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后的缝隙里,林野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一个名字在舌尖滚了又滚——江知寒。
那是他昨晚捡她回来时,从她湿透的风衣口袋里掉出来的身份证上看到的。照片上的人眉眼清冷,和此刻握着枪、脊背绷成一张弓的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合。
客厅的玻璃被拍得更响了,男人的笑声混着摩擦声钻进来,像砂纸蹭着耳膜:“江知寒,别躲了,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你乖乖回去,既往不咎。”
江知寒没吭声,脚步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玄关旁,背靠着墙,左手轻轻拨开了门锁的保险。她的侧脸对着卧室的方向,目光扫过来时,和林野撞了个正着。
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一点极淡的示意。林野瞬间明白了——她要开门。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了门后角落里的棒球棍。那是他大学时打球用的,积了点灰,却依旧沉甸甸的。
下一秒,玄关的门“咔哒”一声被拉开。
两个黑衣男人应声闯进来,手里都握着甩棍,脸上的狞笑还没展开,就被江知寒利落的肘击砸了回去。第一个人闷哼一声撞在墙上,第二个人反应极快,甩棍朝着她的腰侧横扫过来。
“小心!”林野脱口而出。
江知寒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体猛地矮下去,同时抬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借着惯性一拧。骨头错位的脆响让人牙酸,甩棍“哐当”落地。她没停手,膝盖狠狠顶在那人的小腹上,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可就在这时,楼下又冲上来两个人,手里的东西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是匕首。
江知寒的枪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其中一人已经扑到了她的身前。林野来不及多想,握着棒球棍就冲了出去,朝着那人的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棍子落在皮肉上的触感很沉,那人痛呼一声踉跄倒地。江知寒趁机侧身,银色的手枪终于抵在了另一人的太阳穴上。
“滚。”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尾音却微微发颤——林野这才看到,她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卫衣的袖口往下渗。
剩下的人脸色煞白,互相看了一眼,架起地上的同伴狼狈地逃了出去,楼道里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下。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林野握着棒球棍的手还在抖,他看着江知寒手臂上的伤,喉咙发紧:“你受伤了……”
江知寒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眉头皱了皱,却没当回事,只是收起枪,转身去翻医药箱。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大概是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
林野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碘伏和纱布:“我来。”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臂。伤口不算太深,却很长,血还在慢慢渗。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温热的触感传来,江知寒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疼吗?”林野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江知寒垂眸看着他,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低下头,认真地帮她消毒、包扎,动作笨拙却仔细。
“为什么……他们要抓你?”他忍不住问。
江知寒没说话,只是看着茶几上那碗已经凉透的红枣粥,眼底的冰层,好像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林野也没再追问,只是把包扎好的手臂轻轻放下,然后起身走进厨房。
几分钟后,他端出来一碗重新热好的粥,递到她面前。
“喝点吧,”他说,“补充点力气。”
江知寒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又抬头看向林野,浅灰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她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一路暖到了心底。
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客厅。
林野看着她喝粥的样子,忽然觉得,就算以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清晨,还有无数场突如其来的危险,他也愿意陪在她身边。
毕竟,他的江知寒,值得这世间所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