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探视

阿卡姆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杰罗姆躺在窄小的病床上，闭着眼，双手枕在脑后。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没动，像是真的睡着了。

你站在铁栏外，看着床上那个身影，心口一紧。

五年了。

时间把他身上那点少年的青涩全磨掉了。下颌线条分明，轮廓硬朗。他不再是你记忆中那个只到你肩膀、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的孩子。

你清了清嗓子。

杰罗姆睫毛颤了颤，嘴角微微下撇。你看见了。

五年没见的那点生疏，一下子被火气冲散。

“杰罗姆，你装聋是吧！”

你没忍住，声音发颤，把手里的文件夹砸向床铺。

“哐当”一声，文件夹撞上栏杆，纸张哗啦散了一地。有几张飘到床脚，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罪名。

杰罗姆猛地睁开眼。

他缓缓坐起来，动作有点僵硬，目光一直钉在你脸上，像在确认什么。

“姐姐？”

声音低哑，带着五年时间沉淀下来的低沉。

你心头一颤，火气暂时被更乱的情绪压下去。

杰罗姆掀开被子站直，高大的身形一下子填满了狭小的空间，你得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黑白条纹的囚服松松垮垮，却遮不住挺拔的轮廓。他早就高过你太多，影子投下来，几乎把你整个罩住。

因为时光机的缘故，你还停留在十八岁的样子。现在并排站着，你们倒像同龄人。

可不管他长多高、变得多陌生，在你眼里，他好像永远是那个跟在你身后、需要你护着的红发小鬼。

“你还有脸叫我姐姐？”

火又窜上来，几乎烧掉理智。那些关于他入狱的报道和卷宗，此刻全成了燃料。

“死孩子，你怎么能杀人呢！”

你一拳挥向他胸口——那里曾经单薄得一摸就是肋骨，如今却隔着坚硬的肌肉。

但手腕在半空就被截住了。

杰罗姆的手干燥温热，轻易包住你的手腕。他的力气早就不是当年那样，常年搬运道具让他变得结实。

他没用力，只是松松握着，像在逗一只炸毛的猫。

你想挣，却动弹不得。

下一秒，他手腕一带，你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直接撞进他怀里。

坚硬，温热，带着阿卡姆的霉味和他身上干净的肥皂气息。

“姐姐，我也想你。”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你发顶，呼吸拂过头皮。声音里有种顽劣的笑意，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满足。

手臂收紧，把你牢牢锁在怀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东西。力道卡得刚好，既让你觉得逃不掉，又不会真的弄疼你。

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在怀里扭动：“放开我！杰罗姆！”

声音闷在他胸口，又恼又羞。他像是没听见，反而抱得更紧，像要把你按进身体里。

直到你挣扎得没力气了，呼吸发急，他才稍微松了松劲。可手还搭在你腰侧，没打算放。

你趁机后退一步，大口喘气，脸上又红又烫。

抬手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和衣领，你想骂他，可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眼里还没散去的戏谑，话全卡在喉咙里。

五年，什么都变了。

最后你只是叹了口气。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气呼呼地转身，没管地上散落的纸，一屁股坐在硬板床上。床垫很薄，硌得生疼。

抱起胳膊，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无声抗议。

杰罗姆在你旁边坐下，挨得很近。

他像只找到主人的大狗，自然而然靠过来，下巴搁在你肩上。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有点痒。

“姐姐，姐姐……”

声音低低的，带着成年男性的磁性，早就不是记忆里清亮的少年音。这称呼配上他现在的样子，让你浑身不自在。

他在你颈窝里蹭了蹭，红发搔着皮肤，语气依赖，甚至有点委屈：

“姐姐别不理我，我真的错了。”

杰罗姆姿态放得很低，忏悔也显得真诚。但你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笼着，像被圈在一个无形的笼子里，动不了。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你本能地想推开他，可心底某个地方，还是被他的示弱轻轻戳了一下。

你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如果母亲就像杰罗姆的母亲那样——生下孩子却从不抚养，只会虐待，那还不如没有。

你比谁都清楚他是从什么样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他那个扭曲的家，童年里那些非人的遭遇，一幕幕在你脑子里闪。

再加上刚刚确认的事——杰罗姆并不是你的任务目标，原本烧得正旺的火，不知不觉就熄了大半。

也许该给他个台阶。

你微微侧过脸，瞥向他埋在你颈边的脑袋：“真的？”

语气里还留着一点不高兴，但尖锐的边角已经磨平了不少。

杰罗姆猛地抬起头，快得像怕你反悔。他双手撑在你身体两侧的床面上，手臂围成一道结实的屏障，把你困在他和床头之间。

那双绿眼睛直直看着你。他用力点头，幅度大得夸张，像只拼命讨好主人的大狗：

“真的！比珍珠还真！”声音因为激动扬了起来。

你转回头，避开他灼人的注视：“你最好是。”

终究没再揪着他杀人的事不放，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