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迷迷糊糊地醒着，意识像裹着棉花糖一样黏。

直到一声破音的怒吼炸响——

“没有锁能困住——！等等！”

他猛地睁眼，彻底。

满屋子的人都齐刷刷看向门口。只见世良真纯扶着门框大口喘气，显然刚从外面赶回来。而她身后，古田正以一种危险的姿势，用胳膊勒着柯南的脖子，把那孩子当成人质抵在身前。

布鲁斯瞬间绷紧神经。

古田手里有枪？不，看姿势更像是匕首抵着柯南。毛利小五郎摆出防御架势，脸色惨白，显然是刚发现古田杀了榎本。这疯子狗急跳墙，抓了柯南当挡箭牌。

他刚要起身冲过去救人，世良真纯却比他更快。

那女孩像猎豹一样扑出去，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古田的胳膊被反拧，惨叫着跪倒在地。柯南趁机滚到一边，大口喘着气。

“谁知道哪里有绳子？”毛利小五郎吼道。

布鲁斯甩了甩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回忆：“橱柜里应该有备用的登山绳。”

他一边回答，一边飞速梳理现状。

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失踪的柯南，毛利大叔正准备讲几个案子，突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现在嘴里干得像塞了团棉花，太阳穴隐隐作痛——是被下了镇静剂？

他瞥了眼墙上的钟。

半小时。他昏迷了整整半小时。

普通镇静剂对他根本没用，多年来他早就对常见类型建立了耐受。这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新型号？

布鲁斯环顾四周，试图拼凑出昏迷期间的真相。

古田的鞋子掉在地板中央，旁边躺着一枚假指甲。哦，原来她第十根手指的美甲是这么掉的。视线再转，落在刚获救的柯南身上——这孩子之前明明失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柯南正好转头，和他对上视线。

那双又大又圆的蓝色眼睛里，满是孩童该有的天真懵懂，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布鲁斯皱起眉。

被疯子当人质，害怕很正常。可这恐惧的方向，怎么像是冲着他来的？

他移开，心里暗道奇怪。柯南没理由怕他才对。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见过太多有正当理由怕他的孩子……

“韦恩！”

亚美里带着哭跑过来，眼眶通红：“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说出义一君的所作所为，我可能已经没命了！”她深深鞠躬，眼泪砸在地板上。

布鲁斯：“？”

“是啊，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帮绘奈讨回了……”东也跟着鞠躬。

布鲁斯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挠了挠后脑勺出谦虚的样子：“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昏迷了半小时，怎么可能在睡梦中“揭露”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凶手？

等等——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闪过。

他在来日本的火车上看过一篇新闻，说有个侦探能在睡梦中破案。那侦探叫什么来着？好像姓毛利……

毛利？

布鲁斯瞳孔微缩。

“韦恩！”亚美里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真的太感谢您了！”

他敷衍地点点头，再次扫过柯南。那孩子正躲在身后，偷偷打量他，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这不对劲。

布鲁斯压下疑虑，跟着众人一起处理后续。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是阿尔弗雷德报的警吧？他昏迷后信号消失，老管家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了警方。

布鲁斯松了口气。今晚的烂摊子总算要收尾了，虽然他还是一头雾水——自己到底怎么“破”的案？柯南为什么怕他？那新型镇静剂是谁下的？

还有，睡梦中破案的毛利侦探……和毛利小五郎是什么？

这些问题像乱麻一样缠在脑子里，得等回去好好查。

警察冲进，开始录口供、做笔录。混乱中，布鲁斯找了个角落坐下，盯着窗外下摇曳的树影。几个小时前看到的画面又浮上来——柯南站在榎本尸体旁，眼神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他闭了闭眼，把这念头压下去。

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搞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了，所有手续终于办完。布鲁斯走出警局，一眼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阿尔弗雷德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

“哟，阿尔！”他咧嘴露出标志性的花花笑容，钻进后座，看着警局的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谢了，这次多亏你。”布鲁斯靠在真皮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阿尔弗雷德的存在像定心丸，让他卸下了所有。

“听说您今晚过得很‘精彩’，少爷。”老管家发动汽车，一个完美的右转弯车流，“需要我帮您调取的监控吗？”

“嗯。不过还没完。”布鲁斯靠在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警局里的冷硬空气还没散尽，他脑子里却塞满了查的线索。

阿尔弗雷德推开门，银质托盘上的咖啡冒着热气。老管家的眼神里带着点了然，嘴上却只淡淡应了声：“哦？”

布鲁斯勾了勾嘴角。这种心不宣的默契，比警局里那些虚伪的客套舒服多了。他直起身，突然问道：“阿尔弗雷德，你听说过‘沉睡的侦探’吗？”

老管家眼角的皱纹堆成了笑纹：“恕老奴孤陋寡闻，少爷。”

说话间，黑色轿车已经滑进东京最豪华的车库。阿尔弗雷德替他拉开车门：“进去说吧，里面暖和。”

顶层套房的暖气裹着高级香薰扑面而来。布鲁斯没心思欣赏窗外的夜景，直接钉在了茶几上——便携式蝙蝠电脑正亮着屏，数据线连着手提箱里的设备，一看就是阿尔弗雷德提前布置好的。

是时候干活了。

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后，安静得像个影子。布鲁斯指尖翻飞，屏幕上瞬间跳出“沉睡的侦探”。

他之前在报纸上见过“沉睡的小五郎”的报道，但天羽纱织的话点醒了他——这绝不是个案。

毛利小五郎是头一个，也是最出名的。这家伙以前就是个蹩脚侦探，自从开始在案发现场“睡觉破案”，成功率直接飙升。但布鲁斯翻了几起旧案就发现，每次沉睡之前，毛利都会胡说道一堆错误推论，简直像在拖延时间。

第二个是铃木园子。她不像毛利靠侦探吃饭，案子接得不多，却在网上和警界都混出了“推理女王”的名头。布鲁斯对铃木家有点印象，毕竟是日本顶尖财团。他甚至在几年前的宴会上见过这姑娘，当时只觉得她是个咋咋呼呼的大小姐，怎么看都不像能说出那些精准推论的人。

第三个是山村操。一个地方警局的刑警，从投诉记录来看，业务能力基本等于负数。涉及“ supernatural”的案子，那处理方式简直辣眼睛。

还有几个零星出现的“沉睡”，要么只出现过一次，要么频率太低，连名字都不值得记。但布鲁斯还是把他们的信息都归档进了蝙蝠电脑——线索这种东西，从来不怕多。

翻完最后一份资料，布鲁斯的手指停在了屏幕中央。

所有“沉睡的侦探”案里，都有一个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

毛利小五郎变成“沉睡的小五郎”，正是从这孩子开始的。之前毛利经手的案子里，根本没出现过柯南的影子。而每当毛利不在场，就会有另一个“沉睡的侦探”冒出来——就像他自己这次一样。

就是江户川柯南。

这孩子肯定在背后搞鬼，甚至可能就是真正破案的人！布鲁斯猛地想起天羽纱织案发现场的画面——柯南站在尸体旁边，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眼睛却死死盯着的手。

缺了一块指甲的手。

那正是破案的！

这个发现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起的是问号。

柯南只是个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破解连老刑警都头疼的谋杀案？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别人？还有，一个小学生怎么会卷进这么多凶案里？

布鲁斯“沉睡的侦探”文件夹，重新“江户川柯南”。

搜索结果让他皱紧了眉。

这孩子的信息简直分裂——一方面，他的名字几乎出现在东京近一年所有重大案件的“”名单里，谋杀、抢劫、爆炸、甚至恐怖袭击，次次都有他。表面看只是个倒霉的“围观小学生”，但稍微深挖就能发现，每次事件的转折点，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种能力，哪怕是成年人都要惊叹。可他只是个的孩子啊。

布鲁斯的心沉了下去。他自己过罗宾，但那是在十五岁之后。让一个的孩子卷进这些黑暗里？简直不可理喻。

更诡异的是另一面——柯南的“不存在”。

出生证明是伪造的，帝丹小学前的所有记录都是假的。这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一年前根本不存在。

布鲁斯见过这种背景。那些被迫隐姓埋名的证人，那些走投无路的卧底……但从没有过的孩子。

什么样的绝境，会逼得一个孩子抹去自己的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令人窒息的思绪里抽离。手指一动，屏幕切换到了社交媒体界面——或许能从这些非正式渠道，找到点不一样的线索。

这晚的发现里，这事儿不算最离奇，但细想却最该让他警觉。

布鲁斯翻着东京论坛上的帖子，越看越心惊。

那个叫柯南的小鬼，在东京快成都市传说了。

满屏都是“戴眼镜的神秘小孩”的目击报告。

有人说见过他踩着滑板在马路上飞驰，速度堪比汽车，甚至更快。

有人说他带着几个小孩（论坛里管他们叫少年侦探团，布鲁斯记得新闻提过），在东京各处晃悠，专往奇怪的地方钻，逮着路人就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越往后翻，越离谱。

有个帖子说，那孩子曾用一块速度快得违背常理的滑雪板，引发雪崩拦住洪水，救了整个小镇。

布鲁斯嗤之以鼻。

扯淡。

一个小学生？雪崩？这比他那身蝙蝠还扯。

直到他点开那个附带新闻链接的帖子。

东京新闻，三个月前的报道。

标题赫然是——《雪山奇迹！少年滑板手引发雪崩阻洪水，拯救山中小镇》。

里，一个戴眼镜的小孩站在雪地里，手里握着滑板，身后是被雪墙拦住的滚滚洪水。

布鲁斯盯着屏幕，沉默了。

这还没完。

更炸的是那“基德”的称号。

那个穿着白礼服、神出鬼没的怪盗基德，可是这代人里最出名的盗贼。

偏偏每次基德作案，柯南都会出现。

而且只有在对付基德时，那孩子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智商。

布鲁斯调出两人交手的记录，越看越心惊。

柯南的布局、推理、应变能力，简直不像个孩子。好几次基德都被逼到绝境，要不是最后耍了花招，早就栽了。

这等智商，能和那个偷遍的怪盗斗得有来有回？

布鲁斯揉了揉眉心，把基德的资料暂时归档。这事儿得单独查。

他电脑，抬头看向窗户。

窗帘缝隙里，已经透出了。

一夜没睡，收获却不小。

那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他的档案已经堆得像小山了。

但靠电脑查资料远远不够。

布鲁斯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

睡一觉。

然后，去办他来日本的正事。

至于这个叫柯南的小鬼……

他眼神冷了下来。

等正事办完，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