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注意到，四代目波风水门在他们刚起跑时就几乎立刻落后了。他感觉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让他能独自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催促他立刻向水门老师坦白真相，只为让他别再那么忧心忡忡。可另一个声音却像警钟般敲响——这绝对是馊主意，结局只会是灾难。

而且，他根本不想被送去“T&I”（翻译为“特殊任务调查部”更符合忍者世界设定），如果宣称自己来自未来，那简直是自投罗网。

或许现在最好让水门自己去猜，哪怕这会让他背负更深的愧疚感。

他刚才的表现其实并不隐蔽。也许是想让别人先开口，他就能省点事；也许是上次的坦白方式根本没起作用，所以维持现状至少不会更糟。

卡卡西向来觉得，对话这东西太麻烦。如果能把所有麻烦都推给别人……他这辈子不都这么干的吗？老习惯，改不了。

但现在，他被一群天才忍者和女忍包围着——无论他愿不愿意，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这种感觉既可怕又……有点安心。

突然，带土放慢了脚步，紧紧攥着他和琳的手。

“他根本没追上来，是吧？”带土嘟囔着，撇撇嘴扭头往后瞥。

“老师可能已经到了哦。”琳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下巴。

带土懊恼地甩甩头，正要抱怨，两道绿色身影风驰电掣般冲过他们身边。

“我的宿敌！”其中一人大喊，疯狂挥手却没减速。

“是凯和他老爹！”另一个声音更响亮，身形也更壮硕。

果然是迈特戴的儿子，凯。

带土惊得叫出声，琳却咯咯直笑，也朝他们挥手——尽管对方早已远去，根本看不见。卡卡西也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对这种绿色闪电般的家伙早已习惯。

站了片刻，看着绿色身影渐渐缩小在远处，身后传来水门略显急促的声音：“他们还真是执着于赛跑啊。”

水门快步追上来，挠着后脑勺，嘴角带着笑意：“他们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嗯，”琳转头看向老师，没松开带土的手，脸颊泛起红晕——显然对方注意到了，“他们甚至给卡卡西做了饭呢。”

“做了什么？”带土立刻蹦跳起来，对美食的热情压倒了一切。

“味噌茄子汤。”水门微笑着看向卡卡西，“是你喜欢的？”

“……嗯。”卡卡西低声应着，莫名觉得脸颊发烫。

“你从没告诉过我！”带土立刻嘟起嘴。

“你也从没问过啊。”卡卡西嘴硬，眼神却躲闪着。

那段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凯做他爱吃的菜，硬要他吃下去；神无毗桥之战后，凯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来他家送热饭……

如果没有凯，他可能早就饿死了。尤其是水门夫妇去世后，他像个废物般不断失去重要的人，整日沉浸在暗部的职责里，却能看到凯眼中藏不住的哀伤。

是凯一次次把破碎的他粘起来，哪怕裂痕早已无法复原，每一片都布满岁月的伤痕。

带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怯懦：“我……我没生气，卡卡西。”

卡卡西猛地回神，水门眉头紧锁，带土在他身边紧张地扭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着他的手，像个止不住的习惯动作。琳睁大眼睛，眼神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没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不是你的错，别担心。”他随意挥挥手，可看着同伴们愈发担忧的眼神，他才发现——说“别担心”这三个字，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那……你确定吗？”带土小声问。

三人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卡卡西真想一把扯掉面罩，让他们看看自己被压力憋红的脸。

十秒后，水门拍了拍手，努力让语气轻松些：“好了，玖辛奈肯定等急了，我们快上去，免得饭都凉透了。”

卡卡西僵硬地点头，三人仍手牵着手往前走，水门沉默地跟在后面。

没走多久，就到了水门和玖辛奈的公寓，楼梯口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夹杂着大笑和争吵。卡卡西在面罩下偷偷笑了，没想到水门和玖辛奈相处得这么融洽。

但一想到未来会有凯、玖辛奈、迈特戴，甚至带土一起加入的热闹场景，他又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不过，好像也没那么糟。

卡卡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把鸣人和小李扔到这场混乱里会怎么样？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强行把这个疯狂的想法甩开。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他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还能听到琳和带土肚子叫的声音。

“希望里面没什么东西被弄坏了。”水门叹了口气，但语气里的宠溺怎么也藏不住，谁都听得出来他根本不生气。

门一打开，客厅里的喧闹声瞬间炸开，四个人同时僵住，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迈特·戴正头朝下做俯卧撑，两只脚还被玖辛奈和凯踩着。凯坐在玖辛奈腿上，举着拳头大喊加油，玖辛奈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整个房间。

“再来一个单臂俯卧撑！”凯大喊着，拳头在空中挥得老高。

“没问题！”戴的声音充满干劲，就像他平时对凯的要求一样，说着就单手撑地，另一只手往后一背，轻松地完成了单臂俯卧撑。他的双脚还稳稳托着两个女人——玖辛奈和她的儿子。

水门目瞪口呆，琳拼命憋着笑，带土更是恨不得立刻加入这场闹剧。

“啊，是水门老师和他的学生们！”戴一抬头看见他们，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快进来！”

“我最棒的对手和他的小队！”凯从玖辛奈腿上跳下来，兴奋地挥着手，“我们正等着你们来呢！”

玖辛奈笑得直不起腰，只能用手朝他们挥了挥，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抖。

“你们谁也可以加入！要是我输了，明天早上我就做五百个仰卧起坐！”戴热情地邀请。

卡卡西推了带土一把，感觉他的身体都在发抖，显然是兴奋坏了。

玖辛奈赶紧伸手把带土也拉到自己腿上，水门想上前阻止，却又怕破坏气氛，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们没事的。”卡卡西拍了拍水门的背，语气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反而带着点嘲讽。他转身走向厨房，趁现在大家都在玩闹，正好去把餐桌摆好。

一个人待会儿，似乎也没那么糟。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卡卡西想起以前的味道。玖辛奈的厨艺一直很棒，就算他总是被人硬拉着去吃饭，也总能感受到那份温暖。

他拿出盘子，把菜盛出来，摆好碗筷和餐巾。客厅里的喧闹声渐渐成了背景音，却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那是活生生的、充满烟火气的声音。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卡卡西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琳。他下意识地把筷子摆得整整齐齐，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她对视。

“你还好吗？”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卡卡西的心猛地一揪，又是这样的对话。

“我没事。”他立刻回答，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她那双真诚的棕色眼睛。

“你在撒谎。”琳皱起眉，语气里带着点失望，就像个严厉的母亲，“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卡卡西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你怎么知道？”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嘴角却微微颤抖。

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卡卡西的胃突然一阵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卡卡西，我比谁都了解你。”她咬着嘴唇，眼神变得锐利，“我知道你有心事，你总是把我们拒之门外，但我们都在乎你，比你想象的更在乎。”

卡卡西屏住了呼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又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他，像是在接近一头受惊的野兽。卡卡西觉得自己就像那样，浑身紧绷。

“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不对劲。”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难过，知道你有难言之隐，知道你在刻意疏远我们。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真相。”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别再把伤痛藏起来了，卡卡西，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卡卡西咽了口唾沫，转过头不去看她。其实他现在就能把一切都告诉她——自己来自未来，自己亲手杀死了她，杀死了带土、水门和玖辛奈，辜负了所有他爱的人。

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不被当成怪物或者被关进禁闭室。

更别提写轮眼的秘密了……

“我不能。”他的声音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你不能？”琳追问。

“我……我会告诉你的。”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但现在不行。琳，对不起……”

“没关系。”琳的声音温柔起来，“卡卡西，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我们都听你说，好吗？”

他看着她，她的脸温柔而坚定，卡卡西差点哭出来。他用力忍住眼泪，回握住她的手。

突然，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回头，琳吓得往后一缩。紧接着是凯的欢呼和水门无奈的叹息，看来是迈特·戴又把他们弄摔跤了。

凛的眼睛倏地睁大，随即爆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卡卡西鬼使神差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动了，整个人都觉得轻快了不少，耳边全是两人交织的笑声，暖洋洋的。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