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石门,蒙德的风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璃月岩脉的厚重,而是混杂着蒲公英的轻盈、果酒的醇香,还有风车转动时“吱呀”的轻快声响。钟玥站在望风山地的山坡上,望着远处绿毯般铺展的原野,风之羽在胸前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这片土地的召唤。
他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沿着山道慢慢行走。脚下的青草柔软,踩上去沙沙作响,与璃月坚硬的石板路截然不同。他伸出手,感受风从指尖流过的触感——这风里没有坎瑞亚的绝望,没有至冬的凛冽,只有一种无拘无束的活力,仿佛连空气都在唱歌。
“哟,陌生的旅人?”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钟玥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绿色帽子的少年斜倚在树枝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正眯着眼睛看他。少年周身的风元素活跃而温和,像极了空身上的气息。
“你是……温迪?”钟玥认出了他。空曾多次提起这位蒙德的风神,说他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却比谁都珍视自由。
“正是本风神~”温迪轻巧地跳下树,落在钟玥面前,晃了晃酒壶,“看你的样子,是从璃月来的?身上带着岩的味道呢,不过……又混着很温柔的力量。”
钟玥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点了点头:“我叫钟玥,是空的朋友。”
“空的朋友?”温迪眼睛一亮,“那就是我的朋友啦!走,我请你喝蒲公英酒,蒙德最好的酒!”
不等钟玥回应,温迪便拉起他的手,一阵柔和的风托着两人飘了起来。这一次,钟玥没有丝毫紧张,他张开双臂,感受风带着他掠过树梢、越过溪流,下方的原野像绿色的波浪在脚下起伏。
“怎么样,蒙德的风,不错吧?”温迪笑着问。
“嗯。”钟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很自由。”
落地时,他们已站在蒙德城的城门前。这座被风守护的城市充满了生机,孩子们在广场上追逐嬉戏,猎人们背着猎物归来,酒馆的窗户里飘出欢快的歌声。钟玥看着这一切,忽然明白空为何总说蒙德像个温暖的家。
温迪果然拉着他去了“天使的馈赠”酒馆。迪卢克老爷看到温迪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给他们上了两杯冰镇的蒲公英酒。
“尝尝?”温迪举杯。
钟玥抿了一口,清冽的酒香带着一丝甜味在舌尖散开,很舒服。他放下酒杯,看向温迪:“温迪先生,你知道空的消息吗?”
“空啊,”温迪挠了挠头,“他去稻妻之后就没回过蒙德啦,不过风里偶尔会传来他的消息,似乎在追查什么线索……放心,那家伙命硬得很。”
钟玥点点头,心里稍稍安定。他看着窗外随风转动的风车,忽然想起钟离的话,开口道:“温迪先生,你说……风的自由,会不会也有磨损?”
温迪放下酒壶,眼神认真了些:“当然会啊。就像蒲公英会落地,歌声会消散,连风本身,也会有停下来的时刻。”
“那……为什么还要追求自由?”钟玥不解,“如果终会失去的话。”
“因为过程啊。”温迪笑了,拿起鲁特琴轻轻拨动,清脆的琴声在酒馆里流淌,“蒲公英落地会生根,歌声消散会留在记忆里,风停下来,是为了酝酿下一次吹拂。磨损不是终点,是让‘存在过’变得更珍贵的印记。”
钟玥愣住了。他想起自己在坎瑞亚引导的磨损之力,想起那些被他送回自然循环的痕迹——原来温迪说的,与他在圣所里体会到的,竟是同一个道理。
“你身上的力量,是守护那些‘印记’的吧?”温迪忽然说,“风告诉我,你能让该留下的,多留一阵子。”
“嗯。”钟玥点头,“但我父亲说,不能强行挽留,该流逝的,要让它自然流逝。”
“钟离那家伙,倒是老样子。”温迪笑着说,“不过他说得对。就像蒙德的风,从不会强行留住一片落叶,却会带着它去想去的地方。你的力量,或许就像风一样,不是阻挡,是陪伴着那些‘印记’,走完最后一段路。”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钟玥心中最后的迷茫。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使命是“守护”,却从未想过,“陪伴”也是一种守护——陪伴着古老的遗迹看最后一次日出,陪伴着枯萎的花朵感受最后一次春风,陪伴着珍贵的记忆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离开酒馆时,蒙德的夜空挂满了星星。温迪拉着他去了风神像下,那里有许多人在唱歌、跳舞。
“来一首吗?”温迪递过鲁特琴。
钟玥摇了摇头,却走到人群中央,闭上眼睛,轻轻催动力量。淡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散开,像一层温柔的纱,笼罩在风神像周围。那些唱歌的人们忽然发现,今晚的歌声似乎格外清晰,连风中飘散的音符都仿佛被拉长了,久久不会消散。
温迪靠在风神像的基座上,看着钟玥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他能感觉到,那淡金色的力量没有阻碍风的流动,只是让风里的美好,多停留了片刻——就像岩不会阻碍风,只会在风拂过时,发出温柔的回响。
夜深时,钟玥坐在风神像的肩膀上,望着蒙德的万家灯火。他从怀里取出钟离给的岩纹玉佩,又摸了摸胸前的风之羽,忽然明白,自己的旅程为何而开始。
不是为了对抗磨损,也不是为了寻找答案,而是为了带着璃月的岩心,去感受蒙德的风吟,去触摸须弥的智慧,去倾听枫丹的水声,去理解至冬的冰封——去见证提瓦特每一种“存在”的模样,陪伴它们走过该走的路。
第二天清晨,钟玥向温迪告别。
“要走了?”温迪塞给他一袋蒲公英种子,“带着吧,让璃月的山上也开满蒙德的花。”
“嗯。”钟玥接过种子,“我想去须弥看看。”
“去吧去吧,”温迪挥挥手,“记得给我带瓶须弥的好酒回来!”
钟玥笑着点头,转身朝着南方走去。风带着蒲公英的种子,在他身后轻轻飞舞。他的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因为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胸前的风之羽会带着自由的方向,手中的岩纹玉佩会刻着回家的路。
风与岩的旅途,还在继续。而提瓦特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等待着被温柔地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