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相处，比想象中难上十倍。和队友们初期那种小心翼翼的磨合，在他看来，简直就像在傍晚的公园里悠闲散步，轻松又惬意。

不过幸运的是，佐助和鼬都有着各自的固执。不管对话多么磕磕绊绊，过去的裂痕和紧张感如何如影随形，他们俩都咬着牙不肯放弃，更不会错过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第二次机会。时间是他们最大的资本，而耐心，他们恰好有很多。

起初对话还很生涩，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可渐渐地，两人的交流越来越顺畅自然。鼬开始拉拢更多愿意给他一个“试用期”的人，佐助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和搭档都变得坐不住了。

对一个叛忍来说，长期待在一个地方是奢侈的。鼬和鬼鲛早就习惯了漂泊，这种漂泊的时长和频率，远超第七班的任何成员。

佐助心里隐隐明白，自己大概是唯一能让他们俩停留这么久的原因。

“我们很快要走了。”一天傍晚，佐助坐在一乐拉面的吧台前，热气腾腾的碗里飘着浓郁的香气，他轻声说。

只要他和哥哥在，店里的其他人，不管是平民还是忍者，总会下意识地保持距离。但老板达吉却像没事人一样，不仅没赶人，还坚持说只要他们客客气气，随时欢迎。作为回报，兄弟俩也尽量不逗留太久。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早就超出计划了。”佐助又补了一句。

鼬没立刻回应。他向来话少，除非被问到具体的问题。佐助只能一点点去摸索哥哥的想法，就像在解谜，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是接近真相的一步。

“你们走了之后，打算做什么？”佐助问，声音有些干涩。

鼬搅动着碗里剩下的面条，动作慢得像在思考。达吉恰好走过来添面，鼬的目光落在碗里，仿佛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

佐助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替鼬说了声“谢谢”，鼬这才迟钝地点了点头。

“我不确定，”鼬拿起筷子，却又放下，“鬼鲛和我，可能不会待太久。”

佐助心里早有预料。他抿紧嘴唇，不敢想象鼬会立刻回到从前那种亡命天涯的生活。他无法接受哥哥成为被追捕的逃犯，永远居无定所，像个幽灵一样飘荡。

他能轻易地回到过去吗？那些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这几周的点点滴滴，他会不会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

“你会回来吗？”佐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没有说那些盘旋在心头的不安。

“你会吗？”鼬反问，眼神清澈。

佐助愣住了：“当然。”

“那我也会。”

佐助皱起眉，这个答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所以你只是因为我，才会回……回木叶？只有当我也在这里的时候才会回来？”

那大和呢？那些和根组织的孩子训练的日子呢？卡卡西呢？难道那些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吗？他难道没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价值吗？

“不是。”鼬沉默片刻，轻声回答，“我想，我会比这更频繁地回来。在这里的时光……很愉快。只要知道还有机会和你见面，就够了。”

“那你还会去见大和他们吗？”佐助追问，像是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鼬犹豫了一下：“会的，我想我会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涌遍全身，佐助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这一路，他和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他绝不能让哥哥轻易放弃。

他们的关系，早已是互相依赖的枷锁。过去的十几年，佐助的唯一目标是复仇，而鼬的所有行动和最后一点人性，都围绕着保护佐助（尽管是以扭曲的方式）。现在，是时候让他们暂时分开，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鸣人跟小樱其实在他们来之后没多久就想走了，但他们选择给佐助空间。现在，佐助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和哥哥在中立的基础上分开，并且有了再次相见的约定——是时候继续他们的旅程了。

“我还是不习惯这样。”卡卡西把打包好的行李递过来，眼神里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被他刻意掩饰。和最初几次不同，这次他们没绕开守卫，而是直接大步走了过去，省去了一路的追逐和纠缠。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啊。”鸣人已经把头发编成了麻花辫，为了出发特意打扮了一番。她换上了一件宽松舒适的衣服，是天天看到她衣服太紧之后硬塞给她的，颜色还是橙色，只是浅了不少。

看惯了鸣人以前那些辣眼睛的时尚品味，这种低调的橙色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她说得对。”小樱又剪短了几寸头发，语气带着真诚，“我们随时欢迎你加入。”

佐助没有换衣服或理发，他很庆幸小樱的手艺还不错，能在旅途中勉强维持发型。他带了新的忍术卷轴，都是村子里那些认识的人给的。他还留着鼬之前试探性给他的短刀，虽然没打算换掉自己的佩刀，但多一把备用总是好的。

“你的雷遁忍术我还没完全掌握。”佐助补充道，像是在回应队友们的邀请，“你可以继续教我。”

卡卡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好啊，没问题。”

小樱和鸣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佐助看着他们，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也许，离开这里，才是他们真正成长的开始。

卡卡西眼中柔和了一瞬。佐助不擅长解读情绪，但他敢发誓，那目光里分明掠过一丝近似渴望的东西。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鸣人的眼神变得执拗，"我知道你开始帮其他新人了，这很棒！我超为你高兴——但你不觉得他们暂时没问题吗？就几周的旅行？我们很希望你能一起。"

卡卡西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他别开视线，仿佛在与自己搏斗。"这没那么容易。没有命令，我不能丢下一切就走。"

短暂的沉默后，这次比上次更短。

"这次你们先去，我处理些事。下次你们回来，"卡卡西面罩下的嘴角弯起笑意，"如果你们还想带我，我很乐意。"

小樱咧嘴笑了，鸣人激动地挥拳："好耶！"佐助抱臂，唇边也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不会后悔的，卡卡西老师！"鸣人蹦跳着，笑容灿烂，"我跟你说，和我们旅行超棒！我们带你再去见我爱罗他们！或者去找那个我们偶然发现的、有森林花园的村子！哦对了！雾隐村可能还不欢迎访客，但有你在，肯定没问题。"

"我很期待。"卡卡西语气平淡，似乎还没后悔这个决定。

"在你离开前，友情提示，"小樱插话，"我们邀请了些人来。主要是鸣人干的。"

"对哦！你要对他们好点！"

卡卡西表情紧绷："我知道了。"他似乎不太想追问，"什么人？"

"就是我们的朋友。"鸣人有气无力地回答。在鸣人眼里，只要是陪在身边的人都是朋友，根本不用筛选。"别担心，你会喜欢的。"

卡卡西几乎要叹气："我信你。"

第七班踏入森林，很快消失在卡卡西的视线中。

他们讨论着下一个目的地。五大国之外还有无数村落，连 Sasuke 都怀疑能否全部走完。

"我们先去砂隐吧？"鸣人瞥了眼地图，"或者随便选个方向一直走，总会到新地方的。"

"砂隐可以。"佐助抚摸着剑柄，"沙漠训练正合适。"

自从掌握雷遁新术，他就决心要在没有卡卡西指导的情况下精进。鸣人和小樱无法提供帮助——毕竟他们对雷遁一窍不通——这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我们可以先去雨隐。"小樱沉吟道。

"雨隐？"鸣人嘴角一垮，"你确定？"

"自来也在木叶时提过。"小樱回应佐助的疑问，"我早听说那里有传闻。"

"就像雾隐那次？"佐助想起独裁与内乱，他们联手平息的经历。

"有点像，但不一样。"

鸣人犹豫："可能有危险，我们对那边一无所知。"

佐助冷笑一声："风险？我们什么时候怕过？去。路上训练，到了再说。"

前往雨隐的半途，他们撞见了一个可能让旅途暂时中断的意外。

"我们该担心吗？"佐助话音未落，已经来不及反应。

只见大蛇丸（前）弟子药师兜从树上跃下，匕首直刺纲手后背。

鸣人刚发出"呃"的一声，刀刃已穿透纲手身体，她轰然倒地。兜落地喘息，纲手的身影却化作青烟消失。真正的纲手正弯腰研究卷轴，连头都没抬："不错啊小鬼，进步了。"

兜的表情毫无波澜，肌肉松弛下来。失败的刺杀对他毫无影响，既无惊讶也无失望。

"再练几周，或许能让我出点淤青。"纲手的话意外地充满鼓励，而非嘲讽。

兜竟真的道谢："谢谢纲手大人。"

佐助转头看向鸣人，只见他口型："他们在搞什么？"小樱同样困惑，目光紧紧锁在纲手身上。

"今天够了吗？"静音扛着柴火走进空地，疲惫的声音响起，"看来你们有客人了。"

纲手抬头看向第七班，轻描淡写："哦，是你们啊。"

兜见他们出现，身体一僵。佐助几乎以为他会因旧恨反扑——毕竟他们曾击败过他的老师——但兜只是用审视的眼神观察着他们。

"是我们！"鸣人热情洋溢地喊，弥补了纲手的冷淡，"你想我们了吗？"

纲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说起来，你们俩来这里是想干嘛？别告诉我你们又想塞什么小鬼来当我的弟子——我可没兴趣收其他忍者小孩。”

鸣人有些结巴：“别啊，他……他没那么糟吧？”他偷偷瞄了纲手一眼，“对吧？”

纲手轻哼一声，视线并未看向两人，只是淡淡地说：“嗯……过段时间你会习惯他的。”

“习惯？他刚才不是差点想暗杀你吗？”

纲手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有你们的消遣方式，我们也有我们的。他想成功？没门。”

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静音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仿佛早就对他们的闹剧习以为常。

“说重点吧，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纲手皱眉，“别以为我们没听说你们在外头搞的那些小动作。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静音开口：“你……你真的为忍者开发了心理治疗项目？”

鸣人挠了挠头，有些含糊地说：“算是吧？其实我们也没想那么复杂……就是觉得这样做挺有效的？”

纲手嗤笑一声：“说得轻巧。正常人谁会故意去做这种蠢事？不过，现在木叶的其他村子都快被你们闹得鸡飞狗跳了——间谍和信使跑来跑去，估计都快忙死了。”

佐助暗自点头，确实如此。因为他们这些人，村里出现了尾兽人柱力、叛忍，还有外来的不速之客。就连其他四大忍村，也因为他小队成员的关系，纷纷调整了与木叶的外交策略。

他和队友们从未想过要插手政治，但显然，他们的“不合群”已经搅乱了整个木叶的局面。

纲手喃喃自语：“真想亲自去看看，看三代老头怎么收拾你们的烂摊子，倒贴钱都行。”

鸣人眼睛一亮：“真的？那你会考虑回来吗？”

“想都别想。”纲手冷笑道，“他当初因为我不肯屈从于他的命令，就把我列为叛忍，这笔账我可没忘。”

“那……等他不再当火影之后呢？”

“我们知道你对木叶不满，”小樱突然插话，“但事情已经开始变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得亲眼看到才行。”纲手别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你们到底来干什么？肯定有别的事吧？”

“我们不着急。”鸣人凑近纲手，几乎要贴上去，却又强行忍住，“对了，兜最近怎么样？”她不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就说你们俩会合得来的，对吧？如果我们没走的话。对了，佐助还跟小樱学了医疗忍术呢！”

纲手无奈地闭上眼，仿佛已经预见到接下来漫长的叙旧时间。佐助勉强能跟上他们的医疗术语，但内心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喜悦。或许“跟上”这个词有点太客气了，那些复杂的概念和技巧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但经过这段时间在小樱指导下的学习，他总算能参与到讨论中。

鸣人虽然是唯一没学医疗忍术的人，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在一旁无意识地涂画着，时不时还向小樱投去得意的目光。小樱则完全沉浸在热烈的讨论中，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话题很快转移到人体查克拉的储存能力上。

兜推了推眼镜，分析道：“这或许是人类最大的弱点。如果没有武器，忍者可以利用环境获取更多查克拉，或者依赖忍术。要是没掌握技巧，还能靠体术。但一旦查克拉耗尽，身体就会立刻失去动力。”

“除非你体内封印着一个暴走的尾兽，”纲手冷笑道，“那时候你不是查克拉耗尽，而是身体先被榨干。”

佐助瞥了一眼鸣人，她正蹲在那里，专注地研究着符咒卷轴，连姿势都懒得换，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事实的确如此：尽管鸣人随时随地都在用高消耗的忍术，但佐助从未见过她出现丝毫查克拉不足的情况。

“这倒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兜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实验体，暴露其查克拉回路……”

“等等，”小樱打断他，“你说的‘暴露’，是指……”

“解剖。”佐助直接猜道。想到兜的老师药师兜过去的所作所为，这个提议虽然听起来恐怖，但他并不意外。

“我们会先让实验体进入休眠状态，防止实验期间死亡。”兜急忙解释，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真正的顾虑，“然后用药物维持其生理机能……”

“不行。”静音突然厉声打断，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兜愣住了：“但是如果不做好防护，实验体的生理极限会……”

“我是说，”静音加重了语气，“我们绝不会为了研究查克拉极限而对活人进行实验。”

兜眨了眨眼：“那……我们可以先征求对方的同意吗？”

“算你还记得‘同意’两个字。”静音讽刺道，“但还是不行。”

"那我们还能怎么——"兜话没说完，就被静音的眼神打断。他嘴唇紧抿，分不清是烦躁还是困惑。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犹豫和不确定："我们...可以用动物做实验吗？"

静音叹了口气，显然不满意，但还是谢天谢地，毕竟她花了这么久时间，才让这个曾在大蛇丸手下待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有了悔悟的迹象。她拍了拍兜的肩膀，本意或许是安慰，但听起来更像一种怜悯。

兜在静音的触碰下僵住了，她立刻松开了手。

"听着，"她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我知道这对你不容易。跟着大蛇丸的生活，肯定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她顿了顿，"我很感激你为此付出的努力，真的。"

兜在静音的注视下有些不安："很难接受那些我以为正常的事情，其实都不正常。一切都...变了，很难适应。"

"我真希望你明白，随意屠杀和人体实验，根本不是什么有趣的消遣活动。"纲手嘟囔着，"否则你可能真的无药可救了。"

静音不满地瞪了纲手一眼，而兜则盯着他们中间的火堆发呆。佐助没指望他会再说什么。

"也许我在大蛇丸大人身边的生活——"兜有些结巴，"和...和大蛇丸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我当时想的那么理想。"

对话陷入沉默。佐助趁机重新梳理思绪，生怕兜又把话题带偏。没错，鸣人确实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查克拉储备限制——但小樱也没有。

她之前是不是提过什么？关于集中...或者节省查克拉？

佐助放弃回忆细节，决定直接问："除了修炼查克拉回路，还有别的方法增加自己的查克拉量吗？"

"你问得正好。"纲手说，"我正想提这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坐直身体，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投入对话："我开发了一种专门为此设计的术。"她碰了碰额头菱形的小印记，"百豪之印，是长期积累的查克拉储存库，当你自己的查克拉不够用时，可以应急调用。"

佐助若有所思。小樱也这么给他解释过。据他所知，她一直都在这么做——积累查克拉——已经好几个月了。

他没说出来，也没问小樱是怎么知道这个术的。纲手是木叶的忍者，图书馆或档案里肯定有她的记录。

"我本来不打算教给任何人的。"纲手继续道，"但我觉得你有这个天赋，不试试太可惜了。"

她拍了拍兜的胳膊，兜僵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挣脱——他很清楚，纲手一旦发力，自己肯定会被捏碎。

佐助右侧传来一阵撕裂声，他转头看到小樱睁大眼睛，手里捏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卷轴残片。希望里面没什么重要东西。

"你要把这个术教给谁？"她语气平淡，眼神冰冷地盯着兜。

旁边的鸣人开始冒汗："呃，小樱..."

"是你把我们拖下水的。"纲手提醒道，"我以为你想让我们教他。"

"当然要教他道德！"鸣人眼神紧张地瞟着小樱，"教他你那些厉害的个人术...呃..."

"失陪了。"小樱说着，声音生硬，动作也僵硬，她站起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佐助在几秒钟内，在对队友的忠诚和对那个让她如此愤怒的术的好奇之间挣扎。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在心里敷衍地向小樱道了个歉，然后问道："这个术是怎么运作的？"

接下来的讨论中，佐助尽量表现出愧疚，但显然没成功。他决定以后找机会补偿小樱。

接下来几天，他们几乎看不到小樱。偶尔瞥见她时，她总是以一种冥想的放松姿势坐着，但嘴里却在低声抱怨，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直到有一天，小樱终于出现了，脸上带着纯粹的满意，额头上多了一个崭新的菱形印记。

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兜："滚吧，替代品。"说完转身就走。

佐助叹了口气，隐约听到静音困惑的嘟囔和纲手睁大的眼睛。鸣人愣了几秒，才跳起来追上去："小樱！等等！"

佐助庆幸自己几天前就收拾好了东西。他走到兜面前——对小樱的敌意只是缓慢而困惑地眨了眨眼——仔细打量着他。几周前还想杀他们的人，现在倒也不算太坏的同伴。

"祝你好运。"佐助说完，背起包，去找队友了。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