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刺破雨云,斑驳地洒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工藤新一站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的街角,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毛利兰穿着一身干净的运动服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购物篮。她仰起头,感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脸上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那个笑容,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剜在工藤新一的心上。
【内心独白】
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不是冰冷的尸体,不是血泊中的残影,而是活生生的,带着体温和呼吸的毛利兰。
在过去的循环里,我看过她太多次死去的样子——被琴酒的子弹贯穿,被组织的毒气侵蚀,甚至有一次,是被我亲手推下高塔为了让她避开爆炸……
每一次,她最后看我的眼神都是带着担忧和不解。
“新一,为什么?”
“新一,不要走。”
但现在,她就在这里。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工藤新一感觉喉咙发紧,眼眶酸涩。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
内心的理智在尖叫:
“快走!工藤新一(或者江户川柯南)!你现在的身份还不能经常露面!你现在应该在阿笠博士家!一旦被小兰发现你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一旦被黑衣组织的成员发现你们的联系,昨天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但身体却违背了指令。
他的双脚像是长了钉子般,牢牢地定在原地。七天的循环,七次看着她死去,那种蚀骨的思念和悔恨已经冲垮了他作为“名侦探”的冷静防线。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为了推理和正义把心爱女孩独自留在身后的工藤新一了。
“拜托,让一下!”
就在工藤新一失神的瞬间,一辆送货的自行车为了避让积水,猛地朝人行道撞了过来,直直地冲向毫无防备的毛利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工藤新一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头猎豹般冲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将毛利兰扑倒在地,滚向路边的草丛。
“砰——!”
自行车撞在路边的邮筒上,零件散落一地。
“哇!对不起!对不起!”送货员吓得脸色发白,连声道歉,扶起车子慌慌张张地骑走了。
“咳咳……”
身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带着一丝熟悉的、如兰草般清幽的香气。
工藤新一这才惊觉,自己正压在毛利兰身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数清她颤动的睫毛,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间。
世界,安静了下来。
没有刺耳的警笛,没有枪声,没有组织的狞笑。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新一……?”
毛利兰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这张脸沾满了草屑和泥污,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让她看不懂的狂喜。
“你怎么会……”
“小兰。”
工藤新一打断了她,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没有起来,反而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真实得让他想哭。
不是幻影。
不是尸体。
是真实的兰。
“太好了……”他喃喃自语,眼眶瞬间红了,“太好了,你没事小兰。”
毛利兰完全懵了。眼前这个工藤新一,和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总是带着一丝傲慢的“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完全不同。
这个新一,眼神里藏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像是一个在暴风雨中迷路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他的手在颤抖,抚摸着她的脸,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新一,你怎么了?”毛利兰回过神来,顾不上自己被压在身下,反而担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好冰!而且……你浑身都在湿透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刚才的撞击扭到了脚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脚!我的脚好像崴了……”
“别动!小兰。”
工藤新一猛地回神,立刻检查毛利兰的脚踝。看到只是轻微红肿并没有骨折,他才松了一口气。他二话不说,弯下腰,双手穿过她的膝弯和背部,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因为脚崴传来的痛感,小兰下意识的嘶哑了一声,还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新一!这么多人看着呢!”
“先不要说话了,小兰。”工藤新一的声音很冷,但抱着她的手臂却异常地稳,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抱着她,无视了路人好奇的目光,一步步走向事务所的后门。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交叠在一起。
【内心独白】
就算是死,就算是明天世界毁灭。
这一刻,我也不想放手。
过去的七天里,我像个懦夫一样躲在暗处,看着你一次次死去,却无能为力。
我告诉自己是为了保护你,可那只是借口。
我只是害怕,害怕看到你受伤,害怕面对失去你的痛苦。
但现在,抱着你。
这种真实的触感……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兰,如果你是天使,那我宁愿堕入地狱,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回到事务所的客厅,工藤新一将毛利兰轻轻放在沙发上。
毛利兰看着他忙前忙后,笨拙地找来医药箱,单膝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脚踝的伤。
那个总是仰着头、自信满满的大侦探,此刻却低着头,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新一,”毛利兰轻声唤他,“你到底怎么了?你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
工藤新一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客厅里很安静,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想说:“兰,我被困在时间里了。我看过你死了一千次,所以我现在看到你,哪怕只是呼吸,都觉得是奇迹。”
但他不能说。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但最终,化为了一片深沉的温柔。
他放下了药箱,缓缓地伸出手,将她连人带沙发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用力得近乎贪婪。
“没什么,小兰。”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只是突然觉得……能回来真好。”
毛利兰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背。
她没有再追问。
因为她感觉得到,这个拥抱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故事,藏着这个笨蛋侦探独自背负的、沉重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