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三年光阴,弹指而过。
京城的雪落了又融,梅花开了又谢,太傅府的庭院里,那个曾经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阿尘,早已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沈凝华跟着林远山读诗书,跟着容嬷嬷学礼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学得有模有样。
她本就聪慧过人,一点即通,再加上肯下苦功,进步之快,连容嬷嬷都忍不住称赞。
这日清晨,卯时刚过,沈凝华就已经坐在了书房里,手里捧着一卷《左传》,正看得入神。
“凝华妹妹,你又来得这么早。”林婉柔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倦意,“昨晚我抄书抄到子时,今天差点起不来。”
沈凝华抬起头,放下书卷,笑道:“婉柔姐姐,你也来了。快坐,我刚泡了茶,你尝尝。”
林婉柔坐在她对面,看着桌上的书卷,不由得叹了口气:“凝华妹妹,你真是厉害,《左传》这么难懂的书,你都能看得这么入神。不像我,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
“姐姐只是没静下心来。”沈凝华拿起书卷,指着其中一段,“你看这里,‘多行不义必自毙’,讲的是郑庄公和共叔段的故事,其实很有意思的。”
她耐心地给林婉柔讲解着,声音清脆,条理清晰。
林婉柔听着听着,不由得看呆了。
她发现,沈凝华不仅长得好看,说起书来,更是浑身都透着一股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心中的那点嫉妒,又悄悄冒了出来。
这三年来,叔父对沈凝华的偏爱,几乎是明晃晃的。
他不仅亲自教她治国之道,还经常带着她参加文人雅士的聚会,让她在众人面前展露才华。
而自己,却好像成了一个陪衬。
“姐姐?”沈凝华见她走神,疑惑地叫了一声。
林婉柔回过神,连忙笑道:“没事,我就是觉得,凝华妹妹你真聪明。”
沈凝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何尝看不出林婉柔的心思?
这三年来,林婉柔对她,总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疏离。
可她不想计较,她只想好好报答林远山的养育之恩。
这时,林远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脸色凝重。
“叔父/父亲。”沈凝华和林婉柔连忙起身行礼。
林远山摆了摆手,让她们坐下,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凝华,眼神复杂。
沈凝华心中一紧,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林远山叹了口气,把密信放在桌上:“宫里传来消息,外戚梁家要插手今年的选秀,欲将梁家女送入宫中,扶持太子,把持朝政。”
沈凝华心中一惊。她跟着林远山读了三年史书,自然知道外戚干政的危害。
林远山看着她,语气沉重:“凝华,你天资聪颖,又深得我真传。如今朝堂局势危急,我想送你入宫,一来,可以避避风头;二来,也可以在宫中,为我传递消息,制衡梁家势力。”
沈凝华浑身一颤,入宫?
那深宫高墙,是吃人的地方啊。
她想起容嬷嬷给她讲的那些后宫旧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父亲……”沈凝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怕我做不好。”
“你能做好。”林远山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凝华,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你有勇有谋,有胆有识。这三年来,我教你的,不仅仅是诗书礼仪,更是生存之道。入宫之后,你要记住,万事隐忍,步步为营。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沈凝华看着林远山期盼的眼神,又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把自己从破庙里带出来,给了自己新生。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咬了咬牙,缓缓道:“父亲,我听你的。我入宫。”
林远山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带着一丝愧疚:“委屈你了,凝华。”
“不委屈。”沈凝华摇了摇头,“若不是父亲,我现在还是个乞丐。能为父亲分忧,是我的荣幸。”
站在一旁的林婉柔,听到“入宫”两个字,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林远山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叔父,我也要入宫!我也要为叔父分忧!”
林远山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婉柔,你也一起去。你们姐妹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林婉柔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她看着沈凝华,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沈凝华,这一次,我绝不会输给你。
沈凝华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深宫之路,注定不会平静。
夕阳西下,沈凝华独自站在梅树下,手里握着那半卷《诗经》。
三年前的那个雪夜,赵凌云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轻轻抚摸着书页,心中暗暗想着:赵公子,若有缘再见,希望你还能认出,那个曾经在破庙里救过你的小乞丐阿尘。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场席卷后宫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她和林婉柔的命运,也将在这深宫之中,彻底交织,纠缠,直至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