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炎热的河谷,须弥的绿意便铺天盖地涌来。不同于蒙德的风拂草动,这里的草木仿佛都带着沉甸甸的智慧,高大的树木舒展着伞盖般的枝叶,将阳光筛成细碎的金斑,落在钟玥脚边。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还混着书卷被晒透的淡淡墨香。
刚踏入城郭,便看到往来行人多捧着书卷,连孩童都背着装得鼓鼓的书袋,眼神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求。钟玥顺着人流走向 Akademiya(教令院),沿途的壁画吸引了他——上面绘制着星辰运转的轨迹、草木生长的奥秘,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符文,像是用自然的语言书写着世界的规律。
“外来的旅人?”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钟玥转头,看到一位披着深蓝色学者长袍的女子,额间嵌着一枚青玉饰,眼神清澈如泉。“看你的装束,是从璃月来的吧?我是莱依拉,星象学系的学者。”
“我叫钟玥。”他点头回应,目光仍停留在壁画上,“这些符文……记录的是自然的法则吗?”
莱依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中泛起笑意:“算是吧。须弥的学者们相信,万物皆有语言,风的流动、草的生长、星的轨迹,都在诉说着真理。就像你们璃月的岩,每一道纹路都藏着岁月的故事。”她指着壁画上一串螺旋状的符号,“这是‘生长’的符文,你看,它的曲线多像藤蔓攀爬的样子。”
钟玥伸手轻轻触碰壁画,指尖传来细微的能量波动,与他体内的岩元素隐隐共鸣。他忽然想起钟离说过的“岩之厚重,承载万物记忆”,此刻才明白,原来不同的地域,对“记录”有着如此相似的敬畏。
莱依拉带着他走进教令院的图书馆。这里远比想象中庞大,书架高耸入云,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细小的光尘,仿佛是知识凝结而成的星点。无数学者或坐或立,有的在埋头书写,有的在低声辩论,连翻书的声音都轻得像怕惊扰了知识的沉睡。
“这里藏着全提瓦特最古老的文献哦。”莱依拉轻声说,“甚至有关于‘磨损’的记载。”
钟玥心中一动。他跟着莱依拉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这里的书架上蒙着薄薄的尘埃,显然少有人问津。莱依拉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小心翼翼地展开:“你看这段。”
羊皮卷上的字迹古老而晦涩,钟玥却莫名能看懂几分——那是一种介于岩文与通用语之间的文字,记载着:“磨损非消亡,乃轮回之齿。万物经此,或化为尘,或凝为晶,皆循其道。强留者,如握沙于掌,漏之愈速。”
“意思是说,磨损不是消失,而是轮回的一部分?”钟玥喃喃道,想起在璃月守护过的那些即将风化的岩刻,忽然明白为何强行维系只会加速它们的消散。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莱依拉点头,“须弥的智者认为,接受磨损,也是一种智慧。就像果实成熟后会坠落,不是结束,是为了孕育新的生命。”她顿了顿,指着卷末一行小字,“你看这句——‘伴其终途,记其微光,是为守者之责’。”
钟玥的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在蒙德让歌声多停留片刻的自己。原来所谓守护,从不是对抗自然的规律,而是在万物走向轮回前,认真记下它们曾有的光芒——就像岩会记得风的形状,风会记得花的芬芳。
正看得入神,一阵争执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个学者正为一卷文献的解读争论不休,一个坚持按古文字直译,一个主张结合当下的语境。钟玥望着他们,忽然想起空曾说过,须弥的智慧,在于“辩”与“思”。
“他们不会吵很久的。”莱依拉笑着说,“在这里,争论是为了离真理更近一点。就像你们璃月的商人讨价还价,不是为了争执,是为了找到双方都认可的价值。”
钟玥看着那两个学者最终握手言和,一人提笔修改注释,一人在旁补充例证,忽然觉得,知识的生长,也像须弥的草木,需要不同的声音来浇灌。
傍晚时分,莱依拉带他去了教令院外的智慧之树。这棵树远比城内的树木高大,根系盘根错节,深入大地,枝叶却轻得仿佛能被风托起。树下有许多学者在静坐,有的闭目沉思,有的在石板上写写画画。
“据说,这棵树能听到人们的疑问。”莱依拉席地而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钟玥望着树影婆娑的枝叶,轻声问:“何为守者?”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钟玥忽然想起了钟离的岩玉、温迪的风吟、空的足迹,还有自己掌心的温度。他笑了笑,轻声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莱依拉看着他,眼中闪过了然的光:“明天带你去看沙漠边缘的遗迹吧,那里的壁画,记录着古人如何与磨损共处。”
钟玥点头,抬头望向须弥的夜空。这里的星星似乎比别处更亮,像是被知识的光芒点亮的。他摸了摸怀里的岩纹玉佩,又看了看胸前飘动的风之羽,忽然觉得,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在靠近一个答案——
原来守者的旅途,从来不是独行。那些遇到的人,看过的书,听过的辩,走过的路,都在悄悄拼凑着关于“存在”的真相。
而须弥的智慧之荫,不过是其中一片温柔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