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安还坐在那把吱呀响的旧椅子上，腿翘着，瓜子壳吐了一地。
她嘴上还在嗑，咔嚓咔嚓，声音挺大，像是在证明自己没被那些弹幕影响，可她眼神早就飘了。
屏幕上的字一条接一条滚过去，全是“河豚上线”“主播脸都气红了”“再来一段rap助助兴”。
她知道他们在笑她。
刚才那句“我就卷成一条躺平的咸鱼”说完，本以为能镇住场子，结果弹幕直接炸了锅。
有人打赏，也有人接着骂，节奏完全不受她控制，她怕的是自己被当成小丑看。
尤其是那句“你这辣条怕不是祖传的”，刷出来的时候，她手指差点捏碎瓜子壳。
祖传，她连亲妈长啥样都不记得了好吗！
她猛地把瓜子往桌上一扔，手拍在桌面上，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
“谁酸谁知道！”她冲着屏幕吼，“一群酸鸡，键盘敲得噼里啪啪，自己怎么不去签到？
有本事你也出个辣条啊！还是限量款的！”
弹幕顿了一下，然后 “哈哈哈”刷满了整个屏幕。
有人回：“主播急了急了！”
“破防瞬间！”
“建议改名叫《殷十安今日如何气到关播》。”
她眼睛瞪大，呼吸都快了几分。
她不是没被人怼过，但这次不一样。
她明明只是想安静吃个零食，晒个签到，怎么就成了全修真界的笑话？
她一把抓起留影晶屏，指尖在关闭按钮，“行，老娘不播了！”
她声音拔高：“爱看不看，爱喷不喷，我还不伺候了呢！
明天签到出黄金我都懒得告诉你们，省得又说我是显摆！”
她说完就要按，可手指停在半空。
关了就真的没了，积分拿不到，灵米换不了，饭都吃不上。
她咬牙，重新把晶屏放回桌面。但人没坐下，站在镜头前，叉着腰，像在对峙。
“我不关。”她冷哼一声，“我就站这儿，让你们看个够。看看是不是只有我能签到出辣条，你们连过期零食都摸不着边！”
弹幕又动了，“主播嘴硬第一名。”
“你越这样说我们越想笑怎么办。”
“建议下次签到出泡面，直播煮给大家看。”
她翻白眼：“想得美。系统给啥我拿啥，又不是我能挑的。”
“那你求它啊。”有人刷，“跪下来求，说不定出神器。”
她冷笑：“你才该去求求自己脑子，是不是被雷劈过还没好。”
“哇哦，主播开始人身攻击了。”
“精彩，比昨天那场宗门斗法还有看头。”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
她发现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她生气还是笑，他们只想要热闹。
她越是跳脚，他们越开心。
可她偏不让这群酸鸡如意。
她转身从木柜里摸出一个破碗，又掏出那包卫龙大面筋，撕开包装，抖了抖，几根辣条掉进碗里。
“今天给你们表演个绝活。”她语气忽然平静，“过期辣条冲水泡发，三分钟后食用，营养翻倍，法力无边。”
弹幕立刻刷：“别喝！会死的！”
“急救丹我已经准备好了！”
“打赌她喝一口就吐。”
她不理，端着碗走到镜头前，仰头就要往嘴里倒。
下一秒“叮！”的一声清脆响。
她动作一顿，碗还举着。
系统提示：【今日签到完成，获得物品：破损剑胚（残次品）】
她愣住:啥，剑胚？
她眨眨眼，低头看自己空着的手。
没有光，没有闪，也没见东西掉下来。
这一次她清楚听见系统真的说话了。
而且不是每次签到都只出辣条吗？
她脑子里乱了一瞬，但很快压下惊喜。
不能露馅。
她要是突然变出个剑胚，弹幕非得疯。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把碗放下，咳嗽两声：“咳，刚才那是仪式感，真喝不得，我还有大好人生要过。”
弹幕：“怂了，就知道你会怂，其实你心里怕得很吧？”
她扬眉：“怕？我怕什么。我刚才是测试你们反应速度，看看谁能在三秒内打出‘主播保重’四个字。”
没人理她，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破损剑胚”。
系统之前从没说过话。
签到十几年，除了辣条就是铜板，最多一次出了个生锈的锄头，她拿去种菜都没用。
怎么今天突然出剑胚，还是残次品？
她正想着，耳边又响起那个机械音。
系统007：【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启动隐藏功能：读心术（初级），持续时间:未知】
她眼皮一跳，读心术？
她猛地看向屏幕，弹幕还在滚动。
“这人就是装，明明吓得手抖。”
“天天签到出垃圾，也就她能当宝。”
“我要是她，早退网自闭了。”
她盯着这些字，忽然觉得不对。
这些话好像不只是打出来的，更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说。
她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看向最新一条弹幕。
“主播今天肯定又要哭着下播。”
字还在，但她耳朵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笑死我了，这傻妞还真敢拿辣条当宝，落霞宗怎么混进这种人】
她瞳孔一缩，这是谁的心声？
她心跳加快，手指微微发紧。
再看下一条：
“建议她改行卖废品，说不定还能赚点灵石。”
耳边声音同步响起：
【废物利用都比她强，签到十年连个像样的法宝都没见过，还好意思直播】
她缓缓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屏幕。
不是弹幕在嘲讽她。
是那些发弹幕的人，心里在骂她。
而她能听见。
她忽然笑了，嘴角一点点往上扬。
“呵。”她轻声说。
弹幕问：“主播笑啥？破防了？”
这群人表面打赏捧场，背地里一个个恨不得她当场社死。
她慢慢坐回椅子，腿重新翘上桌，姿态比刚才更松散。
“行啊。”她说，“你们不是爱看我出丑吗？”
她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告诉你们明天签到，我要是出个神器，你们是不是得集体磕一个？”
弹幕刷：“磕你个头，出个扫帚我都算你赢。”
“你要真出神器，我当场倒立洗头。”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心里却一条条听着他们的真心话。
【做梦呢吧，她能出个铁钉就不错】
【这人脑子有问题，还妄想神器】
【等她哭鼻子的时候我要录下来放三年】
她咧嘴一笑，行，你们等着。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碗，把辣条重新塞回袖袋。
直播还在继续， 她拿起瓜子，慢悠悠嗑起来。
咔嚓、咔嚓， 声音清脆。
她看着屏幕，眼神平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直播从现在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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