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霍格沃茨的钟声敲到第三下时，哈利攥着魔杖的手还在抖。

比佩蒂格鲁卷走日记本那会儿还。

穆迪教授依旧神神秘秘，但这不是重点。哈利自己没做过能动摇伏地魔根基的大事——他们俩算起来只在墓地碰过一次面，那次差点把命丢了。

可他总觉得不安。

三强争霸赛最后一项就在今天，伏地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满城瞩目的机会。去年他死躲起来，不就是为了抢预言球吗？现在预言球还在神秘事务司躺着，那家伙会不会换个法子搞事？

更糟的是，佩蒂格鲁已经蹲在阿卡班了。

没有小矮星引路，伏地魔还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吗？会不会早就潜回英国？有没有找到旧部？他到底在计划什么？

这些问题像毒蛇缠在哈利心上，答案一个都没有。但他有守住的底线——哪怕自己死，塞德里·迪戈里也得活着见到二十五号的太阳。

早餐后，哈利跟着韦斯莱双子拐进礼堂侧，心里犯嘀咕：今天会有人来给他加油吗？

小天狼星肯定会。自从两人都常住霍格沃茨，他们几乎天天见面。韦斯莱一家也会来，但那是因为双子参赛。

“哟，哈利！”

熟悉的声音传来，哈利抬头就看见唐倚在门框上，卢平站在她身边。

“你们怎么来了？”哈利惊讶道。

“我是小天狼星的表妹，你是他教子，他又监护着你——咱们算一家人！”唐拍着胸脯宣布。

卢平笑着：“我是你的备用教父。”

哈利歪头：“为什么需要备用？”

卢平有点尴尬：“你爸妈……他们爱死小天狼星了，但说实话，没指望他能活过三十。那家伙以前太疯了。”

“才没有！”小天狼星突然冒出来，头发乱得像鸟窝，“我这不活到三十四了？”

“三十四算什么老啊？”唐瞟了卢平一眼，拆台。

“接下来一年就不好说了。”小天狼星板起脸。

卢平立刻反驳：“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疯？当年是谁脑子一热，被扔进阿卡班了十年？”

“喂喂喂！”小天狼星炸毛，“谁跟你们说我进过那鬼地方？是谣言！”

唐挑眉：“可能大家觉得，你抛弃孤儿教子比蹲监狱更难接受吧？”

“我道歉了啊！”小天狼星转向哈利，“你说呢？别问月亮脸，他脑子早被狼人咬坏了。”

哈利只抬了抬眉毛。

小天狼星立刻点头：“哦对，肯定是骚扰虻！”

唐突然凑过来：“哈利，丽塔·斯基特写的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哈利想都没想就答，“不过你得说，写了什么？”

“你的四角恋啊！”

“是‘被劈成两半的三角恋’。”小天狼星纠正。

“对，就是那个。”唐盯着哈利，严肃，“你没脚踩几条船吧？”

“我的天，当然没有！”哈利赶紧。

唐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说你不能被女孩追，但要是敢玩弄人家——”她比了个割脖子的手势，“咱们没完。”

哈利咽了口唾沫：“明白！”

几人刚要往外走，阿莫斯·迪戈里突然拦住他们。哈利瞥见芙蓉还在盯着比尔看，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有段没被他乱，至于以后战争变了会不会影响……不想了。

“卢平教授，恭喜你推动的法案通过！”迪戈里握手。

卢平点头：“谢了。费了不少劲，反对肯定还会搞事，但不管那个——狼人现在有完整权利，被歧视还能告，这就够了。”

迪戈里突然转向哈利，语气带刺：“波特，你积分比塞德里高，是不是尾巴翘上天了？”

“总比你强。”哈利嘴快接了一句，说完才反应过来，眼睛都瞪大了，“我不是……那个……”

迪戈里没听见，大声道：“别以为就稳了！塞德里能逆风翻盘，他以前就做到过！”

“爸！”塞德里脸都红了，“别再说了……”

哈利嗤笑：“魁地奇队天天拿这事怼我。而且前两项我确实占了便宜。”

“什么便宜？”迪戈里怒视他。

“他太正直了。”哈利解释，“这对人生肯定有好处——前提是别因此送命。说到这个，塞德里，记住：墓地。”

塞德里想都没想就答：“玩命跑。”

迪戈里一脸懵：“什么墓地？”

“回头说！”哈利赶紧溜，把解释的烂摊子丢给塞德里。

迷宫前，哈利和冠军汇合。小天狼星最后拉住他，声音低沉：“你真的没问题？”

今天和卢平、唐、小天狼星在一起的很开心，但哈利总想着可能发生的事——他知道上次的结局，只希望这次哪怕躲不过，也别更糟。

“一点都不好。”哈利坦白，“但我别无选择。”

“我。”小天狼星的声音沉了下来，“但记住——只要你需要我，需要邓布利多，甚至需要一整队傲罗，就用双面镜联系我，报上位置。就算你在禁林深处，我也能立刻赶过去。”

哈利点点头，把双面镜紧紧攥在手心。他知道小天狼星不是在开玩笑。

可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谢了，教父。”

哈利转身跑向勇士们的集合点，背后是小天狼星的。他不敢回头——教父一旦严肃起来，准没好事。这意味着这次三强争霸赛的迷宫，绝对比想象中更凶险。

半小时后，迷宫深处。

哈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魔杖尖端的闪烁不定。

已经遇到四只炸尾螺，三只眼巨蛛，还有一条差点把他缠成粽子的巨蟒。

那蛇倒是有趣。一听见他用蛇佬说话，立刻蔫了，尾巴尖还讨好地蹭他裤。哈利猜是因为自己有伏地魔的魂片，才让这些爬行动物把他当同类。可这也太麻烦了——哄着巨蟒别跟着自己，就耗了他十分钟。

“呼……”哈利刚拐过一个弯道，脚步猛地顿住。

眼前是一只斯芬。

狮子的身体，女人的面孔，正懒洋洋地趴在路中央，尾巴尖轻轻晃着。

哈利嘴角一抽。

又来了。

上次在魔法部遇到斯芬，就被它的谜语得半死。这次怎么又撞上了？

“别是又要猜谜语吧？”他哀嚎一声。

斯芬抬了抬眼皮，声音像揉碎的丝绸：“算你倒霉。”

“我绕路走行不行？”哈利试探着问。

“不行。”斯芬甩了甩尾巴，“答对谜语，你过去。答错，敢跑——”

它没说完，但爪子在地上划出三道深痕，意思再明显不过。

“放心，我不会杀你。”斯芬道，“不过现在的治疗师，能把断胳膊接回去，也能把昏迷的人唤醒。你想试试哪种？”

哈利嘴角抽得更厉害了。他想起上次的谜语答案是“人”，随口逗它：“这次答案不会是蜘蛛吧？”

斯芬眨了眨眼，一脸：“什么是蜘蛛？我？你看我像吗？什么时候有会说话的蜘蛛给你猜谜语了？”

“呃……好像没有。”哈利挠挠头，“我是说答案是不是蜘蛛。不过看你这反应，肯定不是。那……‘人’？上次那个谜语就是这个。”

“俗。”斯芬嗤之以鼻，“我才不会用这么老套的谜语。别瞎猜了，再啰嗦我就把你这些废话当错误答案算，直接让你睡三天。”

哈利赶紧闭上嘴，做了个“请”的手势。

斯芬满意地笑了，开口：“听好——它没有肉，没有羽毛，没有鳞片，也没有骨头。但它有自己的手指和拇指。是什么？”

哈利愣住了。

“再说一遍？”

斯芬耐着性子重复：“没有肉，没有羽毛，没有鳞片，没有骨头。但有手指和拇指。是什么？”

哈利开始踱步。

没肉没骨头——排除活物。植物？也不对，植物哪来手指。死人？骨头都化了也不可能。雕像？太字面了，谜语肯定没这么简单。

“能出声想吗？”哈利问。

斯芬耸耸肩：“随便。总比看你站着发呆强。但最后得给我个明确答案。”

“谢了。”哈利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念叨，“手指和拇指……跟手？但不是活物的手。机器人？不对，斯芬这种神话生物，哪懂麻瓜科技。巫师断了手会用什么？钩子？没有手指。虫尾巴有个银手，但那是伏地魔做的，太冷门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

“手套？ mittens？”

斯芬皱起眉：“选一个。”

“有区别吗？”哈利不解，“反正答错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当然有！”斯芬瞪了他一眼，“做要规矩！不然谁拿你当回事？”

哈利叹了口气，仔细回想：“手套是分指的，有手指和拇指。mittens是连指的，只有一个大指套和一个连在一起的手指套……谜语里说‘手指和拇指’是复数，那应该是手套！”

斯芬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

“算你蒙对了。”它站起身，庞大的身体让开道路，“下次别这么啰嗦。”

哈利如蒙大赦，赶紧冲了过去。背后传来斯芬的声音：“记住——下次遇到谜语，直接想答案，别瞎扯！”

哈利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找到奖杯，离开这鬼地方！

哈利双臂抱胸，额角青筋直跳。

“谁还没点缺点了？”他梗着脖子，“我就是不猜谜语——这总行了吧？”

斯芬地甩了甩尾巴，语气带着点戏谑：“还有手套和连指手套。”

“我分得！”哈利差点跳起来，“就是叫混了名字而已！谁没犯过这种错？”

话虽如此，他还是心虚地移开视线。

“行了行了，”他摆摆手，“别扯这些了。我刚才的答案对不对？”

斯芬侧身让开，巨大的擦过石壁，带起一阵风。

“对了，过去吧。”它顿了顿，又补了句，“回去多练练谜语。”

哈利头也不回地冲进通道，声音远远飘来：“我练了！就是没用啊！”

转过几个弯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利猛地刹住脚，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下，伏地魔正站在塞德里的尸体旁，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不可能……”哈利瞳孔骤缩，“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闯进霍格沃茨？德拉科花了一年都没成功……”

不对。

这是博格特！

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最恐惧的，就是塞德里死去、伏地魔复活。这两个画面叠加在一起，简直是噩梦成真。

“滑稽滑稽！”哈利举起魔杖，大喊出声。

记忆里的画面闪过——伏地魔又一次对他用了阿瓦达索命咒，结果咒语反弹，那家伙像破布娃娃一样倒下。

哈利忍不住诽：都失败多少次了？就不能换个同样致命的咒语？非要死磕这招，脑子怕不是被巨怪踩过。

博格特消失了。

哈利深吸一口气，低声念道：“指路咒。”

魔杖尖端亮起微弱的，指向右侧的岔路。

他沿着指引的方向狂奔，终于冲出迷宫，来到一片空地上。

三个人影正站在空地中央，围着一个闪着的杯子。

是塞德里和韦斯莱双胞胎！

“那 hedge 想吞了我们！”弗雷德抱怨的声音传来，“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迷宫里放满了致命生物也就算了，连迷宫本身都想杀我们？”

乔治没接话，指着杯子喊：“看！”

哈利跑过去，喘着气问：“和芙蓉呢？”

塞德里含糊地指了指身后：“应该在后面。没看到火花，也没听到尖叫，估计没事。”

“现在怎么办？”弗雷德搓着手，“直接扑上去抢？谁碰到算谁赢？我们距离差不多，输赢看运气，这也太随便了吧？”

“要不决斗？”乔治提议。

塞德里摇头：“不行。你们两个，我和哈利各一个。就算你们只上一个，也是三个人对打，根本。要么有人被围攻，要么有人坐山观虎斗，最后赢了也不算本事。”

“那你说怎么办？”乔治问。

塞德里摊摊手：“我们同时到的，平局呗。不管我们代表哪个学校，本质上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弗雷德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独吞奖金呢……不过你说得对，平局就平局。”

他伸手去碰杯子，塞德里也跟着伸出手。

“别碰！”哈利突然吼道。

三人齐刷刷回头，看他的眼神像看疯子。

“怎么了？”乔治皱眉，“你不想平局？”

哈利摇头：“我不是反对平局。说实话，你们三个赢了都，我不在乎功劳。但我第一个碰那个杯子。”

“为什么？”塞德里追问。

哈利犹豫了。

“你不说，我们就当没事发生，直接碰了。”弗雷德警告道。

哈利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我不确定，但那个杯子很可能是门钥匙——会把我们带到一个墓地，那里有个疯子正在复活伏地魔。”

“墓地？”塞德里若有所思，“所以你之前一直念叨……”

“对。”哈利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乔治急了。

“我没想起来……对不起。”哈利坦白。

弗雷德摸了摸下巴：“要不扔块石头试试？如果是门钥匙，我们就发信号，解释说杯子不见了。如果不是，就当没这回事。”

塞德里摇头：“没用。杯子本来就是门钥匙，设计的目的是把冠军送到迷宫外面，防止有人在终点埋伏。”

哈利心里一动——原来如此！难怪当初在墓地碰到杯子，会被传送到迷宫外面。小巴蒂·奇肯定是篡改了门钥匙的设定，但又不想给他逃跑的机会，所以才让他被直接传出去。不过……把自己的尸体扔过去，让知道伏地魔复活，说不定也是那家伙的恶趣味。

“那我们就让门钥匙把我们送走，然后发信号。等有人来检查，我们就说大家同时到达，算平局。”弗雷德又出了个主意。

“不行。”哈利拒绝，“我去那个墓地。”

“为什么？”塞德里急了，“你要是对了，就是去送死！”

“可能吧，但我阻止他。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哈利语气急切。

乔治皱着眉：“我不赞成。你要是错了，就成了冠军；你要是对了，就一个人去参加疯子的仪式，然后死掉。”

“去。”哈利语气坚定。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塞德里说。

双胞胎同时点头，脸上满是决绝。

“不行，我得自己去。”哈利坚持。

弗雷德挑了挑眉：“我们离杯子比你近。你要是不同意，我们现在就碰杯子，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哈利瞬间了。

他们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而且自己身上还有魂器，根本没把握打赢伏地魔。

“好吧。”哈利妥协，“塞德里可以去，弗雷德和乔治选一个。”

“为什么只能去一个？”乔治立刻反问。

“我们得留个人在这儿发信号。”哈利攥紧魔杖，指节泛白，“等你们获救时，就能通过信号判断——要么我们已经逃出迷宫，要么……就得麻烦你们告诉邓布利多，奖杯是个门钥匙，我们拿到了，现在失踪了。”

他说着扯下隐形斗篷，又摸出两把闪闪的匕首，塞给塞德里。

“跟我走的人，披着这个。他们暂时不会杀我，但你——”哈利盯着塞德里的眼睛，声音沉得像冰，“他们会立刻下死手。还有，如果看见一条巨蛇，用匕首，直接用阿瓦达索命。”

塞德里喉结滚动，郑重点头：“好。”

双胞胎交换了个眼神。乔治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你去。奖杯里出的是你的名字，该你上。”

“你确定？”弗雷德咬着牙，脸上写满挣扎。

“记住——”乔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妈的不准死！听见没？不然我发誓……”

“放心。”弗雷德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我没那么容易死。”

哈利、弗雷德和塞德里同时伸出手，指尖触到奖杯冰冷的金属表面。哈利盯着那两个并肩站着的红发少年，心脏猛地一沉。

他真的能守住那个承诺吗？

没人知道答案。

只有门钥匙散发出的，在昏暗的迷宫里，映亮了三张年轻却决绝的脸。

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