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带领第七班已经快一年了。他以为自己早该习惯这几个小鬼的怪异行径——有时候他们确实挺渗人的，总爱捡些失踪的忍者回来，还知道些来路不明的事情。但他们是他的学生，是好孩子，实力也足够强，至少不会让他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一松手他们就会突然倒下。

他最大的失误，就是以为自己能放心让他们单独待上一两个小时。

他早该知道的——每次他离开，他们准会搞出些疯事。比如跟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套近乎，或者去修砂隐村那个尾兽封印的破洞。（后来鸣人告诉他，连四代目风影的热门候选人都写信说要跟他做“好朋友”，他才知道那破事。）

天知道他们还瞒着他干了多少别的蠢事？

重点是，他就该早点明白。

他去雨之国边境的小镇侦查，临走前让他们在营地乖乖待着。结果回来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一个穿晓组织长袍、戴橙色面具的高个子男人倒在地上，胸口一个血洞，而小樱正蹲在他身旁，双手泛着绿光，正施展医疗忍术。那男人居然还在喘气，小樱额头上渗着汗，却看起来安然无恙。

卡卡西更在意的是两个学生的情况。

“火遁·豪火球之术！”鸣人喊着，矮身躲开一根惨白的树枝，刚站稳就被一股刺眼的木遁猛地炸开，他赶紧用瞬身术躲开。

“给我……死吧！”佐助咬牙切齿，每个字都伴随着灼热的火焰，几乎要烧得发白。

他们在对付一个……至少卡卡西觉得那绝对不是人。那东西异常坚韧，总能在最后一刻扭身躲开攻击。最糟糕的是，它逼得鸣人和佐助必须拼尽全力才能碰到它。以前卡卡西总觉得学生们已经极限了，但这次的战斗方式，他从未见过。

（卡卡西感到一阵无力——他完全不清楚状况，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打，更不知道学生们需要什么。看来没追问清楚是个错误。如果他早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现在就能更好地保护他们了。）

“妈的，能封印吗？”佐助突然开口，“我有主意了。”

鸣人点点头，下一秒，金色的查克拉外衣笼罩全身，快得像一道残影。他的速度向来很快，但这次简直是另一个次元。他化作一道金光，快得像水门的风格，瞬间出现在那怪物身后，手掌拍向它的皮肤。怪物发出惨叫，鸣人掏出卷轴，猛地按上去，怪物的手还想挣扎着抓出来，身体却已经融化在纸卷里。

“佐助！”

佐助的写轮眼瞬间转动，猩红的光芒亮起，片刻后，黑色火焰吞噬了卷轴。鸣人把它扔在地上，两个男孩站在一旁，看着卷轴烧成灰烬。

“搞定了？”鸣人问。

佐助点头：“烧得这么彻底，不可能再回来了。”

“什么？”卡卡西声音发紧，三个学生和地上的尸体同时转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师——”鸣人刚开口，就被打断。

“白痴？”

卡卡西的心猛地沉下去。世上已经没人会这么叫他了，连知道他过去的人都寥寥无几——

地上的男人抬手，摘下了面具。卡卡西瞬间窒息。

伤疤改变了他的模样，但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

世界开始摇晃。

哦，卡卡西想。不，是我疯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完，眼前一片漆黑。

上一次，除了绝，还有人（琳）为他治疗。小樱比琳严厉多了。

“蠢死的宇智波蠢货！我跟你们说过，没等我处理完胸口就别乱动！闭嘴，别动，别抬胳膊！妈的，你想让肋骨自己塌陷吗？”她气呼呼地抱怨，绿色的治疗查克拉却像清凉的泉水，缓解着疼痛。“真是的，先是鼬的肺，然后是佐助——”

“我没病！”

“你明明中毒了！还装硬汉，脚趾都没知觉了还嘴硬。愚蠢。”

“鸣人也中毒了。”

“鸣人有九尾帮忙解毒，他可以傻。”

“喂！”

左边传来动静，卡卡西想转头，又怕惹小樱生气——她可是个可怕的女忍者——只能勉强看到自己被卡卡西扶起的样子。

“老师，你醒了？”小樱的声音冷静，不像刚才那么凶。“感觉怎么样？”

“跟死了一样。”

“那是肾上腺素和惊吓过度。”

“带土……”

小樱的治疗查克拉再次覆盖他的胸口，然后她坐回脚跟。“他会康复的，但至少要静养几天。不许打架，不许剧烈运动，别再搞那种神威（Kamui）的鬼把戏——我不确定那对你身体的负担有多大。还有，移植的地方需要额外补充能量，我会盯着你。”

带土似乎没别的选择。小樱的医疗建议，没人敢反驳。

卡卡西俯身靠近，双手轻轻握住带土的手。护额被拉回，写轮眼在他眼中骤然睁开，他凝视着带土，久久不语。

“你来了……”卡卡西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还活着……是真的。”

“嗯。”带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带土脸上，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卡卡西在哭。

“你有太多破事要解释清楚，带土！”卡卡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火，可泪水却越流越凶，握着带土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或许这样很自私，他想享受这短暂的温存。一旦卡卡西知道他做过什么，知道他曾参与过什么，知道他本可能……卡卡西就再也不想看见他，更别提像现在这样紧紧相拥，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带土低声回应。

“我觉得我们也该好好聊聊，老师。”鸣人搓着后脑勺，语气有些尴尬。

卡卡西重重点头：“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时间旅行……时间旅行……

天啊，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们来自一个地狱般的未来，那里所有人都已死去，毫无选择。要么回去修正一切，要么就一起毁灭。

（是带土造就了那样的世界。就算现在的带土还没走到那一步，他也曾在那晚放出九尾，也曾杀死老师和玖辛奈，也曾参与宇智波灭族……）

卡卡西的愤怒在燃烧，但怒火之下，是深深的愧疚与悲伤。带土被独自留下，心中烙印着仇恨的印记，被操控、被利用、被欺骗。

可同时，他也感到如释重负，一种自私的狂喜涌上心头——无论经历了什么，带土还活着。

这感觉……太复杂了。

“我们不是故意骗你的，老师。”小樱欲言又止。

“但我们想自己解决问题，必须这么做。”鸣人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那些是我们的错，该由我们来修正。”佐助冷冷开口。

带土想告诉他们，不必独自背负这些重担，如果他们早说，他愿意倾尽一切去弥补。但他又很确定，他们早已明白。

“接下来怎么办？”带土轻声问。

“我们回木叶——”

“别误会，”带土打断他，“就算你们能让鼬恢复名誉，重新成为木叶忍者，也不代表他们会轻易接受我。”

“为什么不？”佐助挑眉，“知道全部真相的人都在这里。我们说你过去14年是战俘，被斑囚禁折磨，是幻术让你误以为自己做了那些事……谁会知道？”

带土怔怔地看着佐助，卡卡西也几乎要同样失态。

“可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

“在另一个时空，你为了赎罪而死。”鸣人打断他，语气温柔，“这一世，你要活着，用自己的方式弥补。”

“我做不到……”带土的声音细若蚊蚋，满是痛苦，“我……我害死了你的父母……”

“我知道你无法让他们复活。”鸣人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宽容，“但我很需要另一个哥哥。”

“另一个？”卡卡西愣住了。

“别傻了，卡老师。”鸣人翻了个白眼，语气却带着一丝暖意。

哦……这就是……家人吗？

（也许是疯狂、混乱、绝对扭曲的家人，但至少，卡卡西觉得自己终于能融入其中了。）

*番外*

鸣人坐在棋盘对面，目光紧锁着将棋，与以往那个坐不住的小鬼判若两人。学院时，伊鲁卡老师没少为他上课走神而唠叨。

不过，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

“喂，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鸣人突然开口，像是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是问我怀疑的时候，还是确定的时候？”鹿丸头也不抬，手指一动，棋子落下。他三步之内必赢，毕竟鸣人虽然比同龄人成熟，却不是什么将棋天才。

鸣人咧嘴笑：“这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嘛。”

“哦？”鹿丸挑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你是鹿丸啊。”鸣人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知道。”

鹿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呵，我还以为你比我更了解自己呢。”他顿了顿，“毕业一个月后我就有了初步猜测，中忍考试彻底让我确定了。”

“那小樱和佐助欠我钱了。”

“你怎么知道我早就知道了？”鹿丸好奇地问。

“因为你是鹿丸啊。”鸣人又说了一遍，仿佛这就是答案。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