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跨洋的信笺与风岩的共鸣

离开稻妻的船行得很慢，钟玥靠在甲板上，看着远处逐渐模糊的岛屿轮廓，手里摩挲着八重神子给的木牌。海风带着樱花的淡香，混着咸湿的水汽，让他想起与空初遇时的荻花洲——那时的风里有芦苇的清苦，此刻的风里却多了几分跨越山海的温柔。

“这位小哥，也是去璃月吗？”邻座的商人递来一块海苔饼，“看你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稻妻？”

钟玥摇摇头，接过饼：“不是，是从须弥来的，准备回璃月看看。”

“须弥好啊，听说那里的学者什么都懂。”商人感慨道，“不像我们跑船的，这辈子就围着这几片海转。不过啊，”他指着远处的海平面，“你别看这海大，其实处处都连着呢。我从璃月运瓷器到稻妻，再从稻妻带绸缎回璃月，一来一回，就把两地的日子串起来了。”

钟玥看着商人黝黑脸上的笑容，忽然明白——所谓羁绊，未必需要惊天动地的约定，寻常日子里的一来一往，器物的流转，言语的传递，都是在对抗磨损的力量。

船行至中途，遇到了前往璃月的信使。钟玥忽然想起什么，向信使借了纸笔，趴在木箱上写了起来。他写璃月的山，写蒙德的风，写须弥的树，写稻妻的樱花，最后写道：“空，你说过要一起看遍提瓦特，我替你先看了几处，等你回来，换你讲给我听。”

他没有写地址，只在信封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风之羽和岩玉的图案，交给信使：“麻烦您，如果遇到一个金发的旅行者，把这个给他。”

信使笑着点头：“放心，提瓦特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回到璃月港时，已是初秋。天衡山的枫叶红了，港口的商船比往日更多，空气中飘着桂花的甜香。钟玥沿着熟悉的石阶往上走，远远就看到往生堂的牌匾，胡桃正站在门口，踮着脚往码头的方向望。

“钟玥！”看到他，胡桃立刻蹦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蒙德的酒灌醉了，被须弥的学者拐跑了呢！”

“哪有。”钟玥笑着摇头，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星象仪——那是莱依拉送他的礼物，“给你的，据说能看到须弥的星星。”

胡桃眼睛一亮，接过来摆弄着：“不错不错，回头我给往生堂的客人也安排上，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看星星！”

钟离从堂内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卷古籍，看到钟玥，眼中闪过一丝温和：“回来了。”

“父亲。”钟玥走上前，递过一个布包，“这是从稻妻带回来的茶叶，据说对身体好。”

钟离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茶叶罐的温度，微微颔首：“有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钟玥暂时留在了璃月。他跟着钟离整理古籍，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看到璃月先民与魔神签订的契约，看到港口从滩涂变成商埠的记载，看到无数普通人在岁月中留下的浅浅痕迹。

“你看这页，”钟离指着一段记录，“三百年前，有个石匠，花了十年时间，在天衡山刻了一尊无名神像，后来神像被风雨侵蚀，石匠的名字也没人记得了，但这段记录，让他的坚持没有被完全磨损。”

钟玥摸着纸页上的字迹，忽然明白，自己写下的那封信，莱依拉的笔记，商人的海苔饼，都是在做同样的事——用微小的力量，让那些可能被遗忘的瞬间，多一个被记住的机会。

深秋的一个午后，钟玥正在天衡山修补一处被雨水冲坏的岩刻，忽然感觉到胸前的风之羽剧烈地颤动起来。他抬头，看到一道金色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稳稳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信封。

“钟玥。”空笑着开口，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你的信，我收到了。”

钟玥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眼角有些发热。

“我从稻妻的信使那里拿到的，”空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修补的岩刻，“你在做什么？”

“补补它，”钟玥指着岩刻上的裂纹，“让它能再多待一阵子。”

空蹲下身，和风元素轻轻拂过岩刻，那些细小的石屑被吹走，露出下面清晰的纹路：“我帮你。”

风与岩的气息再次交织，一个温柔地拂去尘埃，一个沉稳地填补裂痕。钟离站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望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手中的古籍轻轻翻动，仿佛在为这一幕写下注脚。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岩刻上，与千年前的纹路重叠在一起。钟玥忽然觉得，所谓磨损，或许并不可怕。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传递，还有人在平凡的日子里用心生活，那些珍贵的东西，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存在。

他和空的约定，还在继续。提瓦特的故事，也还在继续。而风与岩的共鸣，将在岁月中，奏响更悠长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