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谁在恶搞，没准就是宋与程自导自演呢。

本来想发点嘲笑祂的东西，却在看到图片的那一刻悬在屏幕上方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图片不是很清晰，甚至可以说有点糊，偏偏就是这样的图片才最真实。昏黑的房间，赤裸纠缠的人体……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偷拍无疑。最戏剧性的，不过模糊的照片上出现了一张五官清晰的人脸——白皮肤，桃花眼，高鼻梁，眉眼柔和，风流多情的模样……这张脸的主人在一年前向我求婚，张口闭口深情款款地喊着我“宝贝”。

我的心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隐约间觉得呼吸困难。

我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在大街上失态，然后抖着指尖敲下一个问句。

【我:你是谁？】

然而对方却没再回我。任我红着眼发了无数遍的“你是谁”“不要开这种玩笑”“造谣诽谤是违法的”。

我想等宋与程回来一起骂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但是那天之后他竟然没有回来，也没发任何信息。

宋与程的失联让我一开始还怀有希冀的心渐渐沉入谷底。我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专辑？彩排？或许他只是太忙了没空看消息？我给他编了数以百计的理由。

等我回过神来再去翻看那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发现上面甚至细心地标注了日期。那几个数字更是让我心凉了半截，我清楚地记着，那天我和宋与程打视频，我说他脸上起了红疹……

我来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祈求能有另一则消息让我冷静。

也许是我的祈祷有用？在我思绪乱成一团麻的时候当真来了信息。

【姜以柯:姐姐，离婚！现在就离婚！】

【姜以柯:宋与程他不是好人！】

我盯着以柯发来的信息久久不能回神。

【我: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可能是怕文字表达不清楚，姜以柯直接发来语音，语气急迫，甚至带着恐慌。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去Z市的时候我给你说过，说过我们学校周围差点发生了命案。我终于想起我是在哪见过宋与程了，他他他，他就是被拘留的那个男的！他……”

“姐姐我已经买回国的航班了，你你你你别怕，我马上回去陪你。”

可能看我没回消息，后面姜以柯又接连发了好多条语音，清一色地让我别害怕。

外面晴空万里，我却觉得耳边雷声嗡鸣。

本以为这些消息就足以让我难受，但我低估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来临。

另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张自己浑身淤青的照片，并附文说是宋与程打伤的，以此为理由约我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没想过对方有没有可能加害于我，但我还是去了。

来到约定的地方，我看见一名华人模样的女孩。不过一秒钟的扫视我就认出她身上的衣服是A国某个知名品牌的最新款，以她漂亮的脸来说穿这身衣服并不违和，只是她怯懦、自卑又带着敌意的眼神让这个牌子同周围格格不入。

我坐到她对面等她说明来意。

“姜总你好，我，我叫郑晓锦，之前联系过你的人，也是在A国差点被与程打进医院的人。”我看的出来她很想作出一副“我不比你差”的假象，但声线里的颤音却实实在在地出卖了她，脊背也慢慢塌了下来。

郑晓锦说：“我家情况比较特殊，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A国……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所以我不喜欢和别人来往。有一天与程找到我，说他可以给我一笔钱，但是需要我帮他缓解压力——你知道的，搞艺术的嘛，创作的时候因为灵感枯竭或者别的什么，心理负担会很大。所以……”

“所以你觉得自己是他的缪斯？”我麻木地笑着，“还是说，宋与程对你的行为让你觉得他没有你不行？”

“不是！”郑晓锦连连摇头否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她痛苦的事，脸色忽变，面带忏悔地捂住脸吟泣起来，“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恨他的，他用那些钱轻易碾碎了我的自尊，可是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依然不可避免地对宋与程产生了别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正当的，他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我的存在。可是、可是哪怕他去找别人，他染了脏病，我也、我也不想离开他。”

“你们之间的情情爱爱各种纠缠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我算是听出来了，她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诉苦，也不是为了索要赔偿，就是为了挑衅！郑晓锦想让我让步，想让我在听了宋与程的恶臭事之后和他离婚。

“……”听见我的疑问，她停止了哭泣，开始咬大拇指，“……我查他手机知道的。每次凌晨结束后他总会拨打同一个国际长途电话，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后来一天他留在我的屋子里没走，我趁他熟睡解开了他的手机……通讯录，聊天记录，相册，备忘录，日志……凡是能看的都看了一遍。”郑晓锦忽然抬起头，红着眼盯着我“姜总，我好羡慕你，他死心塌地爱了你这么久。”

“你的伤是他打的？”

“嗯……他病了，怀疑是我传染的。”

“就算他把你打成这样你也想和他在一起？”

郑晓锦的声音突然变大，“这不算什么！我爱他！姜总，我爱他爱得要疯了！”

……我呸。

我抬起头，眼睛酸涩，然后又低下头。

如果不是这一切，我从没想过宋与程……能和嫖、染病、拘留……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所以为什么选择了我呢？是觉得我们好长时间不见面我对你的印象停留在你最美好的时候所以我最好骗？怪不得，前几年我总是在早上接到你的电话，你说A国的月亮很漂亮，想讲给我听，却又不肯开视频，是怕我发现你在陌生的环境里赤裸着上身，后面还可能随时走出一个和你一样赤裸的女孩？那个雨天你来车站接我看见我哭得厉害，你让我打你，是觉得自己暴露了吗？发现自己染病了没有跟我同房你是良心发现了还是……？

……

无论是哪个原因，宋与程，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