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伏地魔后，那个念头就像毒藤一样缠上了哈利。

帷幔。

就是小天狼星坠落的那片帷幕。

上一次梦到神秘事务司，小天狼星死了。那一天，终于了伏地魔的真面目，可代价太大了——大到他连半分庆幸都生不出来。真相后，食死徒的反扑反而更疯狂，死的人也更多。

哈利站在原地，指尖冰凉。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金妮还在家等着他。她怀孕了，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却像个游魂一样跑到这鬼地方来。

伏地魔确实死了。可那些不该死的好人呢？塞德里、小天狼星、邓布利多、海德薇、穆迪、多比、唐的父亲、卢平、科林·维、唐、普、弗雷德……甚至布，他那时也不该死啊。

还有更多名字，密密麻麻挤满了脑子。他们或许不是哈利最亲近的人，却是别人心里的。

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总忍不住往这儿跑？总盯着那片空空的帷幔发呆？总走不动路？

“砰——！”

剧烈的撞门声像惊雷炸响，哈利猛地睁眼。

身下是硬邦邦的地板，盖着块破布似的毯子。门外的撞门声还在继续，有人在吼：“大炮在哪儿？！”

达力？

哈利瞬间。

帷幔把他送回了过去？是海格第一次来接他去霍格沃茨的时候？

只有这时候，他才会和达力挤在海边的破棚屋里。

“哗啦——”

后门被撞开，弗农姨父举着猎枪滑进来，脸白得像纸：“谁在外面？我警告你们——我有枪！”

哈利差点笑出声。

就这破枪，能挡住海格？上一世他太懵，没来得及乐，这次可得好好看看热闹。

“轰！”

前门直接被卸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海格像座小山似的堵在门口，络胡下的脸凶得吓人——直到他开口。

“就不能泡杯茶吗？这一路可死我了……”

那点力瞬间碎成渣。海格大步走到沙发前，达力吓得魂都飞了，连滚带爬躲到佩妮姨妈身后。

“挪挪，你这胖小子。”海格说着转向哈利，眼睛亮得像灯泡，“哈利！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婴儿呢！长得像你爸爸，眼睛却跟你妈妈一模一样！”

“你立刻滚出去！”弗农姨父尖叫。

“闭嘴吧，德思礼，你这颗大。”哈利笑着开口。上一世他太紧张，根本没品出海格怼人的爽感。

海格伸手抓住猎枪，轻轻一拧——金属在他手里软得像面团，转眼变成了椒盐卷饼。

哈利的笑容直接咧到耳根。

“好了，”海格像没事人似的转向哈利，仿佛把武器变零食是家常便饭，“哈利，生日快乐啊！给你带了点东西——可能坐扁了，但味道肯定不差！”

他掏出个蛋糕，绿色糖霜歪歪扭扭写着“哈利生日快乐”。哈利嘴角抽了抽——虽然和自己眼睛颜色一样，但斯莱特林的绿也太扎眼了吧？

“谢谢。”他接过蛋糕，出疑惑的样子，“你好像认识我？可你说上次见我还是婴儿……能介绍下自己吗？”

“当然！鲁伯·海格，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猎场看守！”海格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晃得他差点散架，“那茶呢？有就更好了！”

“抱歉，我们走得急，没带喝的。”哈利耸肩。

“没事，我有！”海格转身对着壁炉一点，火焰“”地窜起来。他伸手往大衣口袋里掏，竟摸出一堆瓶瓶罐罐。

弗农姨父尖声警告：“别碰他给的任何东西，达力！”

海格阴森森地笑了：“你儿子已经够胖了，不用再补，放心。”

他递给哈利一串香肠。哈利道谢后，追问：“大家都叫你海格？霍格沃茨……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弗农姨父眼睛瞪得像铜铃，“我们明明藏得好好的！你怎么知道这些巫师鬼话？！”

“住口！”海格猛地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小破屋。德思礼一家吓得缩在墙角发抖。“你是说……你们什么都没告诉这孩子？！”

哈利苦笑着摇头：“他们没说。”

海格气得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德思礼！”

弗农姨父脸白得像纸，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胡话。

“可……可爸爸没说，哈利怎么知道霍格沃茨？”达力躲在佩妮姨妈身后，第一次敢开口。

海格转头，地看着哈利。

“你说得对。”哈利承认，“过去十年，总有人追着我握手鞠躬，一副见到我多荣幸的样子。时间长了，总能学到点东西。”

“靠‘学’可不够，哈利。你得真正懂。”

“我懂啊！”哈利反驳，“霍格沃茨、我父母、伏地魔……”

海格猛地打了个寒颤：“别他妈提那名字！”

哈利耸耸肩：“老习惯改不了。不过下次再露营，我肯定听你的。对了，明天去对角巷？”

“那还用说。”海格点头。

“我才不会花钱请个疯老头教他变戏法！”弗农姨父突然咆哮。

哈利早料到他会。果然，海格闪电般抽出藏着断魔杖的雨伞，唰地指向达力。

一闪，一声巨响，接着是杀猪般的嚎叫。达力捂着肥屁股跳脚，转身后，哈利看见他裤子后面戳出根卷卷的猪尾巴。

弗农姨父怒吼着拽起佩妮姨妈和达力冲进里屋，临走前惊恐地瞪了海格一眼，砰地摔上门。

海格低头看着雨伞，摸着胡子叹气：“不该发脾气的……不过也没成功。本来想把他变成猪，结果他本身就跟猪差不多，没什么可变的了。”

他浓密的眉毛下斜睨着哈利：“这事别跟霍格沃茨的人提，行不？严格来说，我不该用魔法。只有跟踪你、给你送信的时候才被用一点——这也是我抢着干这活的原因之一。”

“放心，我不会说的。”哈利保证，“不早了，该睡了。”

“说得对，哈利。”海格附和，“明天事儿多着呢，得进城买课本什么的。”他脱下厚重的黑外套扔给哈利，“你盖这个睡，别介意它偶尔动两下，口袋里可能还藏着几只睡鼠。”

第二天哈利醒得很早。明明知道天已经亮了，他却死死闭着眼睛。

是梦，他告诉自己。我梦到海格来告诉我要去霍格沃茨。睁开眼，我就在家，金妮在身边。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小海德薇在敲窗户，哈利松了口气，还是没起身。

笃。笃。笃。

“知道了，这就起。”哈利嘟囔着坐起来，海格的外套从身上滑下去。

小屋里洒满，暴风雨已经停了。海格在塌掉的沙发上打呼，一只猫头鹰用爪子敲着窗户，嘴里叼着份报纸。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原来不是梦。他赶紧给了猫头鹰，把《预言家日报》递给海格，耐心听这个半巨人讲解古灵阁的事。然后他们坐上德思礼家的船，往伦敦和对角巷出发。

让德思礼家自己想办法回去吧。哈利恶意地笑了。他们肯定比自己到家，但这是他们活该。

很快他们就到了破釜。和以前一样，所有人都抢着跟哈利握手。

最后，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挤过来，左眼抽搐得厉害。

“奇洛教授！”海格喊道，“哈利，奇洛教授是你霍格沃茨的老师之一。”

“波、波、波特。”奇洛教授结结巴巴地抓住哈利的手，“真、真、真见到你。”

哈利差点问他怎么忍受碰自己，但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奇洛还没被附身。要等他偷魔法石失败后才会。他还纳闷奇洛为什么一整年都要结巴，明明不也能显得很无辜（跟普那种人比），而且得太烦人了。何况根据普的记忆，邓布利多一开始就怀疑奇洛了。

哈利猜海格没说这是奇洛第一次教书，是怕他被黑魔法防御术的吓到。他决定问问。

“你教了？”

“、，这、这是我第一年，但我很、很。”奇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教什么科目？”哈利明知问——跟未来老师聊天，总得问这种问题。

“黑、黑魔法防、防御术。”奇洛教授嘟囔着，好像不愿想起这个话题。

是啊，奇洛和他的主人伏地魔，肯定巴不得没人教这些烦人的黑魔法防御术。

“不、不过你肯定用、用不上，是吧，波、波特？”奇洛紧张地笑，“你是来买、买的吧？我得买本新的吸血鬼研究书。”他说起这个就一脸恐惧。哈利不禁，这可是他记忆中第一个想杀他的人啊。

里的人很快围过来打断他们，海格花了近十分钟才把哈利从崇拜堆里拽出来。

接下来的和以前差不多，直到他们走进摩金夫人长袍店。

哈利刚进门就僵住了。他差点忘了，第一次见德拉科·马尔福就是在这里——那时他们都不知道彼此未来的路，还不是死对头。也不知道后来的德拉科虽然讨厌，却不算邪恶，最后还差不多洗白了。

嗯，哈利想，这可能会很有趣。

“喂。”

德拉科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拖，“也是去霍格沃茨？”

哈利点头。

“我爸在隔壁买我的书，我妈去街上看魔杖了。”德拉科说着，那股子十一岁就有的劲儿，跟他二十三岁时没差多少。

“不过现在看魔杖有什么用？得等去了学校才能选吧？”哈利搭话。

“是没什么用，但她总得找点事做。等下我要拉他们去看飞天扫帚——凭什么一年级不能有自己的扫帚？我非逼我爸给我买一把，大不了偷偷带进去。”

“行李估计不会严查，你把扫帚缩小了塞进去，到了再变回来就行。真有人问，就说是高年级学长的，这还不容易？”哈利出了个主意。

德拉科眼睛一亮，露出点欣赏的神色：“这招可行。不过我得学会怎么放大……算了，找个学长帮忙也行。对了，你有自己的扫帚吗？”

“暂时没有。”哈利含糊带过。

“打魁地奇吗？”

“当然，我是找球手。你呢？”

“一样。我爸说要是我没被选进学院队，简直是耻辱——我也这么觉得。你想进哪个学院？”

“芬多吧，听说他们的派对最热闹。”

“行吧，喜欢热闹就去呗。我肯定进斯莱特林，我们家世代都是。”

“行吧，喜欢纯血就去呗。”哈利学他的语气打断，眼角瞥到德拉科的嘴角抽了一下，差点笑出来。

“要是进了赫奇帕奇……我肯定退学，你呢？”

“退学不至于，太小题大做了，但我绝对会想办法转院。赫奇帕奇？听着像棉花糖枕头的牌子。”

这次哈利看得真切——德拉科·马尔福在憋笑！

哈利心里嘀咕：这货会因为我的话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跟他聊天还挺有意思？他们俩当初怎么就没成朋友呢？

“喂，看那个大块头！”德拉科突然指向窗外。

哈利转头，正好对上海格的笑脸。海格举着两个巨大的冰淇淋晃了晃，意思是没法进来。

“那是海格，霍格沃茨的员工。”哈利解释。

“哦，我听过他——就是个仆人吧？”

哈利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如此。

“他是猎场看守。”哈利纠正。

“差不多嘛。”德拉科不耐烦地摆手。

“差得多了。猎场看守和仆人能一样？这点区别，马尔福庄园的继承人总该分吧？”哈利话里带刺，戳他的身份。

德拉科的耳朵瞬间红了。

“我还听说他是个野人，住在学校的破屋里，喝醉了就乱施魔法，还把自己的床点着过！”

哈利想起海格当初在他被伏地魔袭击后，抱着他冲回霍格沃茨的样子，拳头攥得死紧才压下火气：“喝醉了施法本来就难，换谁都一样。不是人人都能住庄园的——真要是人人都住，庄园还有什么稀奇？到时候你们这些人，不得想新法子炫富？”

德拉科认真思考起来，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会认同你的话。看来这世界需要海格这种人，才能衬托出真正的上等人。”

哈利当然知道他说的“上等人”是什么意思，但没戳破——犯不着吵架。

“他是跟你一起的？”德拉科又问。

“嗯。”哈利简单回答。

“为什么？你父母呢？”

“戈德里山谷。”

“那他们怎么没陪你来？”德拉科追问。

“他们本来会来的，但伏地魔杀了他们。”哈利平静地说。

德拉科的眼睛猛地瞪大：“你敢说黑魔王的名字？！”

哈利点头：“敢啊，怎么了？”

德拉科被噎得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句：“他们……是我们的同类吧？”

哈利差点翻个白眼：“要是不是，伏地魔犯得着亲自出手？他死前那么忙，杀麻瓜这种事，哪用得着他亲自动手？”

“我真觉得不该让麻瓜出身的人进霍格沃茨。他们跟我们不一样，不懂规矩——有的甚至收到信前连霍格沃茨都没听说过，想想都可笑。”

“我觉得问题不在没听过霍格沃茨，”哈利没直接反驳，“是他们连魔法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我们的文化。”

“对！所以魔法界就该留给古老的巫师家族。对了，你姓什么？”

德拉科的问题刚出口，摩金夫人的声音就响了：“亲爱的，你的长袍做好了。”

哈利愣了愣——明明德拉科比他，怎么他做好？算了，不想了。

“那……霍格沃茨见吧。”德拉科语气有点不自然。

“再见。记得在火车上猜出我的姓。”哈利笑着说。

“等着瞧！”德拉科突然来了劲，像是接了个挑战。

之后哈利和海格买齐了所有 supplies。回到德思礼家的最后一个月，日子没那么难熬——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基本无视他，达力一看见他就尖叫着跑开。

哈利早习惯了被忽视或恐惧——一年级因为偷偷龙被抓、二年级被当成蛇佬、四年级当三强争霸赛的“意外选手”、五年级被传成疯子……这点场面算什么？

不过他没闲着，把《魔法药剂与药水》从头到尾背得滚瓜烂熟。

普那家伙，就算再喜欢莉莉姨妈，也恨他到死。这次他绝不能在魔药课上栽跟头。

最后一天的斜斜进，哈利踩着拖鞋走下楼，了嗓子。

沙发上的达力像被针扎了似的蹦起来，怪叫一声就往门外窜。哈利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胖子怕他怕成这样，还不是拜他那对极品父母所赐？

当初他们变着法儿折磨哈利，却死捂着魔法的秘密不告诉他。现在好了，达力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屁滚尿流，活像见了鬼。

哈利收回，转向瘫在扶手上的弗农姨父：“那个……弗农姨父？”

弗农从报纸后面发出一声闷哼，算是回应。

“明天我得去国王十字车站，回霍格沃茨。”哈利顿了顿，“能麻烦你送我一趟吗？”

又是一声哼。

哈利当他答应了，道了声谢正准备转身，弗农突然把报纸摔在桌上，肥脸皱成一团：“去巫师学校坐火车？你们的飞毯都破洞了不成？”

哈利无奈解释：“飞毯在英国是非法的。而且就算有，学校也不会放心让我们自己飞——万一被麻瓜看见怎么办？再说那玩意儿也贵得离谱……”

“那破学校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弗农不耐烦地打断。

“。”哈利简洁回答。

“点！”弗农瞪眼。

哈利挑眉：“您是打算参加家长开放日？”

旁边一直死的佩妮姨妈突然尖叫起来，脸色惨白：“他们现在还有这种东西？！”

弗农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转向哈利，语气像吞了苍蝇：“行吧，明天我们正好要去伦敦，顺便送你。不然我才懒得管！”

“太好了。”哈利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快步上楼。

再熬一天，就能回霍格沃茨了。

还有金妮……虽然只能匆匆见一面，但想想，他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也许这次真能顺利度过一年？只要他能控制住脾气，别再惹毛报社和魔法部那帮家伙。

哈利揉了揉太阳穴，苦笑起来。

七年啊……这日子怕是长得没边了。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