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的庄园里，整个走廊都挂满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肮脏泥巴种”画像。赫敏盯着这些尖叫着的金发画作，足足看了一整个大厅，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里根本没有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画像。

“可你父亲的吼叫信里明明提到了！”赫敏固执地重复着，阿布拉克斯·马尔福几次想插话反驳，都被德拉科打断了。

“那是父亲的故作姿态罢了，”德拉科解释道，“我有古老的家族血脉，但我不是斯莱特林的创始人。”

“霍格沃茨的建立真是太迷人了……”赫敏刚想接话，阿布拉克斯却又插了进来。

“你这种低贱的杂种，根本不配踏入霍格沃茨那神圣的殿堂！”他对着赫敏咆哮道。

“闭嘴，爷爷。”德拉科冷冷地说。

他带着赫敏走出肖像画廊，回到外面——那里停着两把扫帚：一把是给赫敏的旧彗星260，另一把是他自己的新光轮2001。赫敏一想到罗恩看到新光轮时的嫉妒表情，就笑得前仰后合。德拉科却告诉她，他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没让他给整个斯莱特林队都买同款新扫帚。

光轮2001确实比学校的扫帚快得多，就像他口袋里独角兽魔杖和鹰头马身有翼兽魔杖的区别。这让他安心不少：至少通过选拔进入斯莱特林队，就能满足父亲的要求了。

而且今年他的扫帚会比波特的更好——尽管这可能没什么用。波特三年级时会得到火弩箭，无论有没有火弩箭，他的飞行技术都比自己强。德拉科常常梦见哈利·波特飞行的样子：有时是在魁地奇比赛中，霍格沃茨的旗帜在阳光下像彩虹一样飘扬；有时是在夜里，他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阴影中，碧绿的眼睛天真地望着身边的人……

这次升级扫帚，只有他一个人。他本可以毫不犹豫地让父亲花钱给他买个位置，但一想到赫敏会为此唠叨不休，他就放弃了。再说，那样只会让波特更加敌视自己，而德拉科觉得自己不屑于和孩子计较。最终，父亲同意让他凭实力参加魁地奇，虽然满脸不耐烦，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决定。

这是他们的约定：容忍他有一个麻瓜出身的朋友，允许她寄信和探望，作为交换，他必须服从父亲，尽管不情愿，也要为斯莱特林队效力。双方拉锯了好几周，最后德拉科下定决心——绝不让父亲靠近自己五英尺之内，只要父亲一伸手，他就立刻用魔杖反击。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不过他只用过一次。当父亲第三次收到赫敏的信后，又想把他拖进地窖——就像以前那样。德拉科用了“锁喉咒”，把父亲狠狠甩下楼梯。他以为会挨一顿毒打，没想到父亲竟然乖乖答应了。看来父亲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舌头。如果德拉科编造一些“舌头萎缩”的后果，那是父亲自己判断力差，才会上当。

作为回报，德拉科第一个让步是：发誓不再给那个父亲最讨厌的物种——韦斯莱家的人写信或探望。

赫敏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当他们飞过一群白化孔雀时，她放慢了速度。这些孔雀正围着一条花园里的蛇，像是在狩猎。

“它们好白啊！”她尖叫着。

“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吗？”德拉科笑着绕到她身边，“这些老家伙可讨厌了，我得让你看看被它们抓伤的地方。”那些是这个十二岁少年身上最明显的疤痕。他记得一年级时和波特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不确定波特会不会再轻易对他用神锋无影咒。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会立刻面对赫敏的怒火。

“你觉得它们和普通孔雀的区别，会不会像克鲁普和普通狗的区别一样？”赫敏问道。德拉科打了个哈欠，耸耸肩。

“去问海格吧，”他说，“他很想听听庄园里的动物。你可以告诉他。”

德拉科下定决心，至少在第七年之前，罗恩不会见到这些白化孔雀——那时食死徒会把波特三人抓来这里。如果这次记忆的蓝色循环能延续下去的话。多比迟迟没有出现，甚至联系不上，这让他越来越不安。于是他请求赫敏帮忙，在马尔福的图书馆里查找家养小精灵的资料。赫敏很乐意帮忙，她恨不得在霍格沃茨特快发车前的每一刻都泡在那些古籍里。这至少让他有理由向父母解释，赫敏只是他的学习伙伴，不是朋友。

赫敏被提醒了两次才愿意俯冲绕着最大的喷泉飞一圈。她飞得慢，德拉科便施了个魔法，让泉水向上喷溅，溅到她的扫帚上。他抓住了她，但赫敏立刻反击，把他泼了一身水。自从她发现庄园里没有“三一律”的魔法限制后，就趁机尽情施展魔法了。

赫敏对庄园里的树篱和孔雀都惊叹不已，缠着他问个不停，从历史到魔法结界，问题多得让人招架不住。

如果德拉科还有一丝想和她站在对立面的念头，他绝对不会回答这些冒犯性的问题。

他未来几年的计划就是消极应对，凭着记忆重复第一次让波特胜利的步骤。可他心底藏着一个自私又天真的希望——这次要让家人远离战火。就算不行，至少也要保全自己和母亲。

还有西弗勒斯。德拉科还没接受这个事实：消极应对就意味着教父会再次死去。

他多次试图联系西弗勒斯，得到的却只有简短冷淡的回信。但假期里西弗勒斯寄来的几本书，至少在赫敏看来，这比几句空话更能体现他的关心。

敌人绝不会带赫敏看庄园的正门和侧门。可现在他们正并肩飞着，夏日阳光洒在身上，微风拂过，驱散了燥热。

"这里像霍格沃茨地牢里的迷宫走廊。"德拉科指给她看，听着她对着镀金镶边、滴水兽、彩色玻璃和垛口惊叹，那些古老的石头和悬浮的海洋色魔法光在夏至后每晚都会提前亮起。

赫敏说麻瓜有"路灯"，太阳落山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亮起。这让他有些不爽。但第一次带她来这里看灯光亮起时，她尖叫着的样子简直像个孩子，还宣称德拉科家的灯光比任何魔法都美。

她只匆匆瞥过餐厅，父亲严禁她在这里用餐，只要她靠近，他就躲进书房。这冷淡比德拉科预想的更温和些，却还是惹恼了赫敏——马尔福先生故意无视她的存在。

至少母亲还算友善，第一天下午请赫敏在客厅喝茶。不过她不准德拉科参加，要单独"审问"她。之后整个假期，母亲都躲着赫敏，虽然比父亲有礼貌，却像一场严厉的考试。

她只能说母亲可怕，因为她真的从没见过父亲。

像今晚这样，他们大多独处，要么在图书馆，要么飞行，要么在德拉科房间，要么去厨房和家养小精灵待着。赫敏对那些小精灵很着迷。

其中一个正要讲多比和德拉科魔杖的故事，被他厉声喝止了。可赫敏已经听到了一半，正要追问，却被多比的遭遇打断——那个叫"小不点"的小精灵因为惹恼了马尔福少爷，正用头撞烤箱。

赫敏看到这一幕时的反应，简直像要炸毛。她后来气鼓鼓地说家养小精灵应该获得自由，还好马尔福父母躲着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根本不懂，赫敏。"德拉科看着她越来越沮丧，她想说服小精灵们获得解放，却被吓得连连后退。"对他们来说，自由比死亡还可怕。就像你威胁他们用阿瓦达索命咒，他们宁愿我现在就这么做，也不愿被人塞袜子。"

"你怎么能这么想！"赫敏把一篮糕点放在床上，嘟着嘴抱住伊莫吉玩偶，像个闹脾气的小姑娘。"为什么不解放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穿这么丑的衣服，明明你们家这么有钱？"

"他们的魔法和主人绑定着，"德拉科叹了口气，"有魔法契约在身。解除契约会让他们从根本上受损，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的。而且自由的小精灵很难找到新主人。"他想起多比，希望他们回校后别再看到那个在霍格沃茨厨房煽动叛乱的家养小精灵。

"我随时可以解放他们，"他看着她兴奋的脸，"你以为为什么他们穿得这么破烂？这不是残忍，而是主人给的礼物——不管有意无意，主人亲手给的衣服能让他们获得自由。但只有绑定的家族才能做到，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你别再想了。"

"可你可以！"赫敏坚持道，"你应该这么做，德拉科！为什么不？"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德拉科烦躁地低吼，"与其自以为是，不如想想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宁愿我现在就用阿瓦达索命咒，也不愿被塞袜子。"

他看着她气呼呼地转身，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发梢，却再也暖不了他心底的寒意。

德拉科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带。赫敏坐在床边，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送的那串绿松石手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瓦达索命咒，"她缓缓念出这个词，"这可是不可饶恕咒之一，对吧？杀戮咒？你是说他们宁愿死？"她显然还是不信，眉头微蹙，"如果他们真这么想，德拉科，那可能只是被洗脑了，根本不知道别的活法。他们觉得不可能反抗，所以连试都不试。书上管这叫习得性无助。人啊，只认自己习惯的生活。就像你，家养小精灵被教导生来就是奴隶，而你被灌输纯血统就该统治我们这种人的思想。难道就没人想想办法打破这个循环吗？"

德拉科烦躁地动了动，挪到床沿坐下，"我又不是没见过想自由的小精灵。"他话一出口，就看到赫敏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心里顿时后悔，赶紧补了句，"不过很少见。也许不想无偿工作的小精灵确实该自由，但总得有地方去才行，不然他们会无家可归的。"

"那其他巫师为什么不雇佣他们，给他们报酬呢？"赫敏追问。

德拉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难怪你四年级搞那个可笑的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要是有人早跟你说清楚，你就不会这么钻牛角尖了。我打小就知道这些——小精灵能看见一切，他们的魔法不一样，能幻影移形，干巫师都干不了的事。魔法界的家族都秘密重重，我家也一样。除非被家族施了魔法束缚，否则谁会要一个可能泄露秘密的仆人？不管是付报酬还是不付。"

"问题不在这里吧？"赫敏反驳，"是巫师不信任他们，而不是小精灵本性有问题。"

德拉科重重倒在床上，脑袋砸在枕头上发出闷响，"梅林啊，赫敏，你快把我逼疯了。等你长大了，或许能做点什么改变现状，但现在——任何变革都得靠立法，你总不能一上来就喊解放吧？不管是主人还是小精灵，几乎没人会接受。真想帮他们，就先从给他们基本权利开始，比如免受某些惩罚、改善工作条件，或者让他们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赫敏也躺到他身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德拉科下意识地拨弄起她手腕上的绿松石手链，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胸口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暖意，这种被理解的舒适感，他从未在同龄人身上感受过——连文斯、格雷戈里或者西奥都没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赫敏或许是他唯一真正的朋友。

"你真聪明，德拉科。"赫敏轻声说，德拉科赶紧翻了个白眼，假装不耐烦，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也许慢慢来更容易些。但我现在真的想做点什么，帮那些想自由的小精灵。如果他们有别的选择，能学新东西，换个想法，会有更多人愿意尝试的。就像我收到霍格沃茨录取信前，从没想过自己能当女巫，因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可能。"

"真烦，"德拉科叹了口气，"我比你早接触魔法那么多年，结果你成绩还是比我好。"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根本不知道我——"他最近刚同时过了19岁和12岁生日，这事儿他可没告诉她。

"你应该多花点时间跟我复习魔法史的。"赫敏一本正经地说，"如果还存着那些偏见，德拉科，考不过麻瓜出身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历史课上，那该多丢人。"她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妈。你妈妈看到我戴的手链都吓了一跳，原来那是她的旧物复刻版啊？她居然把原件拿给我看了。"

"你真以为我能独立设计那个？"德拉科没好气地嘟囔，"现在好了，你知道它是假货了吧？"

"我觉得我的这个更好看，更亮眼。"赫敏举起手链欣赏着，"不过别告诉她我这么说。"

德拉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早就不跟我妈说这些了。"

"是吗？"赫敏用手肘撑着脑袋，"上次她进来看到我们躺在一起，那表情……她是不是还不信你是同性恋？"

德拉科差点呛到，"我骗他们说那是马尔福家的恶意谣言，是西莫·斐尼甘为了嫉妒我才编的。我11岁嘛，懒得解释。再说了，你是我学习伙伴，帮我复习功课的……"

"因为你以后要当保密局特工。"赫敏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德拉科眼神一冷，"我对麻瓜出身者和血统纯度的看法一点没变，你和你的脑子是例外中的例外，证明了规则。其他麻瓜出身的我一个都看不上。我只是不能容忍别人骂你泥巴种，毕竟你是马尔福家的朋友，对家族名声不好。"

赫敏脸上掠过一丝怀疑，那是德拉科不想看到的表情，"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吧，德拉科？你只是为了安抚你父亲才编的这些鬼话。你不可能还相信纯血统至上那套。"

德拉科沉默了。月光下，赫敏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用谎言伪装，而她或许是唯一能看透真相的人。但他还是嘴硬："随你怎么想，赫敏。反正我从来没变过。"

只是他胸口那股暖意，似乎比任何谎言都要真实。

德拉科对这个话题的看法，说实话，到现在都没个准谱。他知道自己对赫敏的感觉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有一点他无比清楚——那个没鼻子的怪物，靠着一套歪理邪说上台，给马尔福家族带来的灾难，他恨不得让这一切从世界上消失。

“当然不会。”他撒了个谎，伸手戳了戳伊莫吉那条红绿交织的长尾巴。

把赫敏留在马尔福庄园的麻烦在于，他迟早得回请。飞路网把他送到对角巷，之后就得自己走了。没有大人陪他去麻瓜伦敦，也没人在他混进麻瓜堆里时保护他免受那些野蛮麻瓜的欺负。他唯一长时间接触过的麻瓜，就是波特那个紫脸叔叔，那人够讨厌的，德拉科甚至想用他标志性的“锁喉咒”给他点教训。但他不能对每个麻瓜都这么干，虽然那样会简单得多。

他把法袍塞进箱子，换上赫敏圣诞节送他的那件麻瓜连帽衫。当初收到时，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不得不穿上这玩意儿，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检查了魔杖，确保它藏在袖子里但随时能用，然后从破釜酒吧出来，踏入了这片混乱的麻瓜世界——到处都是紫脸巨人似的人和碍眼的摩天大楼，还有汽车！

汽车！

一辆车差点撞到他，刺耳的喇叭声瞬间炸响，不止那一辆，附近好几辆都按起了喇叭。德拉科慌忙后退到人行道上，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他能从伏地魔和阿兹卡班活下来，结果可能死在一个麻瓜手里？他确认自己完全不在那些沥青路的行车范围内，但这意味着他拖着个有魔法的大箱子，站在人行道上，挡住了匆匆而过的行人。不在路上站着，那该站哪儿？汽车不该给他让路吗？或者在楼间距不够的地方飞过去？德拉科只觉得魔杖手痒，恨不得用魔法把这些家伙全咒一遍。

“德拉科！”赫敏在街对面兴奋地喊着，朝他挥手。她站在一辆蓝色的“死亡陷阱”旁边，穿着牛仔裤和粉色连帽衫，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格外显眼。大概是用门钥匙或者飞路网地址过来的。可他虽然很有礼貌地举手示意，那些呼啸而过的汽车却根本没打算停下给他开路。麻瓜的基本礼仪都没有吗？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野蛮。

“去人行横道啊，德拉科！”她又喊。见他没动，她干脆离开那辆“死亡陷阱”，汇入了人行道的人流，快步向左走去，把他晾在原地。

“赫敏！”德拉科冲马路对面大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别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他紧紧攥着箱子，生怕后面的行人潮也不让他过去。就算他想逃回破釜酒吧，回到属于巫师的世界，面对这嘈杂的钢铁巨兽，也只能认栽。

“我这就来接你！”她大喊着。奇迹发生了——所有汽车竟然都停了下来，像服从暴君的臣民一样一动不动，等她通过。难道这些铁家伙能看出他不是麻瓜？它们会排斥他、攻击他吗？

“德拉科，我都说了去人行横道！”赫敏语气不耐烦，根本没同情他的恐惧，一把抓住他的手，拖向她来的方向。“快点！爸妈都等好久了。”到了斑马线前，他想直接冲过去扛着箱子过马路，赫敏一把拉住他。

“什么？”德拉科愣住了，“你是麻瓜，混血巫师。”他纠正道，“那些铁机器会为你停下。我看见了。说不定我跟着你，它们就会让我过去，还以为我是自己人呢。”

“什么？”赫敏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笑，德拉科觉得这笑声不合时宜。“我们得等绿灯亮了。看到没？来了。”

“为什么街上会有这种魔法？这不违反保密法吗？”他在她耳边低吼。赫敏接过他的箱子，感觉到里面的魔法轻盈感，投来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又把他拽过了马路。直到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德拉科才松了口气，看着她把自己引向那辆蓝色汽车，眼睛瞪得溜圆。“绿灯怎么让汽车停下的？是施了咒让它们定时静止吗？”

“不是，德拉科，”赫敏说，“汽车是人类开的，它们看红绿灯，知道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走。”她指着头顶悬挂的绿色圆形大灯，德拉科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铁怪兽”。

“啊！”德拉科尖叫一声，慌忙后退，差点撞倒一个推着购物车的老太太——他急着躲开这钢铁巨兽，结果它刚“张开嘴”（车门）就来了。

"嘿，亲爱的，我把后备箱打开了！"一个男声喊道。接着，一个棕发麻瓜男人从机器的一扇门里走了出来，他长得竟然和赫敏有几分相似。

"你好啊，小子，很高兴见到你。我们可是听说了你的不少事，德拉科。我是威尔福德·格兰杰。"麻瓜男人伸出手，德拉科尽量镇定地握了上去，尽管那台机器兽的血盆大口依旧对准着他。这玩意儿在麻瓜主人面前会乖乖听话吗？他突然想起三年级时的巴克比克，如果那时候有上百只巴克比克的话，恐怕场面也差不多是这样。

"你的连帽衫挺不错的。我帮你拿一下——哦，这么轻？你没带什么东西吗？"麻瓜男人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友好语气跟他搭话，尽管他们才刚认识。赫敏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回应。

"呃……"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凑近，生怕违反《保密法》。他几乎可以肯定，告诉这个男人真相不会触犯魔法部的规定。"施了魔法的。"他故作神秘地低声说，赫敏却翻了个白眼。

格兰杰先生把他的箱子塞进机器兽的嘴里，轻轻一按，兽口就"咔哒"一声合上了。"不！"德拉科失声低呼，眼睁睁看着箱子被吞进去，吓得魂飞魄散。赫敏一把将他拽进机器里，里面有一排座位。她给他系上安全带，自己则滑到旁边的窗边坐下。

"赫敏，我们不会真要骑着这头大怪兽到处跑吧？"德拉科紧张地低声问。

"哦，德拉科，你不必对什么都这么害怕。"赫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宠溺的无奈，"你忘了吗？当年是谁毫不犹豫就敢闯进禁林的？别担心，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的。"

前排一个红头发的漂亮麻瓜女人开口了："第一次离开巫师世界？"她那双眼睛和赫敏简直一模一样，家族的相似性扑面而来，尽管他还是觉得赫敏就像个被错放在麻瓜家庭里的异类。

就在这时，机器兽突然动了起来，沿着轨道时快时慢，周围还有其他类似的机械兽，有的迎面而来，有的在前方赛跑，仿佛在轨道上争夺位置。德拉科想起当年被火弩箭追杀的日子，甚至觉得此刻的恐惧还不如被凤凰社的人追着跑来得真切。

他死死攥着门把手，身体随着这头怪物般的机械兽的疯狂晃动而剧烈颠簸。赫敏却在一旁咯咯直笑，还和她父母聊着巫师界对麻瓜科技的无知，看来麻瓜研究课也没帮上什么忙。在德拉科看来，这种绑架他的怪物根本不该被研究，而是该被消灭。

不知过了多久，机器兽终于停了下来。赫敏说这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但德拉科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她让他下车，可机器兽却不肯松口。赫敏伸手按了几个按钮，机器兽才缓缓松开。"你得自己解开安全带，德拉科。"她叹了口气，看到安全带还死死绑着他，忍不住笑了。"欢迎来到汉普斯特德。"

德拉科看着安全带自动脱落，心里一阵恶寒。"为什么用完就不能自动松开吗？"他厌恶地皱着眉。

赫敏一把推他下车，他惊喜地发现格兰杰先生正从机器兽嘴里取出他的箱子——原来他以为永远找不回来了！"它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德拉科兴奋地大喊，"也许它还挺喜欢我的！"三年级时他就明白，对魔法生物要多一份尊重。他轻轻抚摸机器兽的侧面："谢谢，真是只训练有素的好宠物。"

赫敏的父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赫敏又好气又好笑："哦，德拉科，你以为自己是穿越者吗？"

"什么？"德拉科吓得跳开，心脏狂跳不止——他怕自己身份暴露，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知道赫敏很聪明，却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就发现端倪……

"你对科技这么害怕，活像电影里的人。"赫敏拽着他的胳膊，把他领进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虽然不豪华，但他决定保持礼貌，至少这里不像韦斯莱家那么穷酸。

刚踏入前厅，德拉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墙上挂着一排赫敏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其他几个头发蓬乱、牙齿突出的麻瓜亲戚。"你们为什么挂这么多赫敏的画像？难道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巫？还是专门找人画的肖像画？"

格兰杰夫妇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德拉科是在讽刺、无礼、困惑，还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哦，德拉科，"赫敏第N次叹了口气，"这些是麻瓜的照片，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它们不会像巫师的画像那样动来动去。"

德拉科做了个鬼脸，又赶紧收住，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很漂亮。建这么大一座赫敏的'纪念碑'，确实很符合你的风格。"

赫敏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颤抖着笑出声来。

德拉科走近些，想看看赫敏到底在笑什么，却发现她像是在对着什么“神龛”笑。仔细一瞧才认出，那分明是不同年龄段的赫敏——只是个头更小，头发更蓬松罢了。

"作为这个家的客人，"德拉科语气客气，却难掩好奇，"我是不是该给这个神龛添点什么？"

赫敏好不容易止住笑，又把脸埋回臂弯里，偷偷憋住没散的笑意。德拉科环顾四周，觉得这家人对他这番"文明礼貌"的努力毫无反应，简直太不领情了。他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毕竟这看似平淡的麻瓜机器屋子，说不定暗藏杀机，不饿死也得被闷死。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饿坏了，格兰杰先生和夫人。"他挤出最迷人的笑容，语气诚恳。

格兰杰夫妇见他终于说了句正常话，脸色稍缓。但下一秒，德拉科就得意洋洋地补充道："我迫不及待要告诉罗恩，我赢得了你们家'神兽'的青睐！"

晚餐时，格兰杰夫妇端上烤鸡。说实在的，这顿饭相当寒酸，但德拉科还是违心地猛夸格兰杰夫人厨艺精湛。总比那个紫脸男人做的东西强，也比在国王十字车站瞥见的那个瘦脸麻瓜女人做的强。他暗自想，这些麻瓜家肯定没那么多仆人，也许连家务都得自己动手——不过魔法嘛，肯定比麻瓜科技强多了，再说非魔法家庭也不会有家养小精灵。

"对了，德拉科，"格兰杰先生突然开口，"真可惜你父母太忙，没能在破釜酒吧见我们一面。要是能认识他们就好了。八月去对角巷购物时，说不定能碰到呢？"

德拉科脸上堆起灿烂的假笑，心里却在打鼓：千万别让他想象父亲见到这些麻瓜的场景，他们居然用这种"无拘无束"的方式跟陌生人套近乎！

"你们去年在对角巷见过赫敏吗？还是在霍格沃茨城堡才认识的？"

"去年在霍格沃茨，"德拉科一边假装优雅地吃着红薯，一边含糊其辞，"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魔药课是一起上的。"

格兰杰夫妇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但德拉科觉得，比起波特家那群麻瓜，这对夫妇还算好对付。

"哦，妈妈，你忘了吗？我去年去之前就跟你说过霍格沃茨的学院！"赫敏突然把勺子重重一放，语气带着不耐烦，"四个学院，我在格兰芬多，德拉科在斯莱特林。"

"哦，对，"格兰杰先生恍然大悟，"斯莱特林不就是那个——"

"邪恶的学院？"德拉科拖长语调，"看来赫敏已经把你们教育得很好了。"

赫敏听见德拉科语气不善，立刻打断："爸爸妈妈，我们能回房了吗？"

德拉科却不肯罢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赫敏都跟你们说了斯莱特林什么？"

格兰杰夫妇没接话，直接起身带他上了楼梯，来到客房。虽然没有阿兹卡班的冰冷，但这里也足够舒适了——墙上的帆船画不会动，只有墙壁里藏着个叫"电"的怪物，会根据主人的命令忽明忽暗。德拉科默默掏出魔杖，至少比摄魂怪强多了。他满意地瘫倒在床上，想着总算能松口气。

"对不起，我父母可能有点失礼。"赫敏在门口犹豫片刻，低声道歉，"他们知道斯莱特林不全是坏人，我已经把你的事都告诉他们了。"

她疲惫的神情让德拉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竖起防备："什么意思？我承认我对这些麻瓜机器不太适应，但我至少没违反保密法吧？也没惹你父母生气，更没打扰你那个'神龛'。"他扯了扯身上的条纹卫衣，"我甚至穿着这个奇怪的东西——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什么。"

"我爸爸挑的，他是阿森纳球迷。"赫敏解释道，"那是足球俱乐部，你看背后写着'阿森纳足球俱乐部'。我觉得你会喜欢，毕竟你喜欢魁地奇嘛。"

"挺别致的。"德拉科敷衍道，心里却完全没概念。后来格兰杰先生会解释，足球是麻瓜游戏，不过是简化版的魁地奇，只有一个球，目标是射门而不是三个铁环，而且球根本不会自己飞起来。

第二天清晨，格兰杰先生已经坐在客厅里了，他管这叫“早点开赛”。德拉科好奇地凑过去坐下，这麻瓜运动看起来确实踢得不少。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格兰杰先生正在看的那个“传送门”装置——哦不，他解释说这就是传说中迪安·托马斯提过的“电视机”。

眼前这箱子里的影像，就像巫师的画片，能动，而且是很长的那种，能同时看到别处发生的事。

赫敏后来下楼吃早餐，看到德拉科居然乖乖坐在沙发上，听格兰杰先生费劲地解释什么“越位规则”，顿时惊喜地笑出声来：“看看你们俩！他天天缠着我和妈妈看足球，或者在花园里踢球，可我们谁也提不起兴趣。他总说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德拉科皱着眉看向格兰杰先生，满脸困惑：“女孩子不能踢这项运动吗？”在他看来，这和魁地奇没什么区别，为什么球场上只有男队员？

“当然能！”赫敏立刻激动地反驳，“只是她们单独组队。不，主要是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所以才不陪他看。”

德拉科更糊涂了：“那你为什么不命令她陪你看？”他转向格兰杰先生，语气严肃，“她拒绝服从命令时，你怎么惩罚她的？”

格兰杰先生先是觉得好笑，随即意识到德拉科是认真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让他浑身发毛的怜悯：“德拉科，赫敏喜欢什么是她自己的事。她想做什么，我们都会全力支持。”

“早餐好了！”格兰杰太太在厨房喊道，却没阻止德拉科和格兰杰先生端着盘子回沙发继续看。虽然看得云里雾里，格兰杰先生似乎支持一支叫“阿森纳”的红队，可德拉科确信麻瓜们不会用魔法武器，这实在太奇怪了。当球被踢进大网时，他总算看明白了——所有举着“枪”的麻瓜和看台上穿红衣服的几千人都疯了，跟抓到金色飞贼似的。

他大概是对格兰杰先生庆祝时的举动不够恭敬，因为格兰杰先生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毫无预兆地拍了下去。比赛结束时，阿森纳赢了一个叫“曼联”的队，德拉科硬着头皮用魔法变出祝福：“恭喜你，格兰杰先生，你们的‘踢功’确实更胜一筹。”

格兰杰先生笑了，格兰杰太太和正在打牌的赫敏也跟着笑。饭后一家人没各自回房，反而聚在一起，这场景有点奇怪。或许他们是怕这个“闯入者”和“不可信的巫师”偷走家具吧。

德拉科尽量客气地问：“请问，格兰杰先生，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格兰杰先生一脸茫然：“我没生气啊，德拉科。刚才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我以为挺有意思的，”德拉科哼了一声，“但你突然拍我手干嘛？我能问问是什么行为激怒您了吗？以后我好避开。”他怀疑是不是上次冒犯了赫敏的“神龛”——他真不知道她在麻瓜世界里这么重要。

三人都愣住了，格兰杰先生突然笑了：“哦，你是说刚才那个‘击掌’？”德拉科狐疑地眯起眼，格兰杰先生举起手：“亲爱的，跟我击个掌。”让他惊恐的是，赫敏居然走过来，像格兰杰先生刚才那样拍了他的手掌。“看到了吧？大家常这么做，就是庆祝或者表示支持。”

德拉科强装镇定：“我的天，真古怪。”

赫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弗兰肯斯坦’，没那么可怕。”她举起手，直到德拉科不情愿地拍下去，还得注意别太用力。“再用力点。”这次他听到了清脆的拍手声，心里竟有点爽感，赫敏显然也满意了。“就这样，德拉科。别担心，不用在外面做这个。”

“你叫他弗兰肯斯坦？”格兰杰先生笑着问，“那是你妈妈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小蜜’。”

就这样，在德拉科来到野蛮汉普斯特德荒野的第二个晚上，他和格兰杰一家三人一起，又坐在电视机前看那部关于“弗兰肯斯坦”的长篇电影。他很自豪自己知道那是医生的名字而不是怪物——虽然大多数麻瓜好像分不清。电影离奇地吸引人，直到结尾，他又惹麻烦了。

“德拉科，你怎么会有‘弗兰肯斯坦’这个外号？”格兰杰太太问，“你这么帅，又有礼貌，是反讽吗？”

德拉科和赫敏惊恐地对视一眼。显然，赫敏说“把一切都告诉他们”的时候，根本没算上这个。赫敏立刻打圆场：“哦，就是个有趣的谣言，说德拉科在搞什么‘弗兰肯斯坦式实验’，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当然啦，德拉科根本没做这些，而且魔法上也不可能……”

德拉科看着她，学术兴趣压过了谨慎：“我做过类似的事。我能召唤并活化练习假人，用来练习诅咒。就连‘锁喉咒’都很难控制。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电影’（指的是某种构想）行不通——很多魔像都造出来了，真正难的是用人类血肉。但如果用硬化药剂把血肉变成更像石头的质地，谁说不能用人体造魔像？呃！”

赫敏狠狠踢了他小腿，力道堪比格兰杰先生职业级的足球防守队员。“德拉科想说的是，这和他没关系。”

没想到格兰杰夫妇反而松了口气。“哦，太好了，亲爱的。”格兰杰太太笑道，“我就怕是什么怪物似的恶称，幸好不是。你知道，他是不一样的，因为他是同性恋。”

“赫敏！”德拉科羞得想钻地缝，“你告诉他们了？”

赫敏一脸无辜：“我必须说啊。要是不说，他们肯定不让我去庄园住，没人看管。我们都十二岁了，你是男孩嘛。而且他们肯定不想我们俩单独在我房间。他们很保护我的。但我告诉他们你只喜欢男孩，他们挺好的。”

墙上挂着赫米娅传说中的加里叔叔的照片，还有另一个明显是同性恋的男人和养子，这些都是赫敏“秘密基地”的核心展品。虽然赫敏早说过她家很包容，但德拉科还是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他在霍格沃茨被全校公开处刑，大概所有爱嚼舌根的教授都知道了，但平时没人敢在他面前公开谈论。

“当然，德拉科。”格兰杰太太语气温柔，“我们家绝不搞歧视。但外面有很多无知又恶毒的人，我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孩子受欺负。”

“这么小就敢出柜，真勇敢。”格兰杰先生严肃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一定很难吧？有没有学生欺负你？”

德拉科刚要哼声，赫敏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当年他可是斯莱特林霸凌界的扛把子，现在别人想欺负他？想想那些人怕被他诅咒到舌头打结的样子，简直可笑。“呃……没。”

赫敏赶紧打圆场：“德拉科他……很厉害，没人敢惹他。”

“那就好。”格兰杰先生拍了拍德拉科的背，力道友好，“好孩子，做自己就好。我们很高兴赫敏有你这样勇敢的朋友。”

虽然德拉科是被赫敏室友“强行出柜”后，还被他诅咒了一个，但格兰杰夫妇这番话已经算仁慈了。德拉科没戳穿，认真道谢：“谢谢先生。”

结果他们奖励了他一大杯加双倍棉花糖的热巧克力，然后就被打发去睡觉了。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