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为掩人耳目，七师姐换上了一身素朴便装，与方九同乘马车，向玄阳而去。
一路颠簸，二人始终沉默。久未下山，不曾想世间处处传颂着玄灵宗的善名。
玄灵宗乃拜山省第一大派，其余宗门皆难与之相比。平云宗好不容易略有声名，却一夕覆灭。而玄灵宗在各地广设“玄灵慈善堂”，施衣赠粮，授拳办学，修桥铺路，俨然一副慈悲济世的姿态。
那么，灭平云宗究竟是凌霄一人之意，还是宗主凌绝在背后谋划？方九无从得知。平云宗向来不同外事，他年纪尚轻，下山机会又少，一切只能暗中查证。
“小九，你知道平云宗为何被灭吗？”七师姐忽然开口。
“他们要找一件上古神器。张峰擒住我时，逼问的便是这个。”方九答道。
“真是可笑，若我们真有那般神器，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七师姐叹息一声，目光悄悄扫过方九的脸。
“或许真有，只是师尊……不曾会用。”方九语气故作笃定。
“那你……可有什么线索？”七师姐追问道。
“只是猜测，还需印证。”方九说得含糊。
七师姐不再多问。
跋涉多日，二人终于抵达玄阳。行至城西一处荒山，眼前出现一棵巨大的空心古树，树洞深不见底。
“师姐，你觉得这洞有多深？”方九问。
“七八丈总是有的。”七师姐瞥了一眼。
方九拾起一块石头投入洞中，久久未闻回响。
“看来不止。”他低声道。
“别管这树洞了，先找地方歇脚吧，赶了一天路，我也累了。”七师姐转身欲走。
“前面似有个山洞。”方九指向不远处。
“也好。”
七师姐顺手聚起一团明光，引路向前。方九默默跟在她身后，眼神渐冷。
甫入洞中，忽闻铁链疾响，七八名大汉自暗处扑出，瞬间将七师姐锁扣在石壁上！
方九再难压抑情绪，抽出短刀，一步步走向她。
“说！平云宗三道大阵、十五重结界，他们是如何破开的？！”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如刀。
七师姐心头一凛，没料到这一路温情全是演戏，方九竟对她半分旧情不留。羞愤交加，她咬牙道：“我不知道！”
“啊——！”
方九手起刀落，一根手指应声而断。七师姐痛呼出声。
“你还有九次机会。”刀尖已移至下一指。
“我说…我说！”七师姐终于慌了，“前五重结界…是我被迫开启的…我也只知那五重…可那天才结界师扑衡，竟凭前五重的阵法逻辑，推演破尽了后十重……”
“天恒宗的扑衡…呵！”方九手颤了颤，“还有呢？那三道护山大阵呢？结界被破，师尊为何毫无察觉？！”
“大阵…是七法宗的半执明指点，联合数派高手共破的…师尊早就知道…他们在破结界前，就已围山数日了……”
“那为何…为何还要骗我自废修为？！为何？！”方九近乎癫狂，像是问她也像问自己。
“或许正因为如此…你才活到了今日。”七师姐垂下眼，声音暗淡。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方九骤然沉默，可胸腔里那团火却烧得更烈。
苟活…比死更痛。
此刻，脑海深处那道声音再度浮现：
“你并非一无所有…拥有我，便拥有一切…来吧…接受我……”
黑红色的气息自他周身渗出，愈发失控——
“闭目，调息！”
身后一道沉稳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股浑厚灵力自后心涌入，将那翻涌的气焰强行压回。方九脱力，倒入那人怀中。
“上官兄…我真没用……”
“别说话，休息。”
方九意识涣散，昏沉沉睡去。那名身背长弓的魁梧男子——上官火枭，挥手示意手下将七师姐押下，自己则扶起方九，向洞外晨光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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