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是一个缓慢而逐渐的过程，如果不是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早已偏离了年少时的想象，他或许还会一直沉浸在那种疯狂的边缘。

如果现在有机会让年幼的自己看到，那个一心复仇、孤独的十二岁少年，绝对会对眼前的佐助彻底绝望——他居然连当年拼了命想要实现的目标，都提不起一点兴趣了。

"佐助，谢啦！"

护士长日和（注：Heiji此处为音译或特定称呼，可理解为同级或同职业身份，根据上下文修正为"日和"更贴合场景）在医院大厅入口处叫住了他，她是木叶村最大医院的护士长。"明天同一时间见？"

佐助简洁地点了点头，用消毒水仔细洗净双手，然后擦干。

他开始在医院帮忙，是因为村子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怕自己的实战感觉生疏。毕竟，帮队友处理训练时的伤势早就没了新鲜感，而医院确实人手紧缺。

纲手每过一个周末就会回村子待上一两天（虽然这已经是她能抽出的最大时间了——她正在从过去的阴影中逐步恢复），佐助觉得能在这里帮忙，也是一种额外的修行。

换做以前那个一心复仇的自己，肯定想不通现在为什么要做这些。但他现在是谁？

走出医院大门时，佐助差点撞上一个人——兜。

兜连忙稳住身形，推了推眼镜，动作自然流畅。

"有什么新消息吗？"兜率先开口问道。

"一次任务出了点意外，"佐助回答，"有两个人受伤了，多处刀伤，但出血量不大。还有个平民孩子从树上摔下来，轻微脑震荡。田中女士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在走廊里迈出第一步了。"

兜缓缓点头，神色平静。

自他回到木叶后，医疗水平突飞猛进。虽然他的医术本就天赋异禀，但在医院的工作让他学会了更好地沟通，也磨练了同理心。

"谢谢。"兜道了谢，径直走向旁边的消毒设备。

佐助加快脚步，刚走出玻璃门，就看到了前来的佐井。佐井把画笔塞进口袋，脸上挂着一个笑容——那笑容比以前那种僵硬的假笑要生动得多，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明亮，却又让人觉得真实可信了许多。

"我们刚完成了一个街区的改造。"佐井告诉佐助，然后闭上眼睛，笑容显得格外真诚。

佐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习惯性地朝佐井来时的方向走去，停顿了一下，回头给了佐井一个询问的眼神："一起走？"

"不了，谢谢。"佐井脸上的 cheerful （注：开心的）光芒丝毫未减，"大和老师需要我帮忙，他要继续跟进大蛇丸大人的康复治疗。"

佐助的表情沉了下来。"小心点。"他低声说，心里默默发誓要盯一两次。以防万一。

宇智波街区早已不是几周前那副光景了。曾经破败灰暗的建筑外墙，如今被涂上了鲜亮明快的色彩。街道上到处都是精心绘制的图案、装饰，甚至还有些童趣的涂鸦——每个人都想贡献一份力。在大和不动声色的推动下，不少原根组织的孩子也热情地参与了进来，而佐井则成了这场改造的领导者。

毕竟，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住进了自己参与修复的房子里。这是理所当然的。

"佐助先生！"一个孩子突然从街角冒出来，是 Yasuo（ Yasuo 音译为"弥生"）。他住在佐助家隔壁几户，对修复宇智波街区的热情简直前所未有。"你看怎么样？"

佐助看向弥生正在粉刷的砖墙："颜色很鲜艳。"

"谢谢！"弥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画笔在另一块空白墙面上涂抹，动作间特意避开了一幅画着某种动物的涂鸦——那涂鸦看起来有点乱。

弥生顺着佐助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很漂亮吧？"他握着画笔的姿势微微绷紧，仿佛在警告谁不要试图涂掉这幅画。

佐助一眼就认出，那是 Arisa（阿丽莎）画的。她是年纪最小的，被团藏解放出来时，甚至还没完成毕业考核。

"嗯，确实很漂亮。"佐助承认道。

弥生这才放松下来，继续埋头粉刷墙面。

佐助已经很久没在宇智波街区居住了。自从那场屠杀之后，这里就不再是他的家。他搬到外面，才勉强摆脱那些噩梦。

现在，重新有了邻居，感觉很奇怪，但又是一种久违的温暖。佐助开始花更多时间待在这里，因为这里不再是一座鬼城。每添上一抹色彩，这里就少了几分噩梦舞台的阴森，多了几分鲜活的日常。他开始在这里留下新的记忆，而不是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他从未想过，走在这些街道上，胸口不再像压着一块巨石般沉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悸动，仿佛有蝴蝶在心头翩翩起舞。这种感觉，是他许久未曾体验过的美好。

他突然想起了鼬，不知道鼬看到这一切会说什么。他开始期待下次哥哥来木叶的时候。

在去和队友汇合的路上，佐助特意绕了个弯，刚好在村子大门处看到了自来也、卡卡西和大和，他们正在送别长门和小南。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一个习惯——虽然不会频繁，但总会定期来村子看看。

长门向佐助点了点头，佐助也回以点头。

看到自来也的弟子来访，卡卡西的表情总是有些不自然，带着一丝紧绷。"佐助，好久不见。"

佐助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有什么新消息吗？"

卡卡西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努力恢复平静，但佐助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波动。"没什么。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是在泷隐村，但...总之，至少他没有再伤害任何人。"

多亏了木叶在外界的情报网络，他们一直暗中监视着带土（Obito）的动向。到目前为止，他从未露面，也没有接受过"回归并寻求帮助、成为更好的人"的提议。但他也没有再次陷入那些邪恶的、足以毁灭世界的阴谋中，所以对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佐助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卡卡西的肩膀，但动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力按了上去。

卡卡西的眼睛弯起，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我明白。谢谢你，佐助。"

大和看着那两个雨隐村的忍者，又补充道：“他可能只是需要点时间。”

他轻轻撞了一下卡卡西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两人目送长门和小南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确认他们走远后，大和长长地舒了口气：“抱歉，我得走了。”

卡卡西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拦住了他：“你没事吧？”

如果大和要去“感化”另一个（前）疯子，佐助完全理解卡卡西的顾虑。

“我没事，别担心，我想清楚了。”

“真的确定？”卡卡西追问，“这次不一样，不是普通的弟子。”

大和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斟酌再三：“我根本没想过要当老师……但……开始之后，特别是小南之后……”他顿了顿，“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决定。”

其实，当初是佐助他们几个“推”他上了这条路。但看大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佐助没把这点说出来。

“现在……经历了根的事之后……”他声音低沉，“比起当暗部时，我更喜欢教他们。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算是面对大蛇丸？”卡卡西轻声问。

大和停顿片刻，眼神飘向地面：“就算是他……我也准备好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这是对的，我现在觉得无比正确。而且……我再也不想做别的了。”

卡卡西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那你多保重。”

他没再试图劝阻。看着大和走向那个被木叶最“臭名昭著”的疯狂科学家，佐助暗自猜测，有没有人开始赌他这次要花多久才能搞定。

卡卡西和佐助并肩走在村子里，周围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街上的村民不再对他们指指点点，反而热情地打招呼——有新人，有卡卡西的上忍朋友，甚至还有几个佐助以前几乎没说过话的人。

村子正在复苏，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他们很快看到小樱正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处理身上的擦伤和淤青。训练场地一片狼藉，地面凹陷，树木折断，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刚才和她对练的家伙早就溜之大吉了，但愿对方只是鼻青脸肿，而不是直接去了火影岩下面报到。

“佐助！卡卡西老师！”小樱猛地抬起头，强装出一个微笑，试图遮住脸上的淤青。“你们来得好早，我还以为你们……嘿！”

佐助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眉头紧锁。

“没你想的那么糟！我没事。”小樱嘴硬道。

佐助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自己发动了治愈查克拉：“别动。”

“我真的没事，佐助。”

卡卡西瞥了她一眼：“你太阳穴上那块淤青比拳头还大呢。”

“啊？还有这么大？哎哟！轻点！”小樱疼得龇牙咧嘴。

佐助才不会手下留情，他的手重重按在小樱的太阳穴上——就该让她知道，逞强的代价。

“刚才跟谁打了？”卡卡西盯着那些被连根拔起的树和地面上的深沟，“想打架去森林里不行吗？”

“又不是我的错！”小樱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佐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听着，没有脑震荡，算你运气好。”

小樱嘟囔着，却乖乖不动了：“再不斩的拳头也没这么狠吧……”

卡卡西叹了口气：“别让鸣人等急了。”

小樱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打断了佐助的治疗。佐助跟着起身，心里有点不爽——反正她想顶着个大肿块到处走，随她去吧。

“别以为这样就能在接下来的训练里手下留情。”小樱放狠话。

佐助心里冷笑：她什么时候有过“友好切磋”的概念？小樱连丢手里剑都能打成生死大战，打得朋友反目，村子遭殃。

不远处的市集石墙上，鸣人盘腿而坐，正和两位尾兽人柱力聊得热火朝天。芙的翅膀兴奋地扑腾着，仿佛浑身都使不完劲；我爱罗则舒服地坐在一团流动的砂粒上，而不是石墙上。

“……我哪知道那符咒会那样发作！封印术太麻烦了！我都是现想的，总不能一边测试一边让他们停下来吧？”

芙掩嘴偷笑，对那些没把鸣人“木叶英雄”的身份当回事的赏金猎人表示毫不同情：“后来你把他们交上去了？”

“当然！他们想先把我交出去，我就先‘回敬’一下咯。”鸣人得意地扬着下巴。

“他们确实太蠢了。”我爱罗嘴角微扬，“或许他们该吸取教训了。”

佐助在几步开外停下脚步。鸣人看起来气色真好，笑容灿烂，和那些曾经被村子排斥的伙伴们谈笑风生。

她看起来像在家里一样。

佐助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好像找到了归宿。

“哇！你们俩怎么回事？”鸣人从墙上跳下来，蹦到他们面前，好奇地打量着小樱的太阳穴，“啧啧，这伤真别致。”

“该看另一边的。”小樱拍开她凑过来的脑袋。

“我爱罗，你今天没跟兄弟姐妹一起吗？”卡卡西问道。

“没有，今天他们去岩隐村参加外交会议了，希望能重建过去的贸易关系。”我爱罗的砂云轻轻旋转，将卡卡西和佐助也圈了进来。

“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去？”

“是 Temari 硬要我留下的。”

众人闲聊了一阵，分享着各自村子的近况。木叶现在已经习惯了接纳这些曾经的“外来者”，村民们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佐助听着队友和朋友们的欢声笑语，只觉得无比安心。这一刻，他只想沉浸在这份平静中，好好感受当下的安宁。

“喂！你跑慢点！”

木叶村的街道上，犬冢牙被自家忍犬赤丸拖着跑，后者已经长得像头小熊崽，嘴里叼着只吱吱叫的啮齿类，把主人拽得东倒西歪。赤丸似乎很兴奋，一路咆哮着往前冲，牙一边咒骂一边试图把它拉回队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远处，阿斯玛小队正从街对面的拉面馆走出来，鹿丸还在为刚才的战术争论不休，井野和丁次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没人注意到街边角落里的宇智波佐助。

佐助望着这一切，眼神有些复杂。他花了太长时间才明白，原来除了自己和第七班，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需要在意。起初，他只是勉强配合队友的古怪想法，心里却毫无波澜。直到后来，他才真正开始在意——开始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些人。

日向宁次和日向花火结伴走过，花火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宁次虽然话不多，但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佐助，两人隔空点头示意。

“真奇怪啊……”小樱顺着佐助的视线望去，小声嘀咕，“你说，同龄人的我们，以后会有人当上火影吗？”她突然瞥了眼鸣人，“比如……不是你那种情况。”

“纲手婆婆才刚戴上火影帽呢！”鸣人立刻反驳，“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权？”

“可她明明在培养木叶丸啊！”

佐助沉默地听着。宁次虽然还在忙，但始终没忘了推动日向一族的改革。花火全力支持他，木叶的新人、甚至更多人都站在他们这边。尽管日向族里仍有老顽固拼死反对，但纲手作为火影，无疑是宁次最坚实的后盾。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太阳越升越高，香料和烤大蒜的香气从街边摊飘来，小贩们正忙着准备午餐。

变化的不止是人。

木叶的市集规模越来越大，烤鱼串（水之国风味）、炸米糕（雷之国特产）、精致的玻璃饰品、异国手工艺品……各种新奇玩意儿层出不穷。

佐助和他的伙伴们在旅途中不断成长，收获了新知识，也改变了自己。同样，木叶也在悄然蜕变。

不久后，我爱罗和芙向众人告别，第七班也准备离开。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帮我收拾公寓！”卡卡西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鸣人从石墙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我们才离开多久啊？东西怎么堆得跟山似的！”

“我说的是垃圾吧？”小樱翻了个白眼。

“才不是！那都是我们的纪念品！”鸣人立刻反驳，“等再过几年，我们肯定会怀念这些珍贵回忆的！”

“到时候你还能踏进公寓门吗？”卡卡西无奈地嘀咕。

佐助、小樱和鸣人的生活早就变得密不可分，不再是各自独居，而是像一家人一样轮流住在一起。这么久的旅行让他们很难再适应一个人的生活——至少佐助自己觉得，他并不排斥这种改变。

鸣人叹了口气，双手枕在脑后，嘴角带着笑意：“真希望……我们一开始就知道能这样。”她望着周围，目光扫过队友，扫过这片熟悉的村子，仿佛在说“一切都值得”。

小樱满足地哼了一声，卡卡西的眼睛弯成月牙，习惯性地，佐助差点像往常一样忽略她的感慨。

但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了：“你说的‘一开始’是什么意思？”

鸣人瞬间僵住，和小樱交换了一个眼神。卡卡西在一旁轻轻推了推她，朝佐助点了点头。

“好吧……佐助，”鸣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我们必须告诉你。”

接下来的故事，关于时间旅行、平行世界，以及那些被改变的选择……佐助听完后，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队友们，果然疯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