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霉味早散了,空气里是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像有无数小蛇在窜。
我爱罗站在铁栏后,黑瞳死死盯着鸣人,一点没眨眼。那眼神凶得能杀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对方撕成碎片。
旁边站着勘九郎和手鞠,两人都憋着气,脚像钉在地上似的不敢动。谁敢这么跟我爱罗说话还活着?没有。从来没有。
鸣人喊出自己是人柱力的时候,我爱罗脸上没半分波澜。唯一能看出他有点的,就是那双眼睛微微眯了眯。
“你……”
终于,我爱罗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苍白的瞳孔里只映着墙上油灯的。鸣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这眼神,他快五年没见过了。里面的杀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几乎能摸得着。
“你就是当年街上那个小鬼,对吧?”
鸣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你也是人柱力。”我爱罗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不屑,仿佛这是世上最无聊的事。勘九郎和手鞠在各自牢房里缩了缩,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鸣人。鸣人有点无奈,但也能理解——他们还不认识自己呢。以后会的。
“行了,”我爱罗又开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硬邦邦的,像石头砸在地上。但鸣人哪会认输?他这辈子就没怕过事。
“我有话跟你说!你给我听着!”鸣人立刻顶了回去。
我爱罗没应声,只是把眼睛眯得更细了。
鸣人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往前迈了一步。现在他离牢房只有两尺远——对知道我爱罗底细的人来说,这距离简直是在玩命。可鸣人不在乎。他眼里只有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今天说什么都得拉他一把。
他举起了拳头。
“这……是什么?”我爱罗的视线钉在鸣人伸出的手上,声音依旧沙哑。这是当年奇拉比教他的动作,鸣人一直记着。
“少废话!跟我做!”鸣人没好气地吼。
房间两边,手鞠和勘九郎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不是怕鸣人,是替鸣人害怕。不过话说回来,有那些查封印在,我爱罗也干不了什么。得亏暗部出手快。
“再不,”卡卡西的声音从鸣人背后传来,“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我爱罗瞪了卡卡西一眼,终于松了口。他隔着铁栏举起拳头,苍白的手背上连个疤都没有。事到如今,没退路了。
“见,各位!”鸣人说完,一拳撞了上去。
世界瞬间消失。
一片纯白。
刺眼的着两个,周围是空无一物的星空和色彩。鸣人对面站着我爱罗,脚下踩着虚无的空间。这场景鸣人熟——他在这儿见过爸爸,见过妈妈,还跟别人聊过天。这是个和平的地方,据说没人能在这儿受伤。
“这是哪儿?”我爱罗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警惕,眼睛四处乱瞟。显然这地方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平静。
“说实话?”鸣人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精神空间之类的吧。没人跟我解释过。”我爱罗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还是没追问。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红发少年低吼道。
“废话!当然是谈话!”鸣人没好气地回。
“谈什么?”我爱罗咆哮起来,“我凭什么给你时间?凭什么跟你说话?”
“行!但你要是想出去,就得听我把话说完!”鸣人往前凑了凑,“你们是战犯!木叶想你们就!别以为你爸是风影就有用!没人在乎!”
这话戳中了我爱罗的痛处。他那双淡青色的眼睛立刻眯成了危险的细缝。
“我爸本来就不在乎我是他儿子。”我爱罗冷笑,“想用这个威胁我?做梦。”
靠,这话题根本聊不下去!鸣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你给我闭嘴听着!”
我爱罗显然没被人这么吼过。嘴巴“啪”地闭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满是震惊——那要是换个场合,鸣人肯定笑出声。
但今天不行。
“我知道你怎么看自己,”鸣人终于沉下声音,“也知道你干了什么。”我爱罗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样。”
“哪样?”我爱罗嗤笑。
“杀人,说自己是怪物!”鸣人激动地挥着胳膊,“别人说你是怪物,你就非得当怪物吗?”
我爱罗眯起眼:“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不说谁来说?!”鸣人突然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我也是人柱力!从小就被人叫怪物!我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但我们也能做很多好事啊!我们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你却用来乱杀人!这不是浪费吗?!”
“不是乱杀。”我爱罗沙哑地反驳,“这是我的使命。”
鸣人火了。他攥紧拳头往前冲了一步:“谁规定的?!我们是谁,只有自己能决定!”
“我们是被制造出来的!”我爱罗吼回去,“被制造的东西都有使命!我的使命就是杀人!我不管你是什么!你在我眼里跟不存在没区别!”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有有使命的东西才有资格活着!的都是废物!”
鸣人脑子里突然闪过白的脸。上辈子白就是因为信了“使命”才死的。但他后来得救了——使命从来定义不了人,人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可怎么才能让我爱罗明白这道理?
“行啊,”他猛地回怼,“你这么想要个活着的意义是吧?那我告诉你——所有人活着,都是为了爱与被爱!没这个,活着还有个屁意思!这答案够不够?”
“人柱力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我爱罗猩红的眼死死盯着他,声音里裹着冰碴子,“创造我们的人都恨我们,我们永远不可能被爱!”
“闭嘴!”
砰!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我爱罗脸上。
沙暴之主踉跄后退,半天才稳住身形,嘴角却已经渗出血来。
一滴,两滴……
暗红的血珠砸在地面,晕开小小的血花。
我爱罗低头盯着那滩血,苍白的瞳孔里满是茫然。
“你的沙子在这儿没用,”鸣人收回拳头,缓缓站直,“现在,我们了。”
我爱罗抬起头,猩红的眼对上鸣人,声音轻得像风:“你早就算计好了?把我引到这儿,就是为了杀我?”
鸣人眉头拧成疙瘩:“谁要杀你?我是来帮你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爱罗站直身体,两人视线平齐,“我活了这么,不都好好的?”
这话像根刺扎进鸣人心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沉得能滴出水:“蠢货!你那叫‘活着’吗?你那叫‘苟延残喘’!人活着不是为了熬日子,是为了好好活!”
我爱罗的回答让鸣人浑身发冷。
“有区别吗?”
鸣人愣住了。
“当然有……”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不对,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动眼前的人,但他说,“因为如果只是熬日子,你只会一直痛苦,那些在乎你的人,也会跟着痛苦……最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在乎我?”我爱罗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哭,“我活了这么,所有人都想杀我!我亲爹都想杀我!你凭什么说有人在乎我?!”
冰冷的终于裂开。
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愤怒、绝望,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你说你懂我?你怎么可能懂?!”我爱罗红着眼,声音嘶哑,“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没人暗杀过我,这点我承认。”鸣人深吸一口气,声音放轻,“但我知道被人恐惧的滋味。人一害怕,就会做蠢事,很多很多蠢事……”
宇智波灭族的惨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我们不能放弃。得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怪物。这条路很难走,但绝对值得。我以前跟你一样,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怪物……是我的朋友把我拉了回来。他们让我知道,我也可以拯救别人,也可以拥有在乎的人。”
说到这儿,鸣人嘴角不自觉扬起。
脑海里闪过第七班的点点滴滴,卡卡西老师的千年杀,小樱的拳头,佐助的背影;闪过伊鲁卡老师偷偷塞给他的拉面券,纲手婆婆敲他脑袋的声音,还有木叶十二小强一起训练的日子……
还有我爱罗。
他看到未来的我爱罗,成了风影,被砂隐村的所有人爱戴,身边有弟弟妹妹,有无数朋友……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家人。
对面的我爱罗瞳孔骤缩,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的眼眶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没合眼,还是因为积压的终于绷不住。
“当所有人都叫你怪物,你自己也会相信自己是怪物。”鸣人继续说,声音温柔得像风,“我懂那种滋味,真的很疼。但总有一些人,他们知道你不是怪物,他们在乎你——这就够了。”
“你的姐姐和弟弟,他们是爱你的。”鸣人看着我爱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他们会是你最亲的人。而且我保证,只要你肯走出来,会有更多人爱你、接受你,就像我一样。”
他知道。
他亲眼见过未来的我爱罗,那个站在砂隐村顶端,被所有人拥护的风影。
我爱罗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
不是沙暴的凶,是一种微弱的、带着好奇和茫然的。
“你说的……是真的?”我爱罗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当然!”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说到做到!”
“火影……”我爱罗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有些飘忽。
“对!”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当了火影,你当风影,咱们一起守护忍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人柱力不是怪物,是英雄!”
我爱罗看着鸣人灿烂的笑脸,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外面,砂隐三人组的牢房里。
手鞠焦躁地踱着步,眼睛死死盯着鸣人他们所在的方向:“都这么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佐助靠在墙上,眼都没抬:“急什么?人柱力之间的事,外人不懂。”
心里却补了一句:鬼知道鸣人那家伙在搞什么。
手鞠翻了个白眼:“我们都在牢房里了,还不够‘外人’?”
“至少比外面。”佐助哼了一声,“外面是暗部和封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卡卡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佐助,对客人礼貌点。”
佐助撇撇嘴:“客人?他们可是来毁了木叶的。”
“现在不是了。”卡卡西的声音带着笑意,“鸣人可是很‘化敌为友’的。”
手鞠和勘九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那个黄头发的木叶,到底对我爱罗做了什么?
而牢房深处,鸣人还在喋喋不休。
“等你想通了,我介绍你认识我的朋友!佐助虽然臭屁,但人不坏;小樱做饭好吃;还有卡卡西老师,虽然总看小黄书,但实力……”
我爱罗静静地听着,猩红的眼里,那点越来越亮。
或许,他真的可以……不是怪物?
或许,他真的可以……被爱?
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的铁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偶尔的滴水声,和谁不小心挪动身体的轻响,勉强撑着这死寂。
足足过了几分钟,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他真的有尾?”
说话的是脸上画着油彩的男人,他斜靠在栏杆上,比旁边的妹妹显得随意些。佐助瞥了他一眼——这货看起来放松,实则肌肉都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都一样。
“嗯。”小樱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油彩男皱起眉:“可他看起来……”
不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挺正常的。”他终于找到词,“为什么他和别的人柱力不一样?”
“这……不好说。”小樱有些犹豫,“他小时候被所有人排挤,但从来没被打垮过。”
“他有执念。”佐助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笃定,“不管被人怎么骂,怎么看不起,说他一辈子没出息,他都没后退过半步。别人的,从来困不住他想成为的样子。”
“他想成为的样子?”手鞠重复了一句,眼里带着疑惑。
“对!”小樱突然笑起来,眼里闪着,“鸣人将来要当火影!一定会的!不管他是不是人柱力!”
——
“死狸猫,你给我冷静点。”
九尾刚精神空间,开口就是这句话。它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不耐烦,九条尾巴在身后甩得啪啪响,那副臭脸,连团藏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对面,守鹤坐在我爱罗身后。虽然它的难辨,但那股烦躁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鸣人早就习惯和尾精神空间,我爱罗却明显不行。他吓得一哆嗦,看着眼前两个庞然大物,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九尾!你怎么会在这儿?”守鹤怒吼,声音震得空间都在晃。
“就是它。”鸣人冲我爱罗点头,“九尾和守鹤。打个招呼呗,九尾!”
九尾低头瞥了他们一眼,语气敷衍:“喂,小鬼。”
我爱罗彻底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好了,”鸣人抬头看向守鹤,咧嘴一笑,“我叫漩涡鸣人,九尾的人柱力。初次见面!”
守鹤没回话,只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盯着他。
“什么玩意儿?”守鹤嗤笑,“一个小鬼也敢跟我说话?”
“喂!”鸣人跳起来吼回去,“本大爷是来帮你的!”
“哦?帮我?”守鹤的语气了嘲讽,“怎么帮?”
“,你得学会听人说话!”鸣人噘着嘴。
“他的意思是,别像个蠢货一样只顾着自己,偶尔也看看别人。”九尾,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变软了?狐狸。”守鹤道,“你不是愤怒的化身吗?也会有了?”
“总比整天成小鬼的妈强。”九尾回怼。
鸣人在下面差点笑岔气。
“你笑个屁!”守鹤怒了,“我是守鹤!自然查的化身!比你这小屁孩能想象的还要强一万倍!”
“幼稚。”九尾翻了个白眼,“以前住陶罐,现在住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身体里,还摆什么架子?小心摔下来把脑袋磕破。”
下面,鸣人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爱罗则彻底懵了——那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怪物,现在被人训得像个孙子?这也太不真实了。
突然,九尾的变了。它眼里的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严肃。
“我们不是为了毁灭而生的,弟弟。”九尾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父亲创造我们,是为了保护人类,引导他们。我知道你恨他们,我以前也一样。但你得记住——”
守鹤的头低了下去,金色的眼睛盯着地面,露出了几分羞愧。
九尾没管它,继续说:“我们可以恨人类,但至少要尊重他们。他们能做到的事,能掌握的力量,有时候连我们都得佩服。说不定哪天,他们还会为我们而战。”
鸣人想起了第四次忍界大战,那些为了保护尾而战的们。
“不是所有人类都坏,但你不能把所有人都一棍子打死。那些无辜的孩子,他们没做错任何事。”九尾的红眼睛看向我爱罗,语气带着警告,“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守鹤沉默了,只是闷头盯着地面,那模样像极了被纲手婆婆骂哭的木叶丸——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在“长辈”面前。
毕竟,九尾确实是哥哥辈的。鸣人心里嘀咕。
“听着,”九尾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总有一天,我们可能需要依靠这些愚蠢的人类。原因我现在,但你得信我。所以,偶尔试着对他们好点。”它瞥了鸣人一眼,“总比孤独一辈子强。”
鸣人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他不需要说什么,因为九尾的话,已经说到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