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先于意识恢复。
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光,而是“重量”。难以想象的质量,过去、现在、未来,所有时间线上魔法少女的因果,此刻正如金色的、粘稠的星河,从无数裂缝中奔涌而出,注入站在中心那个瘦小身影的体内。
那是丘比一族积攒了亘古的“能量”,也是所有魔法少女绝望与祈愿的“业”。
鹿目圆站立着,校服裙摆在无形的风暴中剧烈翻飞。她的身体开始透明,从指尖开始,如同被金色潮水溶解的沙堡。每注入一分因果,她作为“鹿目圆”的存在就稀薄一分。
她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理解。她正看着,看着所有时间线上无数个“自己”和“她们”的结局:战死、魔女化、在绝望中诅咒一切……泪水无声滑落,但不是为她自己。
内心独白(无数重叠的少女声音,最终归于圆纯净的音色):
“我看到了……沙耶香酱的孤独,杏子酱的悔恨,学姐的恐惧……还有,无数、无数我不知道名字的大家……”
“大家都战斗过,努力过,相信过‘希望’……”
“可是,为什么结局总是‘绝望’?”
“如果祈祷的结果是更深的诅咒……那‘希望’本身,不就是最残忍的谎言吗?”
“不。”
“不对。”
“希望,绝对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让希望必然扭曲的规则。”
丘比的声音在虚空回响,第一次带着无法计算的惊愕:“这能量层级……不可能!个体灵魂的宝石,怎能容纳整个系统的因果?!你会从概念上消失的!”
“我知道。”小圆轻声回答,声音却清晰地响彻时空。“我啊,终于明白了晓美焰同学为我轮回无数次的心情,也明白了巴麻美学姐独自战斗的寂寞,明白了大家的所有所有。”
她抬起头,眼中有金色的法则符文如瀑布般流动,但眼底最深处,仍是那抹不变的、属于鹿目圆的暖粉色温柔。
“我的愿望,不再是模糊的‘想要帮助大家’。”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些奔涌而来的、沉重的金色因果洪流。
“我要将所有的魔女,在诞生之前亲手消灭。”
“所有宇宙,过去未来,所有的魔女。”
“由我,亲手来改变。”
宇宙的颤栗。
这个愿望过于庞大,过于具体,它直接否定了宇宙原有的能量循环法则。它不是“许愿”,而是宣告一个崭新规则的诞生。
金色的光彻底吞没了她。不是爆炸,而是极致的、温柔的绽放。
她的形体消失了,化为了某种更根源的“概念”。一枚巨大的、樱粉色的光茧在时空中浮现,表面流淌着无数魔法少女微笑与哭泣的幻影。
光茧破裂。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一声仿佛直接响彻所有智慧生命灵魂深处的、温柔的叹息。
从中诞生的,并非威严的神明形象。
那是一道无限延伸、自我咬合、缓缓旋转的樱粉色圆环。它朴素、静谧,却散发着改写过一切法则的绝对权威。
圆环之理(The Law of Cycles),于此具现。
它开始无声地运作。无数纤细的、温暖的光带从圆环中伸出,超越时间与空间,精准地探向每一个即将绝望的魔法少女,每一个即将诞生的魔女。
在那些绝望的终点,魔法少女们会看到一个樱粉色的身影向自己伸出手,声音温柔:
“来,一起走吧。你已经努力够了。”
然后,她们会被接引,被净化,从诅咒的轮回中解放。
晓美焰的视角(撕裂的呼喊):
“小圆!!!”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正在消散的最后一点属于“人类鹿目圆”的残像,指尖却只触碰到温暖而虚无的光尘。她跪倒在地,时间盾牌散落一旁。
她赢了无数次轮回,最终却“输”给了小圆最极致的温柔。
“你把大家都拯救了……可是……可是谁又来拯救你呢?”她哽咽着,黑色的长发在规则重构的风暴中狂舞。
改写完成了。
宇宙被刷新。魔女从未存在。魔法少女们在战斗的终点,会迎来宁静的消逝或净化。
但代价是
所有关于“鹿目圆”的记录、记忆、存在证明,开始被从世界上剥离。照片上她的身影淡去,家人的记忆出现空洞,朋友的回忆里多出一个模糊的温暖影子,却想不起名字与面容。
她是许愿者,却成了自己愿望的代价。她拯救了所有人,唯独将自己从所有人的世界中温柔地擦去。
只有晓美焰,因为身处时间悖论的中心,得以保留这份撕心裂肺的记忆,成为这份“大爱”唯一的、痛苦的见证者与承载者。
在一切因果的起点,在圆环之理的核心。
那个自我咬合的圆环深处,隐约还有一个少女的轮廓。她闭着眼,仿佛在永恒地沉睡,嘴角却带着一丝平和的、完成了使命的微笑。
她的意识弥漫于整个新规则,温柔地注视着所有世界,所有挣扎的少女。
她成了“概念”,成了“规则”,成了“希望”本身。
她不再能被拥抱,不再能被呼唤名字。
但她无处不在。
场景缓缓暗下。寂静中,仿佛有无数少女终获安息的叹息,汇成一阵温暖的风。最后,只有一句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低语,在虚无中回响:
“没关系。因为,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只要大家能拥有真正的希望……‘我’,怎样都可以。”】
整个大赛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金呆呆地看着,眼泪不停地流,却不知道为什么。“小圆……她……她救了所有人……但是……她不见了……” 他感到了巨大的悲伤,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格瑞瞳孔微缩。“……改写宇宙因果律。以自身存在为基点,重构规则。这已经超越了‘力量’范畴,是概念层面的操作。” 他对“最强”的定义产生了动摇。这种“强大”,与他所追求和保护的力量,截然不同。
嘉德罗斯第一次,脸上露出了近乎茫然的神色。他理解的“强大”是毁灭、征服、站在巅峰。而眼前的强大,是自我消解、是包容一切、是成为背景规则本身。“开什么玩笑……”但他无法否认那份壮烈与……“强大”,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自我牺牲的“强大”。
雷狮放下了翘着的腿,坐直了身体,海盗头巾下的眼神锐利。“牺牲自己,终结游戏?哼……愚蠢透顶,但也……够气魄。不过,掠夺者不会选择这条路。我们会找到其他方式,赢下游戏,或者……砸了棋盘。”
安迷修: 单膝跪地对着荧幕中的小圆,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庄重的骑士礼。“在下,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鹿目圆阁下。您诠释了何为真正的、无私的守护与牺牲。愿您的光辉永存。” 他深受感动,这符合他内心对“道义”的最高想象。
凯莉停止了吃糖,表情复杂。“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结局呢。为了拯救所有人,把自己给弄没了……笨蛋。不过……干得漂亮,小圆。” 她小声说。
银爵仰望着那覆盖宇宙的圆环之光,锁链轻轻颤抖。“……另一种形式的‘救赎’吗?不依赖神灵,不由强者施舍,而是由一个最弱小的个体,以最彻底的方式,终结了系统本身……这或许……也是一种‘答案’。” 他那被黑暗浸染的信念,似乎被这道温柔而决绝的光,撕开了一丝裂缝。
丹尼尔(裁判长,或许也在某个监控终端后观看): “……异世界的情感能量应用与规则悖论案例。极端个体意志对系统性剥削的反向重构。有趣。数据已记录。对大赛‘愿望’实现机制与参赛者精神稳定性关联研究,具有参考价值。” 他以绝对理性的方式分析着,但核心代码深处,是否有那么一纳秒的异常波动?
观影结束,众人被送回了原世界。
但留下的冲击,却在众多参赛者心中回荡。
许多参赛者,尤其是那些还怀有纯粹梦想或挣扎在绝望边缘的,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了“许愿"和“力量”可能通向何等可怕的深渊。他们对凹凸大赛本身的“实现愿望”承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和寒意。
强者们则更深入地思考“规则”、“系统”、"力量本质”与"破局方法”。鹿目圆香提供的是一种极端特异的解法,但其中蕴含的"宏观思维"和“对系统本质的颠覆”,为他们打开了新的思路。
大赛的黑暗与残酷,本就类似一个放大版、更赤裸的“魔法少女系统”。这次观影,无异于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个系统可能的最終逻辑终点之一,将参赛者的梦想、努力、情感乃至存在,都转化为维持系统运行的养料或毁灭的余烬。
鬼狐在秘密频道中对莱娜说:“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高明的‘系统'。我们的‘百死百生'计划,需要借鉴其情感引导部分,但必须避免其最终导致彻底异化的缺陷。以及要警惕出现“鹿目圆”那样的变数。”
雷狮对海盗团成员说:“这个大赛,和那个魔法少女系统,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我们的战场更直接。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赢,是掠夺,是自由。别被任何希望或规则忽悠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安迷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骑士道,但也开始思考,在凹凸大赛这样的规则下,除了守护眼前的弱者,是否也存在某种更根本的、改变"规则"本身来拯救更多人的可能性?哪怕那听起来遥不可及。
金擦干眼泪,对格瑞说: “格瑞!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实现愿望的道路,可能非常非常艰难,甚至可能很危险。但是,小圆她做到了,用她的方式。我也要用我的方式,找到姐姐,改变登格鲁星的命运!而且,我绝不会变成伤害别人的样子!我们还有同伴!
格瑞看着金眼中燃起的、却似乎多了几分沉静的决心,微微点头。他意识到,单纯的保护或许不够,还需要让金(和自己)拥有看透规则陷阱、并在必要时撼动规则的眼界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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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凹凸观影魔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