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的对单身来说不算小。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小方桌，外加一个迷你厨房，该有的都有。

但塞进三个半大孩子和一个老师，就挤得转不开身了。

“为啥非得在你这儿啊？”鸣人刚跨过门槛就嚷嚷，“我那儿虽然破，至少地方大！”

“不行。”卡卡西头也不抬地拒绝，“你那儿没隐私结界。”

鸣人拍了下脑门——他咋把这茬忘了！嘴上却硬撑：“我当然知道！就是随口问问！”

“少废话，坐。”卡卡西指了指厨房的小方桌。

三人乖乖落座，看着自家老师在灶台前忙活。他动作麻利地抄起电水壶，又从柜子里摸出四个茶杯。

鸣人看得直瞪眼。

泡茶也能泡得这么……咬牙切齿？

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壶盖“啪”地磕在壶口上，连热水茶杯的声音都透着股火气。

说生气吧，又不像。更像是——憋着股劲儿？

鸣人甩甩脑袋，把奇怪的念头抛开。

茶在热水里舒展，空气里飘起淡淡的茶香。

这几分钟，简直是鸣人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

直到三杯抹茶被推到面前，卡卡西才拉开坐下。

“说吧。”他开口。

“从、从哪儿说起啊？”小樱怯怯地问。

“回答第一个问题。”卡卡西抬眼，“你们多大了？”

“十七！”三个声音异口同声。

“不对，鸣人还差俩月才满十七。”小樱补刀。

“放屁！”鸣人拍桌，“明明是过了午夜才被那女人扔进熔岩空间的！我生日早过了！”

“异空间后时间就不算数了！”小樱叉，“所以你还是！”

“就是过了午夜！不信问佐助！”

“都闭嘴。”佐助冷冷开口。

桌上的对话戛然而止。

卡卡西看着眼前吵成一团的三人，脑壳隐隐作痛。他努力消化着刚才的信息，却越想越懵。

熔岩空间？异空间？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行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从头说。”

鸣人皱起眉：“从头？”

“你们之前大概说了怎么来的。”卡卡西靠在背上，“但我要听前因后果，还有——你们到底要解决什么麻烦。”

“这事儿……有点复杂啊老师。”鸣人苦着脸。

卡卡西耸耸肩，双臂抱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有的是时间。”

鸣人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但你最好多泡点茶，这可长着呢。”

……

厨房彻底安静下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卡卡西靠在灶台边，眉头紧锁。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空洞地盯着墙面，看不出任何。

三人知道，他在消化那些惊天动地的信息。

从忍界大战开始，到辉夜的降临，再到她的起源和毁灭世界的阴谋。他们讲了佐助的万花筒写轮眼，鸣人的九尾，小樱的百豪之印，还有卡卡西自己的神威——正是这四人联手，才封印了辉夜。

可就在胜利的瞬间，他们被一股神秘力量拉回了过去。

他们还讲了原本的时间线里发生的一切：波之国的任务，中忍考试的混乱，大蛇丸的阴谋，纲手的回归，鼬的真相，晓组织的追杀……以及那些为了收集尾而掀起的风血雨。

讲到带土和斑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不能说。

现在的卡卡西，还不是那个经历过失去、浴血奋战过的老师。他还没见过被摧毁的木叶，没经历过被秽土转生的痛苦，更不知道——赋予他写轮眼的挚友，就是当年九尾之乱的幕后黑手。

这个岁的前暗部指挥官，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些。

他们也没说佐助叛逃的事，没说他杀了团藏。这些事，对现在的卡卡西来说太沉重了。

三人坐在桌边，看着沉默的老师，心里七上下。

他到底在想什么？

终于，卡卡西动了。

他直起身，扫过三人：“你们经历了很多。”

“嗯。”小樱的声音有些沙哑。回忆那些牺牲和痛苦，对她来说同样艰难。

“那你们想怎么做？”卡卡西问。

“阻止这一切。”鸣人猛地抬头，眼里燃着火焰，“我们要救回所有朋友，让那些悲剧再也不会发生！”

卡卡西的右眼紧紧盯着三人。他能看到鸣人眼里的坚定，小樱脸上的决绝，还有佐助眼底一闪而过的。

他沉默了，似乎在权衡什么。

“好。”

两个字落下时，卡卡西已经站直了身体。

“那就开始吧。”

第七班的三人，同时露出了笑容。

茶香，窗外是木叶村喧嚣的烟火气。

这样的夜晚最容易让人麻痹——手里捧着热茶，听着邻街的叫卖声，连心跳都跟着下来。仿佛明天最坏的事，不过是哪个毛头小子练手里剑时划破手指，或是跑太快摔破膝盖。

周遭的一切都在说“天下太平”。

可卡卡西知道，这是假象。

战争的阴云正在聚拢。或许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但它一定会来。他的三个学生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些来自未来的警告，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眼下更紧迫的，是大蛇丸策划的木叶。

好在那家伙已经被在监狱里，暂时掀不起风浪。但音隐和砂隐的还在暗处蛰伏，等着命令下达。风影的三个孩子——勘九郎、手鞠，还有那个最危险的存在。

我爱罗。

一尾守鹤的人柱力。

据未来的鸣人说，那孩子后来会成为合格的风影，甚至和他成了生死之交。可现在……卡卡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额，眼底掠过一丝凝重。

现在的我爱罗，是个连亲都能毫不犹豫下杀手的嗜血怪物。

“唉……”

卡卡西靠在阳台栏杆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白色的发梢被夜风吹得微动，声音里满是无奈，“你们三个，真是把我拖进了一个大麻烦里啊。”

这句话没对任何人说——他的学生们一个小时前就各自回家了。但卡卡西觉得，还是得把这声抱怨说出来，不然胸口堵得。

麻烦还得他来收拾。准确地说，是帮那三个小鬼收拾。毕竟他们已经把未来的都倒了出来，接下来的路，得一起走。

可单凭他们四个，真能阻止一场战争？

卡卡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别说阻止战争，就算是应对这次，人手都远远不够。他们需要更强的助力，更多的盟友。

但他们不能去找三代目。

在知道三代目对宇智波灭族一事也有责任之后。卡卡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信任那位的老人。

“团藏……”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指节微微泛白。还有鼬——那个背负了一切的少年，竟然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三代目，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夜风卷着木叶的气息吹过，卡卡西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如果水门老师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已矣，沉溺于过去毫无意义。

卡卡西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木叶村，转身走回。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

另一边，小樱家的里一片寂静。

佐助被迫躺在沙发上——医生说他还需要一天的卧床休息，鸣人被伊鲁卡老师叫走了，他只能暂时借住在小樱家。

小樱的父母倒是得很，晚餐做了他爱吃的炒面，小樱的爸爸还讲了一堆冷笑话，差点把他的隔夜饭都笑出来。

吃过饭，小樱就被妈妈催着去睡觉。可没过，的地板上突然多了一床 futon（注：此处保留原词更符合场景）。

小樱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躺在了他旁边。

黑暗中，两人都没说话。

佐助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木纹，听着身边女孩的呼吸声，心里五味杂陈。白天在火影里坦白未来的事，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提到鼬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发颤。

“佐助？”

小樱的声音突然响起，轻得像蚊子哼，被夜风吹得几乎要散掉。

“嗯？”佐助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又是一阵沉默。小樱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在想……如果我们当时真的打败了辉夜，顺利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你会留下来吗？”

佐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下意识地想回答“会”。可话到嘴边，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不愿承认，但心里——那时候的自己，满脑子都是复仇。为了宇智波，为了鼬，他要向木叶复仇。哪怕代价是毁掉一切，哪怕要和鸣人、小樱为敌。

那样的他，怎么可能留在木叶？怎么可能留在第七班？

“我……”

佐助刚要开口解释，小樱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我懂的。木叶对鼬做的事，太过分了。我明白你想要复仇的。”

“不是！”

佐助突然坐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黑暗中，他能看到小樱那双睁得圆圆的眼睛，满是困惑。

“我是说……我确实想复仇，”佐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恨团藏，恨那些下令灭族的长老，我一定会杀了团藏，为鼬，为宇智波报仇。但是……”

但是什么？

他看着小樱的眼睛，那些堵在喉咙里的话突然变得起来——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该为少数人的错误陪葬。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比如……身边的这个女孩，还有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吊车尾。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该死，”佐助的声音放轻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小樱说，“我现在明白了。这个愚蠢的世界里，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

他以为小樱会惊讶，会感动，会说些什么的话。

可他听到的，却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你笑什么？”

佐助皱起眉，撑着身体坐直了些，语气里带着不爽。黑暗中，小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有点喘不过气。

“我、我只是在想，”小樱一边笑一边擦眼泪，“到底是谁让你改变主意的啊？”

佐助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虽然在黑暗里。但他知道，小樱指的是谁。

除了那个整天喊着“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木叶”的鸣人，还能有谁？

“喂！”

佐助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枕头就朝小樱砸了过去。枕头不偏不倚地砸在她脸上，把她砸得倒回 futon 上。

可小樱的笑声却没停。

“鸣人终于……终于把你说通了！”她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这个……你这个死傲娇！”

“再笑我真的杀了你啊！”佐助恶狠狠地说，耳朵尖却红得发烫。

小樱笑得更厉害了，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佐助看着她笑得直不起的样子，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好吧。

……他也不想让她停下来。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