能……不能私下打扰导师,更不能有任何超越界限的接触!”
他把“公司规定”几个字咬得很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清越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胸前那只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在轻轻颤抖。他唇角的笑意深了些,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更贴近了一寸。
“规定?”他慢悠悠地重复,抬起眼,目光像带着小钩子,掠过秦屿通红紧绷的耳廓,滑过他因为紧张而急促起伏的胸膛,最后,定格在他颈侧——因为练习生制服领口宽松,又经过一番剧烈唱跳而被扯得有些歪斜,露出了一道颜色已经很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旧疤痕。那是很久以前一次打篮球时,他不小心被对方球员指甲划伤留下的,很浅,平时根本看不见。
沈清越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那里面流转的玩味似乎淡去些许,沉淀下更幽深的东西。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微凉,轻轻触上了那道旧疤。
秦屿如遭电击,猛地一颤,想躲,下巴却被沈清越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固定住他的脸。
“规定是死的。”沈清越盯着他那双因为震惊和慌乱而瞪圆的、显得格外纯粹的眼睛,低声说。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毫无缓冲地拂过那道敏感的旧痕。
秦屿浑身过电般僵直,大脑一片空白。皮肤传来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带着记忆深处被刻意遗忘的温度和悸动。
沈清越的唇,并没有真正落下,只是极近地悬停在那里,气息灼烫,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钻进秦屿嗡鸣的耳朵里:
“可我想你这件事,”
他顿了顿,抬起眼,看进秦屿骤然失焦的瞳孔深处,那双桃花眼里盈着光,却又深不见底,像是藏着一整个漩涡。
“是活的。”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黏稠。休息室里顶灯惨白的光线笼罩下来,将两人近乎相贴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砖上,轮廓模糊地交叠。秦屿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撞得肋骨生疼,也能听见外面遥远走廊里,似乎有工作人员走过的轻微脚步声。可这一切都隔着一层厚厚的膜,无比遥远。近在咫尺的,只有沈清越身上清甜的柑橘香,他拂在颈间滚烫的呼吸,和他那句石破天惊的、带着鲜活热度的话语。
五年。他用了五年,笨拙而用力地试图把“沈清越”三个字,和那个夏天黏腻的汗水、廉价耳机里的情歌、以及后台那个带着油彩和泪水咸涩气息的吻一起,打包塞进“年少荒唐”的箱子,贴上封条,假装一切从未发生。他按部就班地毕业,找工作,又在某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一头扎进完全陌生的练习生选拔,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跑得足够远,就能抵达一个没有沈清越的、全新的未来。
可沈清越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轻易出现在他拼命想挤进去的圈子顶端,用导师的身份,用那双含笑却不容错辨的眼睛,告诉他:你跑不掉。
“你……”秦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偏过头,用力挣脱了沈清越捏着他下巴的手,尽管那力道本就不重。颈侧被气息拂过的地方还在发烫,提醒着他刚才的暧昧与危险。“沈清越!”他直呼其名,带着一种被逼到角落的、色厉内荏的怒意,“你别太过分!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就那么走了。我道歉!行了吧?但现在我们是导师和练习生!你明不明白?”
“过分?”沈清越轻轻笑了,终于稍稍退开了一点距离,但那双眼睛依然牢牢锁着他,里面闪烁着某种让秦屿心慌的光芒,像是看到有趣玩具的狐狸。“学弟,过分的是谁啊?”他歪着头,语气甚至显得有点无辜,“当年撩完就跑,电话不接微信拉黑,毕业照都不来拍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秦屿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这次是羞恼。那些被他刻意模糊处理的过往细节,被沈清越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点出来,显得他像个十足的、不负责任的渣男。可当时那种情况下……那种灭顶的恐慌和自我厌弃,沈清越根本不懂!
“我……”他想辩解,话到嘴边却堵住了。怎么说?说你妈妈当时拿着诊断书找到我,哭着求我离开你,说你会被我毁掉?说我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闪闪发光的你,离开才是对你最好?
他说不出口。尤其是对着现在这个光芒万丈、站在云端俯视他的沈清越。那点深埋的自卑和怯懦,在眼前人过于耀眼的存在感对比下,被无限放大,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我那是……”秦屿哽了半天,最终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年少无知!不懂事!沈老师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行吗?咱们就当……就当不认识,好好做导师和练习生,我保证不打扰您,您也……”
“不认识?”沈清越挑眉,打断他,忽然又上前一步,这次直接伸手,用指尖勾住了秦屿因为挣扎而更加松垮的制服领口,轻轻拉了拉,露出更多那段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意味。“秦屿,你身上哪里我不认识?”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秦屿的锁骨,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这里,”他低声说,目光逡巡,“还是这里?”
秦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拍开他的手,整个人弹开一步,后背再次撞上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脸上红白交错,又羞又气,胸膛剧烈起伏:“沈清越!你、你简直……无耻!”
“无耻?”沈清越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愉悦了些,那双桃花眼弯成月牙,里面却藏着促狭的光。“学弟,比起你当年撩了就跑的行径,我觉得我还挺……纯情的。”
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秦屿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这是场极其有趣的游戏。“至于导师和练习生……”他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放心,节目里,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毕竟,”他眨了眨眼,“表情管理这么差,确实需要,单独、加练。”
“加练”两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秦屿心头一紧,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沈清越却不再进逼,他理了理自己一丝不苟的衬衫袖口,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语出惊人的人不是他。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侧过脸,对仍旧僵在墙边的秦屿笑了笑。
那笑容恢复了镜头前几分惯有的温柔模样,却无端让秦屿后背发凉。
“对了,”沈清越说,声音轻快,“下次评级舞台,希望看到你的进步。秦、屿、练、习、生。”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官方称呼,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走廊的光漏进来一线,又随着门关上而消失。
独立的休息室里,彻底只剩下秦屿一个人。昂贵的香薰气味重新弥漫开来,冰冷,甜腻。他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手里那张被揉得不成样子的“F”贴纸,无声地飘落在地。
耳边反复回响着沈清越最后那句话,和他含笑的眼神。
秦屿把滚烫的脸埋进膝盖。
完了。
这下,好像真的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