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训练场上只剩奈良鹿丸一人。
他坐在沙地上,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的影子像活物般扭动,时而疯长时而蜷缩,却始终不听使唤。
又失败了。
鹿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影子束缚术本该是他最熟练的招式,像下棋一样精准可控。可现在,这些阴影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都抓不住。
脑海里闪过三天前的画面。
那天他被追杀,之下催动影子,却意外一片无边的黑暗。意识模糊间,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再睁眼时,竟直接撞进了鸣人怀里。
那个红发少年身上的温度,比还要暖。
鹿丸的脸地红了。
他甩甩头,把这些的念头抛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可思绪偏不听话。
鸣人最近很奇怪。
自从奈良家宴会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躲着所有人,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时那个敏感自卑的样子。
好像这么多年的并肩作战都成了泡影,好像他们随时会抛弃他。
鹿丸攥紧了拳头。
他最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是最信任的伙伴,却偏偏把心事藏得死死的。鹿丸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鸣人就是不肯说。
“到底在别扭什么啊,笨蛋!”
他对着空气低吼,声音里满是不甘。
他们一起经历过多少生死?鸣人不可能不信任他。可为什么这次,连他都要瞒着?
鹿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急也没用。他有的是耐心。
但心里那股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再次催动查,影子顺着地面蔓延,却依旧杂乱无章。鹿丸咬牙解除术式,阴影瞬间缩回正常大小。
“麻烦死了。”
他躺倒在地,盯着天上的云发呆。
鸣人笑着露出虎牙的样子,鸣人垂着头沉默的样子,不断在眼前交替。鹿丸的心像被猫抓了一样,痒得难受。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他喃喃自语,声音软了下来。脚边的影子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附和。
“哟,这可真是稀奇。我们家鹿丸会这么认真地训练?”
熟悉的声音传来。鹿丸睁眼,看到父亲志乃靠在树上,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只是随便练练。”鹿丸翻身坐起,语气敷衍。
志乃走过来,用脚尖踢了踢他的:“你的影子都快把训练场拆了,还叫随便练练?”
鹿丸捂脸叹气:“不是考试的事,我能搞定。只是……一些无聊的麻烦。”
“无聊到让你的查乱成一团?”志乃挑眉,“看来是很特别的麻烦啊。”
鹿丸的脸又红了。
“爸!”
志乃轻笑:“怎么?被我说中了?那个把你从影子里拉回来的红发小子?”
鹿丸猛地站起来:“才不是!我只是……”
他突然语塞。
是啊,他只是鸣人而已。那个总是把所有事扛在自己肩上的笨蛋,他又变回那个孤单的样子。
志乃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里跟影子较劲,不如去看看他。有些事,比训练重要多了。”
鹿丸愣住了。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突然明白,自己真正失控的不是影子,而是那颗为鸣人悬着的心。
“知道了。”
鹿丸转身就走,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身后,志乃看着儿子的背影,露出了的笑容。
训练场上的影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嗯哼。”鹿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语气却陡然沉了下来,“说真的,别再一个人偷偷练那招了。我怕你真的搞成——你小子什么脑子我,肯定能琢磨明白。可万一你成功了却一声不吭消失了呢?算老爸求你,要么告诉别人你在干嘛,要么等我有空陪你练,行不行?”
鹿丸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石子“啪”地撞在树干上弹开。他叹了口气,声音闷得像含了口沙:“知道了。”
鹿也跟着叹气,撑着膝盖站起身,拍了拍裤上的灰。“行了,别在这儿皱着眉头想那些有的没的。中忍考试要开始了。”
鹿丸眼睛倏地睁大了半分:“这么快?”
“不然呢?”鹿嗤笑一声,伸手揉乱儿子的头发,“你小子天天愁眉苦脸的,时间可不就飞着过了?赶紧的,别让队友等急了——还是说,你想让你妈知道你迟到,然后把我也一起骂一顿?”
鹿丸翻了个白眼,死鱼眼怼得鹿没脾气。“麻烦死了。”他嘟囔着,终于迈开了步子。
胸口那点沉甸甸的感觉没散,但至少有了别的事可以分心。暂时的。
---
鹿丸拖着脚步,跟在井野和丁次身后往学校走。
毕业这么,这破地方还是老样子——灰扑扑的石墙,高得离谱的窗户,透过玻璃洒进来,在走廊里拉出歪歪扭扭的带。鹿丸盯着那些带,突然觉得这地方像个笼子。
“这次考试肯定简单!”井野甩了甩金色马尾,语气轻快得像在说逛街买衣服,可鹿丸还是听出了她尾音里那点紧绷。她调整了下忍的背带,下巴抬得老高,“我们三个联手,绝对稳过!”
丁次嘴里嚼着薯片,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嗯”。他脸上看着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薯片袋。鹿丸知道,这家伙最近练得比谁都狠——开始学医疗忍术后,每天泡在训练场的时间比吃饭还长。可丁次从来不说这些,他总把功劳推给别人,自己藏在后面。
鹿丸没说话。
说。他的队友都是好样的。一起摸爬滚打这么,彼此的能耐早就摸得门儿。要是考试和之前的任务差不多,他们肯定能过。
但一想到要应付那些麻烦事,鹿丸就觉得头大。
“喂!鹿丸!”井野突然回头,叉着瞪他,“你魂儿掉后面了?要不要给你搬个枕头过来?”
“麻烦死了。”鹿丸把双手插进裤,脚步没停,“我醒着呢。”
学校的大门就在眼前,比记忆里更高大,像个张着嘴的。门里传来嗡嗡的人声,是小队在集合,空气里的紧张感都快凝成实质了。鹿丸叹了口气,跟着队友跨了进去。
一楼空荡荡的,但二楼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他们刚上楼梯,就被堵在了走廊里——到处都是人,各个村子的下忍挤在一起,像一窝炸开的马蜂。
鹿丸扫了一圈,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呛人,像暴风雨前的闷雷。但他脸上没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突然,一阵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楼梯口不远处,一群下忍正围着一扇着的门吵得不可开交。七班和凯班也在旁边,抱着胳膊看戏。
鹿丸愣了半秒,随即明白了——门上的楼层号被下了幻术,那些人以为自己在三楼,还在二楼。
“一群白痴。”他低声骂了句,摇了摇头。
“那边怎么了?”丁次嘴里塞满薯片,含混地问。
“幻术。”鹿丸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筛选弱鸡呢。”
“筛选得挺成功。”井野抱着胳膊,蓝眼睛里满是不屑,“这么明显的幻术都看不出来?他们是怎么毕业的?”
鹿丸没接话。他的落在了天天和宁次身上——两人正淡定地从争吵的人群旁边走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个吵得最凶的下忍冲天天喊了句什么,天天只是勾了勾嘴角,脚步都没停。
然后,他看到了七班。
鸣人盯着那扇门,眉头皱成了疙瘩,还时不时抬头看门上的牌子。小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鸣人点点头,瞬间明朗起来,跟着小樱往后退了退。
佐助则连看都没看那扇门。他径直往前走,背影挺得笔直,浑身都透着“老子没空理你们这些蠢货”的气场。
“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他们?”丁次问。
“不用。”鹿丸语气肯定,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们自己能搞定。”
三人绕过人群,往三楼的考场走去。
考场里闷得让人窒息。不是温度高,是气氛——几十名下忍挤在一个房间里,有的坐着发呆,有的互相瞪视,说话声尖刻薄,没了平时的客气。空气里飘着一股道不明的,像整个房间都在屏住呼吸。
鹿丸和井野、丁次一起走进门。头顶的灯晃得人眼晕,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像个半梦半醒的噩梦。他下意识地扫了一圈,把每个人的位置都记在了脑子里——是老习惯,还是的本能?
“麻烦死了。”他低声嘟囔,又把双手插进了裤。
“鹿丸!别抱怨了!”井野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没什么火气。她正整理着马尾,眼睛像鹰一样扫视着周围的对手,“我们肯定能行!”
丁次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鹿丸,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别,我们会没事的。”
鹿丸拖着脚步走进,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身后的丁次和井野,一边用那双半睁的眼睛扫过整个空间。
喧闹的人声像潮水般涌来,可底下却藏着股紧绷的暗流。
里已经挤满了各队的下忍。有的三三两两站着,眼神里透着老油条般的从容;有的则在原地局促地挪着脚,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没几秒,鹿丸的视线就锁定了刚进门的第七班。
小樱走在最前面,下巴抬得老高,那双锐利的绿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显然已经开始评估对手了。佐助紧随,步伐得像一阵风,周身散发着“这地方老子说了算”的气场。
而鸣人……
鹿丸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鸣人跟在最后,脚步有些踉跄,脑袋微微低着,整个人像要把自己缩成一团。他的手深深插在口袋里,肩膀绷得死紧,仿佛在抵御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就在这时,鸣人的突然和鹿丸对上了。
他愣了愣,随即扯出一个小小的、带着点羞涩的笑容。那笑容快得像流星,稍纵即逝,但鹿丸还是捕捉到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鹿丸,他甚至没跟丁次和井野打声招呼,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三人。
鸣人抬头看到鹿丸走近,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柔和下来,又露出了刚才那种怯生生的笑容。这笑容让鹿丸的胸口莫名一紧,有点不舒服。
“喂。”鹿丸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刻意。
“鹿丸……”鸣人回应,声音同样轻得像蚊子叫。
两人并肩走了起来,默契得像呼吸一样自然,没再多说什么。鹿丸习惯了沉默,他猜鸣人现在也需要这种安静——毕竟那家伙看起来紧张得要命。
“鹿丸!”
井野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鹿丸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麻烦死了。”他嘟囔着,转头就看到井野叉着站在面前,眼神在他和鸣人之间来回扫视,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让鹿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牙的声音及时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小樱!”
不用看鹿丸也知道牙肯定在咧嘴笑——那家伙从来都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牙晃悠着走过来,赤丸趴在他的上。
“准备好了没?”牙咧嘴笑着,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小樱显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啊……嗯?”
“没事没事!”牙挠了挠后脑勺,若无的样子,“我是说,你肯定没问题的!上次训练之后,谁不知道你厉害啊!”
鹿丸挑了挑眉,差点笑出声来。
牙没注意到小樱那副“你在说什么”的,还在自顾自地说:“真的,你绝对能赢!等这次结束,咱们要不要比划比划?当然,要是你没空就算了……”
小樱看向鹿丸,眼神里混合着困惑和一丝无奈:“哦……行?”那语气更像是在提问。
牙立刻又恢复了自信,笑得更灿烂了:“太好了!随时找我啊!”
鹿丸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牙的站姿比平时僵硬多了,哪里还有平时那副拽拽的样子。“看来上次训练把他震得不轻啊。”他低声嘀咕,身边的鸣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另一边,佐助靠在墙上,双臂抱胸,脸上没什么。他虽然沉默,但周身的自信却像无形的气场,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点破测试根本不在话下。鹿丸注意到不少下忍都在偷偷瞄他,要么是在估量他的实力,要么是想看看他的,但佐助不在意。
“你看起来很紧张。”鹿丸侧过头,对着鸣人小声说。
鸣人浑身一僵,眼神飞快地瞟了鹿丸一眼,又立刻移开:“我、我没事!”他的声音紧绷着,显然在撒谎。
“是吗?”鹿丸挑眉,没再追问——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就在这时,前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像一把刀划破了喧闹。一个戴着头巾、满脸疤痕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监考员,分散到各个角落。
“都给我听好了!”男人吼道,声音洪亮又威严,“闭嘴!第一场考试马上开始!”
鹿丸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来了。
他已经开始头疼接下来会有什么麻烦的陷阱等着他们了。
不过,当他看向身边安静站着的鸣人时,心里却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决心。
麻烦归麻烦,他们总能熬过去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