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探疑踪
渝州城的深夜,月光被薄云遮蔽,只余朦胧微光。
龙月站在窗前,手中摩挲着那枚从永安当赎回的玉佩。玉佩温润,正面雕刻着一条盘旋的龙,背面则是一轮弯月。这不是她穿越带来的,而是这具身体原主的物件——也许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凭证,也许隐藏着什么她尚未知晓的秘密。
“重楼……”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疑窦丛生。
电视剧中,魔尊重楼在剧情初期只是通过魔灵与景天有过短暂接触,真正的现身要等到邪剑仙之乱逐渐明朗之后。为何现在会出现在唐家堡?五毒珠失窃与他有关吗?还是说,她的到来已经引发了一连串不可预知的变数?
“龙月,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雪见压低的声音。龙月迅速将玉佩收起,开门让她进来。
雪见穿着单薄的寝衣,脸上带着忧虑:“我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二叔今天看爷爷的眼神……很奇怪。”
“你觉得二爷与五毒珠失窃有关?”龙月请她坐下,倒了一杯温水。
“我不知道。”雪见捧着杯子,指尖发白,“但我记得,三个月前,二叔曾向爷爷提议,要将五毒珠借给霹雳堂研究新药。爷爷拒绝了,说那是唐家镇堡之宝,不可外借。当时二叔的脸色就很难看。”
霹雳堂。龙月心中一凛。原剧情中,唐家堡后来确实与霹雳堂有所勾结,但那是在唐坤去世、雪见被逐出唐家堡之后。如果现在唐泰就已经与霹雳堂暗中往来,说明剧情线确实在加速、在扭曲。
“雪见,”龙月轻声问,“堡主最近身体如何?我是说,除了这次的病症之外。”
雪见皱眉思索:“爷爷年纪大了,近年常犯心口疼,但一直用家传的‘护心丹’调理。说起来,上个月二叔特意从外面请了位名医,给爷爷换了新方子,说是效果更好……”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药!”雪见猛地站起,“爷爷这几天喝的药,是二叔安排人煎的!”
“别急。”龙月按住她,“没有证据,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况且,如果二爷真的在药里动了手脚,应该不会用剧毒,否则太明显。可能是慢性药物,让人逐渐衰弱……”
她忽然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唐坤后期身体每况愈下,最终病逝,雪见因此失去庇护,被逐出唐家。难道这一切,从现在就开始了?
“我们去药房。”龙月下定决心。
唐家堡的药房位于东院,夜间有专人值守。两人换上深色衣裳,悄悄溜出房间。月隐星稀,正是夜行好时机。
绕过巡逻的家丁,她们来到药房后窗。雪见用簪子熟练地撬开窗栓——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室内弥漫着药材的混合气味。龙月点燃一根随身携带的短烛,昏黄的光晕中,成百上千个药屉排列整齐,标注着蝇头小楷。
“爷爷的药方在第三排第六屉。”雪见低声道,轻车熟路地找到位置。
龙月取出药方,就着烛光细看。方子是调理心脉的常见配伍:人参、黄芪、丹参、三七……但当她仔细嗅闻残留在药包上的气味时,眉头渐渐蹙紧。
“有‘苦苓子’的味道。”她沉声说。
雪见茫然:“苦苓子?那是什么?”
“一种生长在西南深山的草药,少量使用可宁神,但长期服用会损伤心脉,尤其与三七同用,会加剧毒性。”龙月脸色凝重,“这不是疏忽,这是精心设计的慢性毒杀。”
雪见浑身颤抖,眼中涌出泪水:“二叔他……他怎么能……”
“嘘。”龙月忽然吹灭蜡烛,拉着雪见躲到药柜后。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两个人影闪入,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盏气死风灯。
灯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正是唐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看打扮像是药师。
“你确定这剂量没问题?”唐泰压低声音问,“老爷子这两天精神反而好些了。”
药师谄媚道:“二爷放心,这‘苦苓子’的药性就是如此。初期会有回光返照之象,实则内里已损。再服半个月,保管老爷子卧床不起,届时大夫只会说是旧疾复发,绝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唐泰冷哼一声:“最好如此。大哥那边已经等不及了,只要老爷子一倒,唐家堡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至于雪见那丫头……”
“大小姐那边,霹雳堂主已经安排了。”药师阴笑,“只要她出堡,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黑暗中药柜后,雪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龙月紧紧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唐泰和药师在药柜前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后匆匆离开。脚步声远去,药房重新陷入死寂。
良久,雪见才松开手,眼泪无声滑落:“他们要杀爷爷……还要杀我……为什么?都是一家人,为什么……”
“权力和欲望面前,亲情有时不堪一击。”龙月轻叹,扶起她,“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去告诉爷爷?他会相信吗?二叔一定会抵赖,到时候打草惊蛇,他们可能用更激烈的手段!”
龙月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将计就计。”
“什么?”
“他们不是想用慢性毒药吗?我们暗中调换药材,让堡主服用的药恢复正常,但表面上装作他病情加重的样子。”龙月快速思索,“这样既能保护堡主,又能让唐泰放松警惕,露出更多马脚。”
雪见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坚定:“好。但我们需要帮手,单凭我们两人,很难瞒过二叔的眼线。”
“有一个人可以信任。”龙月说。
“谁?”
“景天。”
“那个当铺伙计?”雪见疑惑,“他凭什么帮我们?而且这事关唐家堡内斗,让外人介入……”
“他不是外人。”龙月语气笃定,“而且,我们需要一个不在唐家堡体系内、唐泰不会提防的人。景天机灵,又重情义,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他会帮忙的。”
雪见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天亮我就派人去请他,就说……就说我想买些珍奇古玩,请他来当个参谋。”
“不,不要派人。”龙月摇头,“你亲自去,现在就去。”
“现在?可堡门已经……”
“我知道一条密道。”雪见忽然想起什么,“小时候贪玩,爷爷带我从后山的排水密道溜出去过。那里应该还没被封死。”
子时三刻,两个身影悄然潜入唐家堡后山的竹林。
拨开茂密的藤蔓,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显露出来,里面黑洞洞的,隐约有流水声。雪见取出火折子点燃,带头钻了进去。
密道狭窄潮湿,石壁上生满青苔。走了约一刻钟,前方出现光亮——出口隐藏在渝州城西的一条小巷尽头。
“我去永安当找景天,你去城东的‘回春堂’。”龙月低声布置,“那里坐堂的刘大夫是你爷爷的故交,为人正直。你去求他配一份与毒方外观气味相似、但无毒无害的药。记住,不要说实情,只说唐家堡需要些特殊药材做研究。”
“那你呢?”
“我去找景天,然后去一个地方。”龙月望向城南方向,“霹雳堂在渝州城有分舵,我想去探探虚实。”
“太危险了!”
“放心,我只是在外围看看。”龙月拍拍她的手,“记住,辰时前我们在密道口会合。如果我没到,你就先回去,把药配好是关键。”
两人在小巷口分开。龙月裹紧披风,快步走向永安当。
深夜的永安当寂静无声。龙月绕到后院,捡起一颗石子,轻轻敲击景天房间的窗户。
敲到第三次,窗户“吱呀”一声开了,景天睡眼惺忪地探出头:“谁啊大半夜的……龙月?”
“景天,帮我个忙,事关重大。”龙月开门见山。
听完龙月的简述,景天的睡意全无:“我的天,唐家堡内斗?毒杀堡主?这、这不是话本里才有的情节吗?”
“现在就在真实发生。”龙月严肃道,“我需要你明天以谈生意的名义进入唐家堡,帮我们传递消息,观察唐泰的动向。你在唐家堡没有根基,他们不会太提防你。”
景天抓抓头发,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唐大小姐知道这事吗?”
“就是雪见让我来找你的。”
沉默片刻,景天一拍大腿:“行!我景天虽然贪财,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绝不能坐视不理!不过先说好,工钱……”
“唐家堡不会亏待你。”龙月失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叶子塞给他,“这是定金。”
景天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推回去:“算了,这次就当帮忙。我景天也是讲道义的!”
龙月心头一暖,正想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打更声。
寅时了,天快亮了。
“我得走了。明天巳时,你来唐家堡,就说有珍稀药材要出手,指名要见雪见。”龙月匆匆交代,“记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个想赚钱的当铺伙计。”
“明白!”景天点头,又忍不住问,“龙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龙月转身欲走,闻言顿了顿,侧脸在夜色中朦胧不清。
“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全部真相。但现在,请你相信我。”
她快步离开,身影融入夜色。
景天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相信你……我当然信。从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他关窗回屋,却再无睡意。走到铜镜前,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肩——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从他有记忆起就存在。爷爷说那是小时候淘气摔的,可最近,这疤痕总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
“银色战甲……红发魔尊……”他摇摇头,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景天啊景天,你真是想钱想疯了,都开始做侠客梦了。”
与此同时,龙月已来到城南霹雳堂分舵附近。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门脸普通,但院墙高耸,墙头插着尖锐的铁刺。龙月躲在对面巷子的阴影里,仔细观察。
奇怪的是,已是后半夜,宅内却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声传出。
她正思索如何靠近,忽然,宅门开了。
一群人鱼贯而出,为首者身形魁梧,满脸横肉,正是霹雳堂渝州分舵主罗如烈——电视剧里那个后来与唐泰勾结、害死唐坤的元凶之一。他身边跟着几个手下,个个神情凶悍。
“堂主有令,那批货必须三日内运到总堂。”罗如烈对身边一个瘦高个吩咐,“你带几个人去码头盯着,绝不能出岔子。”
“是!”瘦高个应声,又迟疑道,“可是舵主,最近渝州城来了不少生面孔,好像有蜀山的人在活动,会不会……”
“蜀山?”罗如烈冷哼,“那帮牛鼻子道士,手伸得倒长。不过不必担心,堂主已经打点好了。只要那批‘货’安全送到,咱们霹雳堂就能……”
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龙月听不真切。但她敏锐地捕捉到“蜀山”二字。
蜀山的人已经来了?是徐长卿吗?还是其他弟子?
罗如烈一行人匆匆离去。龙月等他们走远,才悄悄离开。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密道口与雪见会合。
走到半路,经过一条僻静小巷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那是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被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盯上。她猛然转身——
巷子尽头,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
红发如血,黑袍如夜,额间的魔纹在夜色中泛着暗红微光。那双眼睛,正是昨夜在唐家堡屋顶上看见的眼睛。
魔尊重楼。
他缓步走出阴影,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龙月的心跳上。距离三丈时停下,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你,”他开口,声音低沉冰冷,带着金属质感,“不是此界之人。”
龙月浑身僵硬,血液几乎冻结。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重楼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你身上有时间长河的波动,还有……故人的气息。你是谁?”
龙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她不能在这里暴露,不能影响主线,尤其不能在剧情开始前就与魔尊正面对上。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误入此地。”她尽可能平静地说。
“谎言。”重楼抬手,一道暗红光芒闪过,龙月怀中的玉佩竟自行飞出,悬浮在空中,发出柔和的白光。
玉佩上的龙纹仿佛活了一般,在月光下缓缓游动。
重楼瞳孔微缩:“这是……飞蓬的护心龙玉。怎么会在你这里?”
飞蓬?护心龙玉?龙月大脑飞速运转。电视剧里从未提过这枚玉佩的来历,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原主的身份凭证。
“我……捡到的。”她勉强道。
重楼盯着玉佩看了许久,又看向龙月,眼中困惑更甚:“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很淡,但确实存在。你与飞蓬是何关系?”
“我不知道谁是飞蓬。”这是真话。
魔尊沉默。月光洒在他身上,那身桀骜与孤寂,竟让龙月想起电视剧里他千年等待的执着。一时间,她忘了恐惧,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走吧。”重楼忽然挥手,玉佩飞回龙月手中,“今日之事,暂不深究。但若你干扰本座寻人,定不轻饶。”
“寻人?”龙月下意识问,“你在找谁?”
重楼深深看她一眼:“找一个对手,一个朋友,一个……值得一战的敌人。”
说完,他身形一晃,竟如烟尘般消散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
龙月握着尚有微温的玉佩,背靠墙壁,才发觉自己已浑身冷汗。
“飞蓬的护心龙玉……我的穿越,难道不是偶然?”她低头看手中玉佩,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这具身体的原主,究竟是谁?”
远处传来鸡鸣,东方泛起鱼肚白。
天,要亮了。
而龙月知道,她所面对的,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仙剑三》世界。蝴蝶扇动翅膀,风暴正在酝酿。而她这个意外闯入的变数,将把一切带向何方?
握紧玉佩,她转身,朝着与雪见约定的方向跑去。
无论前路如何,她已无退路。既入此局,便只能前行,用尽一切,守护那些她深爱的人们。
晨曦初露,渝州城在薄雾中苏醒。
新的轮回,新的故事,正在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