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外三百里,幽谷深处,雾霭缭绕如仙境。
紫胤真人立于峭壁之巅,白袍随风轻扬,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已在此等候三日,只为那个即将现世的预兆。
“师叔,您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一名年轻弟子恭敬问道,手中长剑微颤,显是被周遭异象所慑。
紫胤未答,目光锁定谷底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湖面。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中逐渐聚拢的紫云。忽然,湖心泛起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带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时辰到了。”紫胤轻声道。
话音刚落,湖面炸开一道水柱,金光四射。一道身影自水中缓缓升起,长发如墨,衣衫褴褛却难掩周身散发出的奇异气息。那双眼睛睁开时,眸中似有星辰流转,片刻后才恢复清明。
“我是谁...这是哪里?”龙月喃喃自语,双脚轻点水面,竟如履平地般走向岸边。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本是21世纪的普通大学生,却在登山时失足坠落,醒来便身处这陌生水域。
紫胤真人已飞身而下,停在龙月面前三尺处,目光如电打量着她:“汝是何人?为何会从这天机湖中现身?”
龙月本能地后退半步,脑中飞速运转。古剑奇谭的世界?她看过这部电视剧,但这真实的场景、扑面而来的灵气、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长者,一切都太过真实。
“我叫龙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她决定暂时隐瞒真相。
紫胤真人眉头微皱,伸手虚按,一道温和的灵力探向龙月体内。随即,他脸色一变:“你体内竟无半点修为,却有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龙月心中一惊,正欲解释,远处忽然传来破空之声。三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湖畔,为首者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紫胤真人,此女乃天机所显异数,当交由吾等处理。”
“幽都的人?”紫胤真人神色转冷,“此女既现于天墉城属地,便该由本座处置。”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同时出手,三道黑气如毒蛇般袭向龙月。紫胤真人身形未动,袖袍一挥,剑气纵横,将黑气尽数斩断。然而那青铜面具人却趁机闪至龙月身侧,枯瘦的手爪直取她咽喉。
龙月本能地侧身闪避,动作虽显生疏,却恰好避开致命一击。她自己也吃了一惊——这具身体似乎有着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
“咦?”青铜面具人发出一声惊疑,攻势更疾。
紫胤真人终于动了真格,长剑出鞘,剑鸣响彻山谷。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三名黑衣人齐齐后退,面具上皆出现一道细长剑痕。
“滚。”紫胤真人一字吐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铜面具人深深看了龙月一眼:“异数现世,浩劫将起。紫胤,你护不住她太久。”说罢,三人化作黑烟消散。
危机解除,龙月长舒一口气,却发现紫胤真人正用更加复杂的目光打量自己。
“你刚才那闪避的身法,从何学来?”紫胤问道。
龙月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本能反应。”
紫胤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屠苏’这个名字?”
龙月心脏猛地一跳。百里屠苏?这不是古剑奇谭的主角吗?她小心答道:“听说过...似乎与焚寂剑有关?”
此言一出,紫胤真人眼中精光爆射:“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随我回天墉城,有些事需要问个明白。”
龙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天墉城或许是最安全的去处。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弄清楚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又如何才能回去——或者,改变那些她曾为之叹息的故事结局。
前往天墉城的路上,龙月试探问道:“真人,如今是何年月?欧阳少恭...他现在何处?”
紫胤真人脚步微顿,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认识少恭?”
“只闻其名。”龙月含糊带过,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从紫胤真人的反应看,欧阳少恭的故事似乎尚未完全展开,这意味着她或许真的有机会改变些什么。
黄昏时分,天墉城的轮廓出现在远方山巅,气势恢宏,云雾缭绕。龙月望着那片仙家圣地,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但既然命运将她抛入这个世界,她便不能只做旁观者。
“从今日起,你暂居天墉城,但不得随意走动。”紫胤真人吩咐道,“待我查明你体内异状,再做定夺。”
龙月恭敬应是,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剑阁方向。她知道,那里封存着焚寂剑,也封印着百里屠苏的半魂。
正当二人欲踏入山门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尊,您回来了。”
龙月回头,只见一青年踏剑而来,眉目清冷,一身蓝白道袍随风轻扬。那熟悉的容貌让她呼吸一滞——正是韩云溪,或者说,百里屠苏。
屠苏的目光扫过龙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是?”
“故人之女,暂居天墉城。”紫胤真人简略介绍,“龙月,这是小徒百里屠苏。”
龙月强作镇定,微微颔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仿佛看到屠苏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龙姑娘。”屠苏礼貌性地点头,随即转向紫胤,“师尊,剑阁近日异动频繁,焚寂剑鸣不止,恐有变故。”
紫胤真人眉头紧锁:“带我去看。”
屠苏领命前行,龙月紧随其后。进入剑阁的刹那,她感到怀中某物微微发热。悄悄伸手探入衣襟,竟是登山时佩戴的那枚古朴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更让她心惊的是,阁中央石台上的焚寂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剑身开始轻微震颤,暗红色的煞气若隐若现。
“奇怪...”紫胤真人凝神观察,“焚寂剑已有十年未曾如此躁动。”
屠苏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龙月,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而龙月则悄悄握紧发烫的玉佩,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成形——她的到来,或许并非偶然。
夜深人静,龙月被安置在客舍中。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电视剧中的情节:乌蒙灵谷的惨剧、太子长琴的悲愿、欧阳少恭的千年执念...每一段都浸满了无奈与悲伤。
“既然我来了,就不能让一切重演。”她轻声自语,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龙月警觉地坐起,只见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她悄悄走到窗边,正欲查看,却听到隔壁传来剑刃出鞘的声音——那是屠苏的房间。
没有犹豫,龙月推门而出,恰见三名黑衣人正与屠苏缠斗。其中一人手中持着一面古怪铜镜,镜面正对屠苏照去。
“小心!”龙月脱口喊道。
屠苏闻声身形微滞,险险避开一道黑气。持镜黑衣人见偷袭失败,咒骂一声,转向龙月:“先料理这碍事的女子!”
铜镜转向龙月,镜中射出一道幽光。龙月想躲,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危急关头,怀中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将幽光尽数挡下。
“这是...幽都的摄魂镜?”屠苏脸色一变,剑势陡然凌厉,竟不顾自身安危,直取持镜人。
紫胤真人及时赶到,一剑斩断铜镜,三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迅速遁走。
“你没事吧?”屠苏收剑,第一时间看向龙月。
龙月摇头,手中玉佩的光芒渐渐暗淡。紫胤真人走上前来,目光落在玉佩上:“此物从何而来?”
“家传之物。”龙月半真半假地回答。
紫胤真人沉吟片刻:“此玉能挡摄魂镜之光,绝非凡品。你今日又救了屠苏一命...看来天意如此。”他转向屠苏,“从明日起,龙月随你修习基础剑术,她需有自保之力。”
屠苏略显惊讶,但还是应下了。
待紫胤真人离开,屠苏看向龙月,犹豫片刻后问道:“我们是否...曾经见过?”
龙月心中一震,表面却平静答道:“应该没有。为何这么问?”
屠苏摇头:“只是感觉...有些熟悉。”他顿了顿,“今日多谢了。若非你提醒,我恐已遭暗算。”
“彼此彼此,你也救了我。”龙月微笑。
月光下,二人相视片刻。屠苏忽然道:“你体内有种特殊的气息,与焚寂剑似有感应。师尊想必也察觉到了,才会让你留下。”
龙月握紧玉佩,忽然问道:“若有一日,你发现自己的人生是被他人安排的悲剧,你会选择顺从命运,还是奋力改变?”
屠苏怔了怔,望向远方星空:“我不知道...但若真有那天,我希望能有选择的机会。”
“那就好。”龙月轻声说,“晚安,屠苏。”
回到房间,龙月摊开手掌,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她想起刚才与焚寂剑的感应,想起屠苏眼中的迷茫,一个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型。
“欧阳少恭,太子长琴...这一次,我要改写所有人的结局。”她对着窗外明月起誓。
而在天墉城另一端的密室中,紫胤真人正对着一面古镜沉思。镜中显现的,正是龙月房间的景象。他轻叹一声:“异世之魂,天机之变。龙月,你究竟会为这世界带来救赎,还是更大的劫难?”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另一个身影——欧阳少恭站在琴川河畔,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横碎片,嘴角含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而龙月的到来,正悄然改变着每一个人的轨迹。
夜风中,焚寂剑在剑阁中发出低沉嗡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遥远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