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铃声划破盛夏的午后时，南浔正盯着答题卡上最后一道完形填空的选项发呆。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试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高三这一年，那些明明灭灭的日子。
她捏着笔的手微微发紧，指尖的汗浸湿了答题卡的边缘。直到监考老师走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同学，收卷了。”南浔才猛地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把笔放下，看着老师把自己的卷子收走，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热浪扑面而来，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校门口挤满了人，家长们踮着脚往里面望，脸上带着焦灼又期待的神色。南浔踮起脚尖，在人群里张望，没一会儿，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李锦穿着白衬衫，背着双肩包，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冲她挥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南浔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穿过人群，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你怎么这么快？”
李锦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递过来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瓶身还挂着水珠：“提前交卷了，猜你肯定要磨蹭半天。”
南浔接过汽水，拧开瓶盖，气泡“滋啦”一声涌上来，甜丝丝的橘子味漫过舌尖，瞬间驱散了考试带来的疲惫。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考得怎么样？”李锦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南浔耸耸肩，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不知道，反正都写完了。你呢？”
“也就那样吧。”李锦挠了挠头，突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南浔的头发，“都结束了，别想了。”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南浔发丝的那一刻，她的耳尖瞬间红透了，像熟透了的樱桃。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假装看天：“今天天气真好啊，适合去山顶。”
李锦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早就准备好了。东西都在我家，现在就去拿？”
南浔用力点头，像只得到了糖的小兔子。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上，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没有了堆积如山的试卷，没有了没完没了的考试，连空气都变得轻松起来。路边的小贩推着车卖西瓜，切开的瓜瓤红得诱人，蝉鸣声依旧响亮，却不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像是一首庆祝的歌。
走到李锦家楼下时，南浔才发现，他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靠在门边，旁边还放着两个折叠椅和一个野餐垫。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南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啊。”李锦弯腰把登山包背在肩上，又提起折叠椅，“我妈还特意给我们装了好多零食，说怕我们饿着。”
他的肩上背着包，手里提着椅子，脚步却依旧轻快。南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一个小太阳。她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一个折叠椅：“我帮你拿一个。”
李锦没拒绝，只是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着。
去山顶的路不算近，没有直达的公交车，两人只能骑着共享单车过去。李锦骑一辆蓝色的，南浔骑一辆黄色的，沿着环城路慢慢往前蹬。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南浔的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李锦骑在她旁边，时不时转头看她，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你看我干嘛？”南浔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问。
“看你好看啊。”李锦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耳尖跟着红了。
南浔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她赶紧转过头，假装看路边的风景，却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骑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山脚下。这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背着登山包的驴友。李锦把共享单车停好，背起登山包，又把折叠椅递给南浔：“山路有点陡，小心点。”
南浔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折叠椅，跟在他身后往上走。
山路两旁长满了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偶尔有几只蝴蝶飞过，停在花瓣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李锦走在前面，脚步稳健，时不时回头叮嘱南浔：“慢点走，别摔了。”
南浔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试卷，没有考试，没有倒计时，只有他，和漫山遍野的阳光。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南浔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她扶着一棵大树，弯着腰喘气：“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李锦赶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从背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汗，歇会儿再走。”
他说着，走到南浔身边，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南浔的脸瞬间红透了，她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李锦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转过身，看着远处的风景，假装镇定地说：“你看，从这里往下看，能看到半个城市呢。”
南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远处的城市尽收眼底，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马路上的汽车像小蚂蚁一样来来往往。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歇了大概十分钟，南浔缓过劲来。李锦伸出手，冲她笑了笑：“来，拉着我的手，不容易摔。”
南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薄薄的茧，却异常的安稳。李锦握紧了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小猫。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往上走。山路越来越陡，李锦走得很稳，时不时停下来等南浔。南浔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上挪，手心的汗浸湿了他的手掌，他却没有松开。
不知走了多久，当山顶的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南浔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
山顶很开阔，长满了齐膝的野草，风一吹，草浪翻滚，像一片绿色的海洋。远处的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边染成了一片橘红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哇，好美啊。”南浔忍不住惊叹道，挣脱开李锦的手，跑到悬崖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兴奋得像个孩子。
李锦背着包，慢慢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南浔转过头，冲他挥挥手：“李锦，你快来看！”
李锦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两人并肩站在悬崖边，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把天空的颜色从橘红染成了紫红，再变成深蓝。晚风带着凉意，吹起他们的头发，衣角翻飞，像是要一起飞向远方。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南浔看着天边的晚霞，轻声问。
“当然记得。”李锦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一起看星星，看日出。”
南浔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映着晚霞的余晖，也映着她的影子。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野草的清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丝丝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李锦才轻轻开口：“我去搭帐篷。”
南浔点点头，看着他把背包放下，拿出帐篷的零件，熟练地组装起来。夕阳渐渐落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远处的城市亮起了点点灯火，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
南浔坐在草地上，看着李锦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她从背包里拿出零食，摆放在野餐垫上，有薯片、巧克力、果冻，还有李锦妈妈亲手做的三明治，香气扑鼻。
等李锦把帐篷搭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南浔身边坐下，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我妈做的三明治，好吃吧？”
“好吃。”南浔点点头，拿起一片薯片递到他嘴边，“尝尝这个。”
李锦张开嘴，咬下薯片，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山顶上格外清晰。
两人坐在野餐垫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星星一颗挨着一颗，亮得耀眼，像是撒了一把碎钻。银河横跨天际，美得让人窒息。
“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啊。”南浔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兴奋地说。
李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笑着说：“那是北极星，能指引方向的。”
“原来那就是北极星啊。”南浔恍然大悟，“以前在课本上学过，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
“城市里的灯光太亮了，看不到这么多星星。”李锦转过头，看着她，“以后，我带你来这里看星星，好不好？”
南浔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看着李锦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漫天的星光，亮得惊人。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
李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动，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南浔没有挣脱，反而握紧了他的手，指尖相触，电流窜过四肢百骸，温暖而炙热。
两人手牵着手，坐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的星光，谁都没有说话。蝉鸣在山脚下此起彼伏，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热。
不知过了多久，南浔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她靠在李锦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的：“我有点困了。”
“困了就去帐篷里睡一会儿。”李锦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摔下去。
帐篷不大，刚好能容下两个人。李锦铺好睡袋，让南浔躺进去，自己则坐在帐篷口，看着外面的星星。
南浔躺在睡袋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轻声说：“李锦，你也进来睡吧，外面冷。”
李锦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帐篷。帐篷里的空间很小，两人靠得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南浔的心跳得飞快，她能闻到李锦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杂着青草的香气，让人安心。
“南浔。”李锦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南浔转过头，看着他。
帐篷外的星光透进来，照亮了李锦的侧脸。他的眼神很认真，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喜欢你。”
这五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南浔的心湖里，漾起圈圈涟漪。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李锦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从高一第一次见你，你在教室里背课文，阳光落在你脸上，我就喜欢你了。高三这一年，每天能和你一起上晚自习，一起讨论题目，一起喝橘子汽水，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鼓点一样，敲在南浔的心上。
南浔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她看着李锦，哽咽着说：“我也是。”
三个字出口的那一刻，李锦的眼睛亮了。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可以吻你吗？”李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南浔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李锦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柔软而温热。像夏日里最甜的橘子汽水，像山顶上最亮的星光，像高三这一年，所有的温柔和欢喜。
南浔的心跳得飞快，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帐篷外的蝉鸣依旧聒噪，星光依旧璀璨，晚风带着爱意，吹过漫山遍野的野草。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李锦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眼底满是笑意。
南浔的脸烫得厉害，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李锦抱着她，轻声说。
“嗯。”南浔点点头，声音闷闷的。
两人相拥着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蝉鸣和风声，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聊小时候的糗事，聊高中的趣事，聊未来的梦想。
李锦说，他想考去北京的大学，学计算机。南浔说，她想去上海，学中文系。
“没关系，北京到上海，高铁很快的。”李锦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可以经常去看你。”
“好。”南浔笑着点头。
聊着聊着，困意渐渐袭来。南浔靠在李锦的怀里，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李锦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南浔被一阵鸟鸣声吵醒。她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李锦还在睡，眉头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南浔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温热而细腻，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触碰，李锦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他看着南浔，笑了笑，声音沙哑：“醒了？”
“嗯，外面好像天亮了。”南浔指了指帐篷外。
李锦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掀开帐篷的帘子。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雾里，像一幅水墨画。太阳还没升起，但是东方的天空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金红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快来看，日出要来了。”李锦回头冲南浔招手。
南浔赶紧爬起来，跑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在悬崖边，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升起，把天空染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远处的城市渐渐苏醒，马路上的汽车开始多了起来，传来阵阵鸣笛声。山脚下的蝉鸣依旧，却带着一丝清晨的凉意。
李锦伸出手，握住南浔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爱意。
下山的时候，两人依旧手牵着手，脚步轻快。路过半山腰的小溪时，南浔蹲下身，掬起一捧溪水，泼到李锦的脸上。
李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反击，溪水溅在两人的衣服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李锦带着南浔去了城南的小吃街，点了两碗最辣的麻辣烫，加了双倍的肥牛和鱼豆腐。
辣得两人直吸溜口水，却吃得不亦乐乎。
走出小吃街的时候，太阳正烈。李锦牵起南浔的手，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文具店时，南浔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摆着的笔记本，眼神里带着怀念。
“要不要进去看看？”李锦问。
南浔点点头。
店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文具，还有印着励志标语的笔记本，像极了高三时他们用过的那些。南浔拿起一本印着星星的笔记本，翻了翻，嘴角带着笑意。
李锦看着她，心里一动，掏出钱把笔记本买了下来，递给她：“送给你。”
南浔接过笔记本，心里暖暖的：“谢谢。”
“以后，你可以把我们的故事，都写在里面。”李锦说。
南浔用力点头，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珍宝。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电影院时，海报上贴着最新上映的科幻片。
“要不要去看电影？”李锦问。
南浔笑着点头。
电影院里人不多，两人坐在最后一排，买了最大桶的爆米花。电影开场后，南浔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往嘴里塞一颗爆米花。李锦则没怎么看电影，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电影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走在马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南浔停下脚步，看着李锦，有些不舍。
“明天，我们还出来玩吗？”南浔小声问。
“当然。”李锦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带你去游乐园。”
“好。”南浔的眼睛亮了起来。
李锦送南浔到楼下，看着她上楼，直到她房间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
南浔站在窗边，看着李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她拿出那个印着星星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写下：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和李锦去了山顶，看了星星和日出。他说，他喜欢我。
原来，青春里最美好的事，就是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星光依旧璀璨。这个夏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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