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盯着训练场空荡荡的角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三天了。

他根本没机会真正带这两个拖油瓶练出点像样的。鸣人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瞎练，小樱倒是安静，一天啃完一本书的劲头连他都暗觉惊讶。可这有什么用？

直到鸣人突然炸毛，一脚踹翻训练桩，指着任务板破口大骂。

“凭什么又是找猫找狗！老子可是要当火影的男人！”

佐助心里那点憋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没错。

下忍做这种杂活天经地义，他也需要任务——毕竟宇智波的族产不能随便动，孤儿津贴又不够用，他还得往回补。可他是毕业考第一！小樱成绩也不差！凭什么要被鸣人拖？

但鸣人这一闹，真的换来了新任务。

离开木叶，护送一个醉醺醺的建桥工。

佐助眼底瞬间燃起火焰。

说不定会遇上山贼。

说不定会有战斗。

只要能动手，只要能变强，哪怕对手是阿猫阿狗都行！上次他用豪火球术惊艳了卡卡西，这次说不定能再露一手，让那个总是摸鱼的老师真正教他点有用的东西——

“喂。”

他在解散前一把扣住小樱的胳膊，眼神锐利如刀。小樱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成了粉色。

“带上你的书。路上有空就接着学。”

“是、是！佐助君！”

女孩的应答里带着雀跃，佐助松开手，转向旁边跳脚的鸣人。

“白痴。知道任务要怎么收拾行李吗？”

他才不信鸣人会这个。小樱肯定懂，他自己闭着眼都能好，卡卡西更不用说。但鸣人？估计连卷轴怎么放都不知道。

果然，鸣人炸毛了。

“当、当然知道！你等着瞧！”

佐助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那家伙已经一溜烟追着小樱跑了。

——多半是去问小樱怎么收拾行李了。佐助冷哼一声，太了解这家伙了。

他抬头看向卡卡西，对方正用那只写轮眼弯成月牙笑。佐助皱眉，卡卡西笑得更欢。他绝对没有噘嘴！可卡卡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嘛嘛，我去看看他。佐助，你真是个好队友哦。”

旁边的醉鬼建桥工笑得前仰后合，佐助的脸“唰”地红透。要不是这家伙是平民委托人，他早一拳揍上去了！

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佐助转身就往宇智波族地方向走，试图把老师那句的话甩出脑海。他才不是什么好队友！

任务路上果然遇袭。

两个中忍拦路，佐助咬牙硬扛，直到卡卡西赶到。

他能和两个中忍周旋那么！

虽然没赢，但至少没输。再给点时间，说不定他真能反杀。

可那两个队友……简直废物。

小樱还算站对了位置，勉强没拖。鸣人呢？屁用没有！

更气人的是，那家伙差点流血而死！

蠢货！

佐助盯着得像木乃伊的鸣人，突然想起这家伙之前连波之国是什么都不知道，连影级都没听说过。等鸣人醒过来，队伍重新上路时，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

“鸣人。”

“啊？”

鸣人一脸茫然，小樱也惊讶地看过来，卡卡西则看风景，那只眼睛却明显在偷瞄。连委托人都停下脚步盯着他。

“不知道的基础知识，就问我们。”

鸣人喉咙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点的：“你……你说什么？”

佐助心头猛地一刺。

那语气，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像一块用意志力勉强粘起来的碎玻璃，一碰就会裂开。

他立刻移开视线，盯着前方的山路。

“我不想被你拖。所以，不懂就问。”他顿了顿，道，“问小樱。她看书多。”

这话算不上夸奖，却让小樱瞬间红了脸，连连点头：“嗯！鸣人君尽管问！”

佐助瞥了鸣人一眼，对方脸上的脆弱已经被一个大大的笑容覆盖，正对着小樱猛点头：“谢谢小樱！”

接下来的路上，鸣人简直像个十万个为什么，缠着小樱问东问西，直到上船才安静下来。佐助意外地发现，小樱把查原理、日向家的白眼、山中家的秘术都讲得头头是道，而鸣人——那个平时连三分钟都坐不住的家伙，听得神贯注。

有意思。

这一点，以后可以利用。

可刚上岸，一切就乱了套。

他们差点死在再不斩手里。

鸣人展现出了惊人的战略天赋——这也得记下来，以后好好利用。

小樱的战斗力则烂得让人抓狂，想办法让她变强。

最让佐助震惊的是——

卡卡西老师，也有写轮眼！

当他们把昏迷的卡卡西抬回建桥工家，鸣人用影分身帮忙扶着时，三个下忍都死死盯着老师护额下那只猩红的眼睛，彻底呆住了。

佐助死死盯着卡卡西额头上的护额。

那玩意儿歪歪扭扭地挂着，正好遮住了他的右眼。

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个老师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可现在——

那只被护额半掩的眼睛里，赫然转动着猩红的勾玉！

是写轮眼！

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

佐助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卡卡西的右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只写轮眼永远保持着开启状态，根本无法。这分明是移植来的！

可这怎么可能？

写轮眼是宇智波的象征，除了族之人，谁能拥有？

佐助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看到这只眼睛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原来如此……难怪卡卡西会成为他们的老师。或许，自己真的能从他身上学到些什么？只要等他开启自己的写轮眼……

“喂喂！”

鸣人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佐助的思绪。两个的同时看向他——鸣人正皱着眉，盯着卡卡西，一副百思不得解的样子。

“你不是说不懂就问吗？那我问了啊！卡卡西老师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小樱没有回答，只是悄悄瞥了佐助一眼。

佐助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个队友还不错。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地开口：“那是写轮眼，宇智波一族独有的血继限界。”

他知道鸣人能听懂“血继限界”，还是昨天小樱给他科普日向家白眼时说的。果然，金发少年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早就知道似的：“可卡卡西老师不是宇智波啊！那他怎么会有？”

这次是小樱接的话，佐助再次松了口气。“应该是移植的吧，鸣人。别人的眼睛，现在到了卡卡西老师这里。”

鸣人眉头皱得更紧：“那他从哪儿弄来的？”

佐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从死人身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嘲讽，不在意队友瞬间白的脸色。拳头在膝盖上攥得死紧，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是愤怒，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更深沉的东西。

“宇智波死了，除了死人，他还能从哪儿拿？”

鸣人瞬间炸毛：“混蛋！你怎么知道都死了？说不定还有活的呢！”

“砰！”

小樱一拳砸在鸣人头上，佐助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发抖。

“白痴！别惹佐助！”

少女吼完，一把拽住鸣人的胳膊就往外拖。她大概是唯一能管住鸣人的人了——就算鸣人不服，小樱的力气也足够把他拉走。

两人吵吵嚷嚷地离开，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佐助这才重新呼吸。

吸气，呼气。

他再次看向卡卡西的右眼。

鸣人那家伙的问题虽然蠢，但也点醒了他——卡卡西的写轮眼，会不会是灭族之后，从他死去的亲人身上挖走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抽痛。

当年他没有烧掉族人的尸体，也没有妥善处理……

难道真的有人趁机挖走了他们的眼睛？

佐助站起身，没有问卡卡西任何眼睛的事。

他什么都没说。

后来，再不斩没死的消息传来，他们更努力训练。佐助一头扎进修炼里——虽然不像鸣人那样拼命，但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小樱比他掌握了完美的查控制，甚至赢了他一次。

他感到羞耻。

更羞耻的是，自己连写轮眼都没有，而一个外人却堂而皇之地用着宇智波的力量。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个小偷！

然后，战斗爆发了。

他终于开启了写轮眼！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渴望的东西，梦寐以求的力量！

可下一秒——

佐助死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动作：鸣人已经倒下，面对那个戴的男人，他根本没有胜算。没有办法阻止对方，什么都做不了……

我是啊。

他活下去。理智告诉他，应该眼睁睁看着男攻击鸣人，然后趁对方分心时偷袭，将斩杀。

可他做不到。

他不能再让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

身体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剧痛瞬间席卷，但鸣人了——鸣人没事！

“我……不知道……”他对鸣人说，可他心里得很。

卡卡西一直都是对的。

这个念头像火一样灼烧着他，无比难受。

他之前一直以为，卡卡西只是在利用他们，只是想把队伍练得更强。他告诉自己，卡卡西没有，对他们毫不在意，就算明天换一批更厉害的队员，他也不会眨眼。

可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鸣人死去。

“我……我讨厌你……”

佐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这句话说得那么自然，仿佛是真的——或许曾经是真的，但现在，他已经无法承认了。

“为什么？”鸣人嘶吼着，声音里的痛苦像玻璃一样碎裂开来，“为什么是我？我根本没求你救我！”

没人会求别人为自己死。鸣人这种在乎他的人。这种痛苦，和失去家人一样吗？

佐助不想让他更愧疚。

“我……不知道……”他喃喃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的身体……自己动了……”

他哭了。

原来自己要死了。

“白痴……”

佐助的身体软软倒下，鸣人及时接住了他。

少年的手臂很温暖。

佐助忽然想，上一次被人这样抱着是什么时候？

不是那些花痴女生扑上来的拥抱，不是 spar 时被人抓住的桎梏，而是这样——温暖、轻柔，小心翼翼。

鸣人在嘶吼，佐助却不想再哭了。他就要死了，为了队友放弃了复仇，再也没法杀了那个男人，没法为族人报仇。

可奇怪的是，这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鸣人那双湛蓝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澄澈，此刻却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佐助想说话，想告诉他什么。

“那个男人……”他盯着那片蓝色，仿佛要溺死在里面。视线渐渐模糊，只剩下队友含泪的双眼。“在我杀了我哥哥之前……我绝对不能死……我本来是这么决定的，可是……”

可是，他还是为了鸣人，放弃了这个决定。

眼泪从佐助疲惫的黑眸中滑落，他想抬起手，想触碰鸣人——那双蓝色的眼睛为什么要躲开？他还想再看看……

求求你……

手臂传来撕裂般的麻，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拖动千斤巨石。

撑不住了……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从指尖飞速流逝，眼皮重得像灌了。

“你……求你……”

沙哑的低语飘散在硝烟里，连他自己都快听。

“别死……”

脑海里闪过那个金发少年的脸。

那个吵吵嚷嚷、永远精力过剩的家伙，被硬塞进同一小队时还满脸，却总能在跌倒后立刻爬起来，拍着胸脯喊“我可是要当火影的男人”。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冷笑一声骂对方笨蛋。可现在，嘴角连扯出弧度的力气都没有。

太累了。

“别让你那该死的梦想……跟着一起死……”

意识彻底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鸣人那双亮得惊人的蓝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

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是梦？

不，不是梦。

那天的疼痛、，还有鸣人撕心裂肺的喊声，都刻在骨子里。

但他没提。

鸣人没提，小樱没提，连卡卡西老师都绝口不提。

这样最好。

佐助宁愿把那段记忆烂在肚子里。

他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放弃复仇的念头，不想承认自己愿意为了那个笨蛋去死，更不想面对最后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鸣人，别死。

活下去。

带着你的火影梦，活下去。

够了。

这些软弱的，他一点都不想再碰。

……

日子一天天过去，鸣人总算收起了那副“碰一下就会碎”的小心翼翼，却带着更让他头疼的问题找上门。

训练室里，佐助正擦着苦无，刀刃反射出冷。小樱坐在角落看书，书页翻动的声音格外。

鸣人“咚”地一声坐在他旁边，两条晃来晃去。

沉默了半分钟。

“佐助，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哥哥？”

“唰——”

苦无擦过皮革的声音骤然停住。

佐助的背瞬间绷紧。

小樱的书页也僵在半空。

鸣人那双蓝眼睛睁得溜圆，直直盯着他，像要把他看穿。

佐助握着苦无的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落在墙壁上，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杀了我族。”

这句话压在心里，到说出口时都带着。

“我杀了他。”

预料中的、都没有。

反而传来鸣人“啪”地拍的声音。

“那当然要杀！”

佐助猛地转头，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

“我们帮你啊！”鸣人一拍胸脯，转头看向小樱，“对吧小樱！”

小樱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嗯！我们是第七班，是伙伴啊！”

“……”

佐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来，苦无“哐当”掉在地上。

“你们疯了？！”

低吼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

“他会杀了你们！”

“宇智波鼬是什么人，你们根本不知道！”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他会把你们都杀了……我不能……”

不能让鸣人，让小樱……死在他面前。

话没说完，他猛地闭紧嘴，转身摔门而出。

门框发出刺耳的响声。

走廊里，佐助扶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

鼬的眼睛，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能让伙伴们靠近那个怪物。

绝对不能。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