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drian踏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确认日期。
他闭上眼,在心底短暂哀悼了一下。他搞砸了那个咒语——晚了整整五个月,根本来不及救下他们。
深吸一口气,他睁开眼,立刻开始行动。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拯救。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陋居的门。莫丽理所当然地提高了警惕。
这是1982年4月3日。虽然五个月零三天前,那个“不可名状”的人已经被杀死,但战争远未结束。食死徒们依然在暗中游荡,而韦斯莱一家作为著名的“光明”家族,被盯上也不足为奇。黑暗势力找上门来?这并非天方夜谭。
但……真的是“敲门”吗?这倒不太像。
莫丽猛地拉开一条门缝,魔杖紧紧攥在手里,眯起眼睛打量着门口的男人。他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英俊,一头黑色乱发下,一双绿眼睛在圆框眼镜后闪烁着温和的光芒。笑容很真诚,站姿也透着自信。莫丽的脸颊微微发烫,被他这般热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好,”男人咧嘴一笑,语气轻快,“我叫哈德良·冈特。我知道你家有件黑暗魔法物品,特地来帮你们清除它。”
莫丽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他,试图找出黑巫师的任何蛛丝马迹。“黑暗物品?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它在这里?”
“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男人摊摊手,“但我能感觉到这里有邪恶的东西。如果你允许我进来,我就能把它处理掉。”
莫丽纹丝不动,挺直脊背与他对视。她可是七个孩子的母亲,最小的甚至还不到一岁,更何况她还是凤凰社的成员——保护家园,抵御陌生人,是她的本能。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坚定,轻轻叹了口气,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暖意。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右手,手掌朝莫丽。
“我庄严发誓,”他缓缓开口,“踏入陋居的这一刻起,我不会伤害这里,也不会伤害韦斯莱一家,只会清除那个将来会把你们置于险境的东西。”
莫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魔法的脉动,那股力量强大而纯粹,让她惊讶于对方竟能如此轻易地立下如此郑重的誓言。
“哦……”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让出了通道,“你是说……哈德良·冈特?”她当然知道冈特这个姓氏,属于古老的纯血二十八族之一,她以为他们早就灭绝了。
“是的,夫人。”男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疲惫中带着一种解脱感。莫丽的心软了下来,母性本能油然而生。
“要来点喝的吗,冈特先生?或者吃点东西?午餐时间快到了……”她热情地邀请道。男人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目光好奇地扫视着屋内,嘴角噙着一丝奇异的微笑。莫丽顿时感到一阵窘迫,连忙说:“啊,请原谅家里有点乱……”
男人却再次摇头,转向她时,脸上露出真诚而温暖的笑容:“不用道歉,真的。这里很好,就像……就像家一样。”
他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不,不是悲伤,是怀念。莫丽心想,这个男人一定失去过什么,或许不止一个。连年战火,失去亲友的事太常见了。还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莫丽再次蹙眉,这次是出于关切。“你还好吗,孩子?真的不打算吃点东西?这没什么麻烦的。”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突然痛苦地皱起眉,别过头去,像是改变了主意。“不了,谢谢,韦斯莱夫人。我没事。”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专注,扫视着屋内的样子,眼神锐利得像个傲罗,或者凤凰社的成员——那种目标明确、眼神坚定的模样。
莫丽屏住呼吸,看着男人从袖子里抽出魔杖,随时准备着。房间里陷入一阵紧张的沉默。
“‘召唤’那只缺了手指的老鼠。”男人低声念咒。
莫丽愣住了,这咒语听起来可真奇怪。这和家里的黑暗物品有什么关系?她正疑惑着,一只老鼠突然凭空飞进来,直直落在男人摊开的掌心。
莫丽惊讶地低呼一声。
男人立刻用魔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快速而强大的保护圈,将老鼠圈在里面,然后合上了圈子。老鼠在圈里尖叫着冲撞,拼命想逃出来。莫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男人又低声念了一句咒语,莫丽没能听清。魔杖顶端亮起一抹幽蓝的光芒。
接下来发生的事,将成为莫丽余生无法磨灭的记忆。
地面突然裂开,一颗人头冒了出来,紧接着四肢也破土而出。下一秒,一个男人赫然出现在刚才老鼠所在的保护圈内,他紧张地、近乎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巫师,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莫丽认出他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彼得·佩迪鲁应该已经死了!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杀了他,因为布莱克背叛了他们所有人。可他现在却活生生地、以老鼠的形态潜伏在她家!
哈德良·冈特的眼神冷得像冰,莫丽背脊一阵发凉。
“你好,彼得。”男人冷冷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看来你还活得挺滋润,嗯?”
“我、我、我——”彼得·佩迪鲁语无伦次,绝望地环顾四周,“我——哦,谢谢您!小天狼星·布莱克,他、他把我变成老鼠,让我无法求助……所以,谢谢您,好心的先生!”
冈特发出一声冷哼,显然根本不信。“我会准备一瓶吐真剂,等傲罗来了就会让你说出真相。在此之前,我劝你乖乖待着,别出声。我对你这种人可没什么耐心,说谎试图激怒我,可不是明智之举。”
莫丽·韦斯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脏猛地一缩。彼得·佩迪鲁张着嘴,眼睛里全是恐惧,像只受惊的兔子。她刚想生出点怜悯心,可下一秒,那些漏洞百出的话就像碎玻璃一样扎进她脑子里——这故事太可疑了。
“也许她在犹豫。”彼得突然转向莫丽,眼神里满是哀求,“求你了,韦斯莱夫人……莫丽。我们……我们曾是凤凰社的战友啊!这……这个人是个陌生人。他……他甚至可能是个食死徒,想陷害我!”
“再出声,我就让你永远闭嘴。”冈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空气。彼得吓得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手里的魔杖不住颤抖。莫丽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正在拼命克制着攻击的冲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把魔杖拧断。
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稚气的年轻人,莫丽突然想起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詹姆斯·波特。当年,每当有人背叛,詹姆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就会闪过这种近乎疯狂的怒火。只是眼前这个男孩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叫冈特的年轻人,竟然还活着。她的心头涌上一股冲动,想让他冷静下来。
“你刚才提到了傲罗?”莫丽突然开口,吸引了冈特的注意。他的目光转向她,里面翻涌着悲伤和愤怒,让莫丽几乎要拥抱他。她强压下冲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傲罗?冈特先生?”
“我……”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表情也变得平静,“是的,傲罗。我通知了他们,附近有个食死徒逃犯,就藏在韦斯莱家,你们都不知道。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砰砰”的幻影移形声,四个穿着制服的傲罗破门而入。他们的表情从警惕瞬间变成困惑——本该是黑巫师劫持人质的场面,却变成了一个老妇人、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怒火的年轻人对峙。
冈特露出满意的微笑,看向彼得。“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沉稳而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彼……彼得·佩迪鲁……”圆圈里的男人声音颤抖,蜷缩着身体。莫丽突然意识到,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二岁。一股怜悯涌上心头。
“你是詹姆斯和莉莉·波特的保密人吗?”冈特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彼得浑身一僵,嘴唇哆嗦着,但很快摇了摇头:“不……不是……”
“说!”冈特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莫丽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冈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期待。
彼得突然崩溃了,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下来:“是……是我……我背叛了他们……我对不起他们……”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彼得·佩迪鲁,”领头的傲罗走上前,声音严厉,“你因叛国罪被捕,放弃抵抗,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他瞥了一眼冈特,后者立刻解除了保护圈。
那个“老鼠”男人立刻想逃跑,冈特无声地发出昏迷咒,彼得瞬间瘫倒在地,连哼都没哼一声。
当傲罗们押着这个叛徒离开时,领头的人疲惫地笑着对冈特说:“干得漂亮,这简直……改写了一切。谢谢你。”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莫丽和这个神秘的冈特。
“刚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莫丽轻声说。
冈特笑了,肩膀垮下来,显得有些疲惫。“这样,你家的墙里就不会再有邪恶的老鼠了。”他轻笑一声,“至少不会有比啃花更坏的东西了。”
莫丽忍不住笑了,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挺拔,看起来年轻得过分。“冈特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点午饭?”
“叫我哈德里安。”他低声回答,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眼神里充满了留恋,然后转向莫丽,“谢谢您让我进来,韦斯莱夫人。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莫丽正要回答,哈德里安却突然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阿尔布斯·邓布利多校长来了。莫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希望校长能解开这个谜团。但连伟大的邓布利多也困惑不已——哈德里安·冈特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而在远方,一个叫莱姆斯的年轻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家门口,坐着一个人。凌乱的黑发,圆圆的眼镜……莱姆斯的心脏骤然缩紧,那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猛地晃了晃头——不,这不可能是他的朋友詹姆斯,永远不可能……
五个月了。
自从詹姆斯和莉莉遇害,自从小天狼星背叛了所有人,莱姆斯·卢平依然没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新生活。
世界在庆祝那个黑魔王的陨落,可莱姆斯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哀悼。
他这个狼人自嘲地晃了晃脑袋,继续往前走。
男人抬起头,站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莱姆斯·卢平?我叫哈德里安·冈特。我们能谈谈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是吗?”莱姆斯疲惫地回应,侧身走进自己的家,犹豫片刻后,还是朝男人挥了挥手,让他进来,“什么好消息?”
这个叫冈特的男人,莱姆斯记得这个姓氏,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狭小破旧的窝棚——这是莱姆斯过去几个月的家。他眼中没有丝毫鄙夷或嫌恶,这让莱姆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对方不是个混蛋。遇到个非混蛋,总是件好事。
“你最好坐下听。”冈特温和地指了指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椅。
莱姆斯皱了皱眉,审视着对方,最终还是依言坐下。“好了,我坐好了。冈特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还有,你到底是谁?”
冈特笑了,眼神温暖而柔和:“昨天下午,有人发现彼得·佩迪鲁夫还活着。”
莱姆斯的心猛地一沉。
“而且,”冈特继续说道,语气平静,“他才是詹姆斯和莉莉的保密人,不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莱姆斯几乎无法呼吸。
“这意味着,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完全无辜的!他将在一个半小时后被阿兹卡班释放。”
“哦我的天……”莱姆斯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双手抱头,努力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他是无辜的……他没有背叛我们!”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被巨大的愤怒和愧疚淹没:“哦我的天……彼得……是他背叛了我们!”
“是的,”冈特轻声附和,“他陷害了小天狼星,然后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伪装死亡,在吐真剂下他已经全部招供了。他会立刻住进小天狼星在阿兹卡班的牢房。”
莱姆斯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小天狼星是无辜的!他没有背叛他们!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冈特,“如果他们选了彼得当保密人,小天狼星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不是以为我才是内鬼?”
冈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说实在的,你们俩当时都认定对方是间谍。我觉得,你们大可以互相原谅,对吧?”
莱姆斯又笑了,如释重负,几乎要眩晕过去。小天狼星要被释放了!
“我得去接他!”他急促地说道,看向冈特,“他什么时候离开阿兹卡班?我……我能去见他吗?”
冈特笑了,眼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去洗个澡,刮个胡子吧。”
莱姆斯愣了一下,突然有些愠怒:“你说什么?”
对方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别误会。这五个月对你和小天狼星来说都太艰难了。他出来时肯定疲惫不堪,看到你这副模样,只会更担心。洗个澡,刮干净胡子,吃点东西,以精神饱满的样子去接他,好吗?”
莱姆斯怔住了,看着冈特真诚的眼睛。没错,他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憔悴得不成样子,脑海里仿佛都能听到小天狼星嘲笑他胡子拉碴的样子,那笑声里却藏着一丝担忧。他不想让刚刚从阿兹卡班出来的小天狼星再为自己担心。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感激地对冈特笑了笑:“好,谢谢你。你……随便坐吧,我很快就回来。”
冈特点点头,在那张摇摇欲坠的小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翻阅着莱姆斯书架上的旧书,眼神平静而满足。莱姆斯忽然觉得,冈特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泪光一闪而过。
……
罗杰·史密斯觉得,周一早上让他来处理哈德里安·冈特这种人,简直是给多少钱都不干。
这个男人简直是个谜。一周前还像是个不存在的幽灵,现在却能在思想中捕捉到叛徒,还能把无辜者从阿兹卡班捞出来。只要有人敢质疑,他总能用几句话让对方哑口无言,乖乖听话,即便对方根本不是他的下属。
连魔法部的官员都得对他客客气气,这种气场,只有邓布利多教授才略有几分。但邓布利多至少看起来是仁慈的,而冈特……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现在,他却被派来在阿兹卡班门口等这个人,还要护送他进去。更离谱的是,冈特还特意申请了让那个狼人——莱姆斯·卢平一起进来。
罗杰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冈特,对方正悠闲地看着远方,而他自己,却感觉浑身不自在。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气息,让他浑身发冷。
“史密斯先生?”冈特的声音传来。
罗杰立刻挺直腰板,转身,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是,冈特大人。”
这个男人在魔法部掀起的风波,让他的工作变得异常艰难。
冈特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支魔杖,递过来:“需要糖渍羽毛笔吗?我这里有几支,而且我正想减少糖分摄入呢。”
Roger猛地眨了眨眼,随即又眨了一下。糖刺糖棍可是他的最爱,打小就爱,怎么会……?
“我……好的,谢谢。”罗杰迟疑着开口,突然意识到冈特根本没带包,那糖刺糖棍放哪儿呢?
可下一秒,冈特就用行动打了他的脸。他掏出个小皮夹,打开,居然抽出两根糖刺糖棍——又大又完整,那小皮夹缝里根本塞不下啊!
罗杰再次愣住,心里的敬佩油然而生。他犹豫片刻,伸手接过冈特递来的糖,“好,谢谢你。”
冈特笑了笑,点点头:“不客气。”
这时,狼人正用又好奇又好笑的眼神盯着他们俩,显然也看不懂这神秘巫师到底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铁门“哐当”一声开了。三人立刻站直了身体。按理说,首相该亲自来的,还有几个扛着相机的记者,再加几个傲罗以防万一。但哈德里安·冈特居然让魔法部同意只派他们仨!而罗杰,作为首相的执行助理,纯粹是凑数的。
简直疯了!
小天狼星·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走出来,步伐沉稳却带着点不稳。他表情冷硬,可一看见莱姆斯·卢平,那层冰霜瞬间融化。布莱克的脸绽开笑容,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两人相向而行,紧紧相拥,罗杰识趣地别过头去。
布莱克和卢平重逢,罗杰和冈特在一旁静静等候。罗杰觉得尴尬,冈特却一脸乐见其成。
等他们终于分开,布莱克开口:“你可算来了。”
卢平摇摇头:“你知道的,谁让你当年把我袍子变紫的,这笔账我还没算呢。”
“那是六年级的事了!”
“所以我的报复来得迟了点嘛。”
两人笑作一团,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冈特站在那儿,咧嘴笑着看他们,眼睛亮晶晶的。
罗杰好奇地瞥了冈特一眼——他跟这俩根本不熟啊!至少目前没证据显示他们认识。可冈特这神情……
这里面肯定有戏。
等那狼人跟获释的人平复下来,罗杰上前清了清嗓子:“小天狼星·布莱克,你所有指控已正式撤销,记录全部抹除。魔法部为对你造成的不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布莱克冷哼一声:“怎么,部长没胆量亲自来?弄个跑腿的来打发我?”
罗杰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天狼星那双深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是在阿兹卡班待久了的后遗症。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说啥。
“这事是我办的。”冈特上前一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罗杰松了口气,感激地瞥了他一眼。“我想你大概想和朋友单独待着,不用搞这么大阵仗。”
布莱克审视地看着冈特:“哦?有道理。你是谁?”
冈特笑了,眼角弯弯:“哈德里安·冈特。幸会,布莱克勋爵。”
“他就是抓住彼得的人,”卢平低声道,“是他让你重获自由的,小天狼星。”
布莱克眼睛大睁,看看朋友,又看看眼前这个古怪巫师,然后咧嘴一笑,大步上前,拍了拍冈特的肩膀:“梅林!干得漂亮,冈特!你怎么做到的?”
冈特目光扫过肩膀上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快得像错觉。但再抬头时,那情绪已消失无踪。
“我等会儿还要见阿不思·邓布利多,讨论你教子哈利·波特的监护权问题。很快就会处理好。”
三人同时一惊,都盯着他。罗杰脑子飞速运转,完全没听说过这场会面,谁也没提过冈特要把哈利交给刚出狱的人抚养。部长知道吗?邓布利多呢?
要是能在场看看哈德里安·冈特和阿不思·邓布利多见面,罗杰愿意付大价钱。这俩人碰头,绝对精彩!
“你……你说什么?”卢平第一个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哈利现在住在小惠金区他姨妈姨父家,他们……不怎么和善。既然你出狱了,而且在波特夫妇遗嘱里,万一他们出事,你是第一监护人。我想本周结束前把孩子交给你没问题。不过具体细节,得先和校长邓布利多商量。”
“你到底是谁?”布莱克难以置信地问。
冈特歪嘴一笑:“一个能纠正错误的人。”他转向罗杰,“斯迈思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罗杰发懵:“交……交给我?”
这古怪巫师眼神温和,却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湿漉漉的眼睛里闪着什么?为什么是湿的?“布莱克勋爵和卢平先生现在应该想回家了。我会再联系你,但我相信你这么能干的人,肯定能确保他们顺利离开这座岛,魔法部会全力支持你。”
罗格挺直了背脊,脸颊微微发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他有些不自在。
旁边的布莱克嗤笑一声:“当然,多谢您的援手,冈特大人。接下来我自己能处理。”
冈特最后笑了笑,语气带着赞许:“很好。”他转向狼人还有那个囚犯,神情柔和下来,“只要我还有办法,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哈利了。我最擅长达成所愿。”
他眨了眨眼,不等众人开口,身影便消失了。
自从阿不思在魔法部的走廊里听到“海德里安·冈特”这个名字,自从莫丽·韦斯莱打电话告诉他这个陌生人的功绩后,霍格沃茨校长就一直盼着能见到这位神秘人物。
但问题在于,除非对方自己想被找到,否则几乎不可能找到他。
阿不思试过了,真的试过了。他从不否认自己是当代(乃至任何时代)最强大的巫师之一,这意味着定位一个独行的巫师对他来说本不该是难事,尤其是考虑到这个年轻人如今正备受关注。
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几天后,阿不思放弃了寻找,重新专注于校长的职责,以及协助魔法部追捕剩余食死徒的工作。霍格沃茨近来平静了许多,孩子们和家长们都开始放松下来,战争的阴影逐渐散去。这样的环境真好,希望正在回归。
这种平静几乎让阿不思快要忘记海德里安·冈特这个人了,也足以让他停止寻找。
当然,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出现的时候,这位神秘巫师却突然现身了。
四月中旬的一个温暖午后,阿不思正看着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进行友谊赛。大部分教授都在观战,有的坐在看台上,有的像阿不思一样站在场边,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例外。
阿不思叹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低落。他很心疼自己雇佣的这个年轻人,他还在为这个世界的冷漠而悲伤、愤怒,对阿不思,也对他自己。
阿不思曾希望,当他洗清冤屈、摆脱伏地魔的统治后,斯内普能稍微打开心扉。但事实恰恰相反——斯内普在为黑魔王效力时,即便目的再可怕,也觉得自己有存在的意义。现在,他心爱的女人因他的所作所为而死,还欠了一个对抗旧主的人的人情,他只剩下愤怒,以及……极度的迷茫。
阿不思陷入沉思,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了他、波比·庞弗雷和菲利乌斯·弗立维身边。
“下午好。”新来的人礼貌地打招呼,对他们笑了笑,又望向空中的球员,眼神里带着一丝喜爱。阿不思不确定他是喜欢人还是喜欢这项运动。
“下午好。”阿不思同样客气地回应。波比也附和着。弗立维则朝着自己的队伍喊了声加油:“加油!”“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先生……”
“冈特。”对方回答,阿不思差点没稳住身形。“不过请叫我海德里安。很高兴见到您,邓布利多校长。还有你们两位。”他转向波比和弗立维,露出自然又迷人的微笑。波比脸颊微红,弗立维眨了眨眼,也回以微笑。
“冈特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您。”矮个子巫师热情地说,“今天天气真适合比赛,对吧?”拉文克劳的院长说完,目光又转向了空中的球员,紧紧盯着游走球。
“确实如此。”海德里安·冈特回答,对弗立维不再关注他这件事毫不在意。他转向波比:“庞弗雷夫人,希望您不介意我占用校长一会儿时间,我有些事要和他谈谈。”
“哦,当然不介意,亲爱的,一点也不!”波比笑得灿烂,“您先请。等会儿我再跟您说比赛情况,阿不思。”
阿不思惊讶于自己的决定权被这么快地“剥夺”——这家伙真聪明。他朝城堡的方向点点头:“这边请,冈特大人。我们去我的办公室谈吧。”
从魁地奇球场走回城堡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但奇怪的是,这沉默并不尴尬。阿不思打量着年轻的巫师,他能感觉到,对方虽然刻意隐藏,但多年的练习让他还是露出了蛛丝马迹——海德里安允许他观察自己,抬头望着蓝天,仿佛不知道有个强大的巫师正在注视着他。
阿不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和他对视并施压,就能察觉到对方极强的大脑封闭术。
“您最近名声大噪啊。”阿不思随意开口,“在魔法部,还有那些和您打过交道的人里。”
海德里安嘴角勾起一抹近似笑意的弧度,却没有回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人们不太习惯每天都面对一个有能力的巫师。”他斜睨了阿不思一眼,阿不思忍不住笑了。
“我听说有人把您的行事风格和我作比较。”阿不思承认,“这让我非常想见到您——很少有人能让部长心甘情愿做些真正有用的事,还不显得盛气凌人。”
他们走进城堡,阿不思在想该如何开口询问海德里安的过去。据他所知,冈特家族差不多都灭绝了,最后只剩下汤姆。而且海德里安虽然是英国人,但阿不思百分之百确定他从未在霍格沃茨就读。
“您直接问就好。”海德里安平静地说,走到他办公室门口的狮鹫雕像旁,快速对阿不思笑了笑,“如果您不用一直猜我从哪里来,谈话会顺利很多。”
阿不思没再多说,转身领着海德里安走上楼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在办公桌后坐下,海德里安则在对面落座,只匆匆扫了一眼房间,便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了校长。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冈特少爷?”阿不思开口问道。
“我想谈谈哈利·詹姆斯·波特的监护权问题。”海德里安一本正经地回答,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语气平稳无波。
阿不思微微歪头:“波特先生现在由他的姨妈和姨父照顾,毕竟父母双亡后,他们是最近的亲属。这有什么好谈的?”
“你把他放在那里,是因为相信血缘咒能保护他,”海德里安凝视着阿不思,声音毫无波澜,却用一种无畏的眼神迎上了那个精神探查的目光,“而不是因为他们有资格获得监护权。”
“既然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所有指控都已洗清,被从阿兹卡班释放,那么波特先生就应该立刻换个住处。”海德里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别忘了,莉莉和詹姆斯·波特在遗嘱里指定你为哈利的监护人,如果布莱克先生无法履行职责,卢平教授会是下一个人选。真奇怪,哈利明明有这些背景,却没去找卢平。”
阿不思没理会话里的暗指,但好奇心却在疯狂滋长。海德里安显然知道得很多——他怎么会看到波特夫妇的遗嘱?——可他的语气和举动里,似乎藏着某种近乎私人的情绪。为什么哈利死后没被交给卢平,他会如此在意?为什么现在又执意要改变哈利的监护权?
“你认识莉莉和詹姆斯吗?”阿不思试探着问,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海德里安的思维表层,却发现那层屏障坚固异常,毫无意外。
海德里安挑了挑眉,露出一丝近乎戏谑的笑意:“不认识,我只是……非常执着于不违背遗嘱。所以!”他突然笑了起来,“我猜你会很乐意写一封推荐信,支持更换监护人吧?你的影响力很大,这样能大大加快事情的进展。”
“我觉得应该犹豫一下。”阿不思语气温和,“小天狼星刚从阿兹卡班出来,那地方肯定留下了不少心理创伤。而且卢平教授最近也自顾不暇。现在哈利在他姨妈姨父家过得很安稳,我不确定把他从那里带走,放到一个可能更具挑战的环境里,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海德里安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个更具挑战的环境?安稳的环境?”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阿不思迟疑了一下,没太明白:“是的,”他缓缓说,“你还好吗,冈特少爷?”
海德里安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阿不思突然想起了西弗勒斯,那种冰冷、苦涩,对世界和他本人都充满愤怒,又因失去什么而痛苦的眼神。但海德里安身上的情绪,他却完全摸不透为什么。
“我没事。”年轻巫师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刚才那股寒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种聪慧友善的气质,“我只是不同意你的看法。你还记得麦格教授多年前——哦不,是几个月前——跟你说过什么吗?她认为德思礼一家是最糟糕的麻瓜。我可不觉得那是适合哈利·波特的家庭。”
阿不思震惊地看着海德里安:“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他失声问道,满脸难以置信。那天晚上,他和麦格是独自在那条街上,她一整天都在监视德思礼一家,然后把看法告诉了他。这个男孩绝不可能听到这些。还有“多年前”的说法又是怎么回事?
海德里安只是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你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空缺了吗?”
“什么?”阿不思愣住了。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海德里安解释道,仿佛这再自然不过,“这职位因为诅咒一直是个走马灯,所以下学年你肯定需要新教授。我在想,现在的教授是不是已经离职了?还是说,我得等你安排好位置才能搬进来?”
阿不思忍不住笑了出来:“先澄清一下,”他咯咯笑着,“除了你的名字,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凭空冒出来,却带着别人都没有的信息,实力强得惊人,却毫无魔法史,现在居然还敢让我直接给你学校里安排个职位?说实话,孩子,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做?”
海德里安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放在桌上。
阿不思·邓布利多这辈子很少有词穷的时候,但此刻,他盯着桌上那三件散发着毁灭黑魔法气息的扭曲物品,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四个。”海德里安轻声道,“我知道它们在哪里——哦不,是三个。第四个更难追踪,像个移动目标,但我大概知道。我有能力摧毁它们,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你说得对,你不了解我,但我会保护好这所学校和这里的学生。”
“这些……是魂器吗?”阿不思伸出手,在空中虚虚划过那些物品。
海德里安缓缓点头:“汤姆·里德尔的。伏地魔的。”
阿不思猛地抬头,仔细观察着年轻巫师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欺骗的痕迹。这个消息的含义……阿不思多想能窥探他的内心,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哪些是有价值的信息。但除非他想强行侵入——那不仅违法,还会无端伤害别人——否则,海德里安的想法是绝对不可能被他知晓的。
“你是说伏地魔创造了七个魂器?”阿不思缓缓问道,“他把灵魂分成了八块?”
海德里安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给了阿尔布斯时间消化。
当然,他一直觉得这有可能,甚至觉得很可能。汤姆确实制造了几个魂器。但七个?把灵魂分裂这么多次,分散到物品里——光是想想这事儿,阿尔布斯就浑身发冷,那种恐惧感简直无法形容。汤姆一直对权力极度渴望,又怕死怕到骨子里,但做到这种地步?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你怎么找到这些的?”阿尔布斯追问,“你怎么确定他造了七个魂器?”
“你对我有太多疑问了,”海德里安没有直接回答刚才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对我的行事方式、我的来历、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这么投入……也许有段时间你甚至会怀疑我。但很抱歉,这些问题我现在都不会回答。”
阿尔布斯刚想反驳,海德里安却抢先开口:“我给你看这些,是为了证明我不是敌人,我会尽一切力量确保伏地魔再也回不来。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下一代,也是为了修正那些被忽视的错误。”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现在,我要修正你的错误,保护哈利·詹姆斯·波特。小天狼星·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会是出色的监护人,我会拼尽全力把哈利从德思礼家带走。所以,基于你现在对我和我的行动的有限了解,你的决定是什么?”
阿尔布斯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紧紧盯着他。这完全不是他预想中的一天(甚至不是一周、一个月、一年该有的走向)。海德里安·冈特凭空出现,上来就直奔主题。他背景不明,却掌握着食死徒那边才可能有的知识;他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异常保护;他像做什么家常便饭一样找到并摧毁魂器,还顶着那个黑暗家族的姓氏……
权衡了这么多,阿尔布斯最终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安德里亚·肖尔登已经提交了学年结束的辞职信,因为她父亲身体出了问题,需要人照顾。所以,明年的教职是空缺的。你可以接受。另外,我会立刻写信给魔法部,要求将哈利·波特的监护权从他姑姑和叔叔那里合法转移给他的教父。”
海德里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刚才虽然说得自信满满,但心里一直没底,怕阿尔布斯不信任他,怕这一切功亏一篑。
但现在,阿尔布斯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多大了?二十四?二十五?比莉莉和詹姆斯当年还大?),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海德里安。今天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海德里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说道:“是的,其实……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