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完眉,她又取了胭脂,用指尖蘸了一点,在掌心晕开,轻轻拍在脸颊上。
那胭脂颜色很淡,拍上去后,只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晕开一层薄薄的粉,像三月桃花瓣上的颜色。
最后是口脂。
她选了最正的红,用指尖抹了一点,点在唇上。
唇瓣本就饱满,染了红色后,更显娇艳,像熟透的樱桃,仿佛一咬就会溢出汁水。
青禾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
“少夫人真美。”
尔晴从镜子里看她。
“美吗?”
“美。”
青禾真心实意地说。
“奴婢从没见过比少夫人更美的人。”
尔晴轻轻笑了。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放下口脂盒,用帕子擦了擦指尖,忽然问。
“青禾,你觉得傅恒少爷待我如何?”
青禾一愣,谨慎地回答。
“少爷待少夫人自是极好的。”
“极好?”
尔晴重复这两个字。
“怎么个好法?”
“这……”
“少爷从不苛责少夫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也常来院里……”
“常来院里。”
尔晴打断她,唇边的笑意深了些。
“是了,他确实常来。”
“每次来,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便走了。”
青禾不敢接话。
尔晴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
“相敬如宾。外头人都是这么说的吧?”
“富察傅恒与喜塔腊尔晴,郎才女貌,相敬如宾。”
她说着,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正对着一小片竹林,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
“可我要的不是相敬如宾。”
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
“我要的是他的眼睛只能看见我,心里只能装着我。”
“我要他为我痴,为我狂,为我——”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青禾听得心惊胆战,头埋得更低。
尔晴却忽然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婉的笑意。
“去准备些点心,要桂花糖蒸栗粉糕和藕粉桂糖糕,再沏一壶庐山云雾。”
“少夫人要请客?”
“不。”
尔晴走到梳妆台前,重新坐下,拿起一把玉梳,慢条斯理地梳理长发。
“爷下午定会来。他今日心情不好,总要有人宽慰宽慰。”
青禾应声退下。
尔晴对着镜子,将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
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脸更小,皮肤更白。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唇角。
铜镜里的女子也跟着笑,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下午,傅恒果然来了。
他换了身靛蓝色的常服,腰间束着同色系的锦带,衬得腰身劲瘦,肩背宽阔。
进屋时带进一阵风。
尔晴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眼中适时地漾开笑意。
“爷来了。”
她今日的打扮与白日不同。
藕粉色的衣衫松松地裹在身上,露出一小截锁骨。
长发松松挽着,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脸更加小巧精致。
傅恒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嗯”了一声,在榻的另一侧坐下。
“爷累了吧?”
尔晴放下书,起身走到他身侧,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按揉太阳穴。
“妾身准备了茶点,爷用些?”
她的手指很软,力道却恰到好处。
温润细腻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时,傅恒蹙了一下眉。
“不用。”
他说,却没有推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