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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灯未熄

废后她不干了,转身辅政天下

雪停了。

我踏进南苑书院讲堂,靴底带进一层薄薄的雪,在青砖地上留下两道湿痕。烛火晃了晃,映在墙上的影子跟着一颤,像谁悄悄吸了口气。

霜辞没说话,走上前来替我解下斗篷。她动作轻,手指擦过我肩头时顿了一下——大约是察觉到我僵着背,绷得太久。

她把斗篷挂在屏风后,转身端来一杯茶。白瓷杯沿冒着热气,搁在我手边案角,离砚台只差半寸。她依旧不语,退到我身后半步站定,像根钉子,稳得让人安心。

我没碰那杯茶。

目光落在面前堆成小山的奏报上。最上面一封是户部密折,纸页泛黄,边角磨损,显然是连夜从京仓底下抄出的账本副本。翻开第一页,墨字歪斜,写着“实储米三十万石”,可我认得这笔迹,是仓吏王德全的手书——三年前他贪墨军粮事发,被贬去扫皇陵,如今竟又冒名顶替,重新出现在账面上。

我指尖压住那行字,轻轻摩挲纸面。

不是冷,是怒。

这怒意早在三年前就埋下了。那夜我坐在青梧宫,红烛烧到一半,听见他在纸上一遍遍写“温宁”。我不是没听见。我只是不敢信。后来才知道,温家谋逆的密报是东宫旧臣伪造的,为的是逼他废后立新,好掌控外戚势力。他信了,亲手写下休书草稿。等他醒悟过来,人已废,局已成。

可他以为悔恨跪冷宫门口三天三夜,就能换我回头?

他不知道,那三天里,我已经把南苑书院的第一批弟子派去了江南八府。

我摘下发间最后一支素钗,银丝细如针,尾端刻着一朵小小的露珠纹。这是“白露”的信物。我用它轻叩砚台三声。

嗒、嗒、嗒。

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暗处。

墙角书架后的暗格无声滑开,一道窄缝探出,几枚蜡丸滚落案上。霜辞立刻上前拾起,递给我一把小银刀。我划开蜡壳,取出密信展开。

第一封来自江西巡抚幕僚,说当地豪强勾结官府,隐田万亩,百姓无地可耕,流民渐起;第二封是漕运押官私信,直言漕粮每年虚报损耗四成,真正运抵京仓的不足六成;第三封最短,只有一行字:“裴相不动,言官噤声。”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提笔,在《白露议政录》上写下批注:“江西查田,宜速不宜缓;漕运弊病,当斩其根;言官若哑,便有人替他们开口。”

笔尖落纸时,手腕微颤。

不是犹豫,是压抑太久后的释放。三年来我在冷宫抄经,表面吃斋念佛,实则每夜默记地方奏折,靠霜辞传递消息,联络旧部。我的学生遍布科道,我的耳目深入六部。他们叫我“昭明先生”,不因我是废后,而因我说的话,句句有据。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很轻,却急。

一个太监跪在门槛外,双手高举一块金符,额头抵地,连呼吸都放得极低:“太后娘娘……陛下命奴才恭迎您回宫……中宫已备,只待您主理六宫事务。”

我没抬头。

金符在火光下泛着刺眼的黄,像块烫伤人的烙铁。

我冷笑一声,终于抬眼看向门外:“你回去告诉陛下,本宫不是回去掌后宫钥匙的。”

那太监身子一抖,头埋得更低。

我不再看他,伸手将那金符抓过来,往火盆里一扔。

火焰猛地窜起,舔上黄绸,焦味瞬间弥漫开来。金符边缘卷曲发黑,上面“御前特使”四个字在火中扭曲,像一张被烧烂的脸。

太监没动。

他知道不能捡。这不是违旨,这是宣告。

我盯着火盆,直到那团金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撮灰。

“霜辞。”我开口。

“在。”

“取《查田令》竹简来。”

她转身走入内室,不多时捧出一支乌竹筒,长约一尺,两端封蜡,正面刻着“白露”二字。我接过,打开,铺纸研墨,提笔起草。

第一条:命各州县即日起重丈田亩,三月为期,逾期未报者,革职查办;\

第二条:凡豪强隐匿田产、逃税避役者,一经查实,田产充公,主犯流三千里;\

第三条:设“白露察官”十人,直隶都察院,可越级上奏,不受地方节制,监察百官,纠劾不法。

每写一条,我都停顿片刻。

不是斟酌词句,是感受笔下的重量。

这些命令一旦发出,户部尚书陈元礼、江南巡抚周怀安、漕运总督李崇义——所有曾在废后诏书上联名附议的人,都将被推上风口浪尖。他们以为我是被废的皇后,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可他们忘了,我十三岁入宫伴读时,就已在萧彻的课桌上批过他的策论。

我写完最后一句,吹干墨迹,卷起竹简,放入竹筒,加盖“白露”暗印。

“星夜传书裴砚。”我把竹筒交给霜辞,“务必赶在早朝前送达。”

霜辞接过,却没立刻走。

她站在那儿,眉头微蹙:“裴相一向谨慎,从不与后宫通书信。他若拒收,或直接呈交陛下……”

“他不会。”我打断她,“他若拒收,便是心虚;他若呈交,等于自认与我勾结。无论哪条路,他都脱不了身。”

我看着她眼睛:“我要的不是他立刻站队。我要的是他收下这封信——然后,无法置身事外。”

她懂了。

低头应了声“是”,转身快步离去。

堂内重归寂静。

我端起那杯茶,终于喝了一口。水已微凉,却正好压住心头翻涌的血气。

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夜风扑面,带着残雪的清冽。檐角悬着冰棱,一根根倒垂如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院子里积雪未扫,平整如纸,映着天光,青白一片,像极了人心未染时的模样。

我望着那片雪,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

我第一次进东宫讲学,穿得太厚,爬台阶时摔了一跤。萧彻伸手拉我,我不要他扶,自己爬起来,结果发髻散了,簪子掉进草丛。他弯腰去捡,递还给我时说:“别丢了,像你一样倔。”

那时我们都还不懂,倔强不是缺点,是活命的本事。

现在,他想用一个金符换我回去管后宫钥匙?

太天真了。

也太轻看我了。

我关窗,回到案前,继续翻阅密报。一封来自北地边军的急件引起我注意:北狄使团将于七日后抵达京畿,名义上是议和纳贡,实则探查军备虚实。更关键的是,边军统帅徐猛近日频繁与江南盐商往来,账目不清,恐有通敌之嫌。

我捏紧那页纸。

北狄要来?正好。

内忧未清,外患将至。朝廷上下必定慌乱。而越是乱,越需要有人站出来定局。

那个人,只能是我。

我提笔在边报背面写下八个字:“外示柔顺,内修战备。”然后夹入另一封密信,准备明日一并送往兵部旧部。

刚放下笔,窗外忽有响动。

不是风,是人声。

我皱眉,再次推窗。

天光微明,钟声悠悠。

书院门前的石阶下,站着数十名士子。他们穿着单薄的儒衫,脚踩残雪,手里捧着策论、抄本,目光齐刷刷望向讲堂窗口。

为首一人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峻,正是我早年亲授《春秋》的弟子林修远。他上前一步,拱手高声道:

“学生昨夜得闻《查田令》抄本,彻夜难眠。今日特来请命:愿联名上书,以正朝纲!”

话音落下,其余士子齐齐跪地,齐声喊道:

“愿随昭明先生,共济苍生!”

声音穿透晨雾,在书院上空回荡。

我站在窗后,没动。

三年前我被废,无人敢言一句不公。今日我一道令出,竟有如此多青年才俊挺身而出。

不是因为我曾是皇后。

是因为我说出了他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我披上外袍,走下台阶。

素衣无饰,发间无簪,脚下只一双布履,踩在雪上,咯吱作响。

我停在石阶最高处,俯视众人。

“你们可知,《查田令》一旦推行,会触动多少权贵?”我问。

林修远抬头,目光坚定:“学生知道。可若无人敢动,百姓何以活?”

“你们可知,你们今日站在这里,明日可能就被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学生不怕。”他声音洪亮,“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其余士子齐声附和:“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已无波澜。

“天下病久,非一药可医。”我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但须有人敢开方。”

我顿了顿,看向他们每一个人:

“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头。从今日起,你们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证。若有人问你们师承何处——”

我抬手,指向讲堂匾额上“南苑书院”四个大字。

“就说你们的先生,叫温宁,字昭明。”

众士子再次跪拜,久久不起。

我转身回堂,不再多言。

霜辞已在案前等候,手里拿着一封刚到的回信。

“裴相回信。”她低声说。

我接过,拆开。

信纸很短,只有两行字:

“令已收,明日早朝,当有言官弹劾陈元礼。 北狄使团将至,恐生外患。”

我盯着最后一句,看了很久。

裴砚终于动了。他没有直接回应《查田令》,却用“弹劾陈元礼”表明态度——这是试探,也是合作的开端。而他特意提及北狄,是在提醒我:局势比你想的更复杂。

我知道。

可正因为复杂,才更要抢先出手。

我合上信,轻轻放在案头。

窗外,日光渐亮,照在檐角冰棱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像一把出鞘的剑。

我低声自语,仿佛对天地宣誓:

“棋子已落,你若不让,我便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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