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骁然抱着我,脚下生风般朝着山外的医馆狂奔,秋日的山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过一般疼,可他浑然不觉,满心满眼都是怀中人逐渐微弱的呼吸和不断渗出的温热血迹,却烫得他胸口快要裂开。
医馆的木门被狐骁然一脚踹开,惊得坐堂的老大夫险些打翻手里的药碾子。“大夫!救命!求你救救她!”骁然的声音撕哑的不成样子,抱着我踉跄着扑到诊床前,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下,指尖抖得连碰都不敢碰我苍白的脸颊。
老大夫连忙上前,指尖搭上我的腕脉,又掀开她后背的衣裳查看伤口,那淬了毒的匕首刺穿了肺腑,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泛出乌青的色泽,脉象更是微弱的几不可闻,老大夫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最终对着骁然缓缓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匕首淬了猛毒,伤及了要害,老夫……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可能!”骁然猛地揪住老大夫的衣领,眼底布满血丝,状若疯魔,“你骗人,她还活着,她还喘气!你快救她!我给你钱,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
老大夫无奈的拍了拍骁然的手背:“公子,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狐骁然僵在原地,松开手,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地盯着诊床上毫无声息的我,那三个字就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瞬间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骁然缓缓蹲下身,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很快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颤抖着站起身,走到诊床上,轻轻握住我早已冰凉的手,指尖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看着我安静的睡颜,眼底是无底的绝望,他摸出腰间的匕首,刀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溪月,等我,我这就来陪你。
可就在刀锋划过皮肉的那一刻,骁然脑海里突然闪过两个孩子的脸,那是他和我的孩子,是我拼了命也要护着的宝贝,若是他也走了,两个年幼的孩子,该如何在这世间独活?
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狐骁然颓然的扑倒在地上,额头抵在我的手背上,泪水汹涌而出,“溪月,我不能走……我不能丢下两个孩子……”
他用尽力气把我抱回家,用最纯净的白布把我裏好,安置在卧房最里侧的床榻上。他每天强撑着精神,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服,将悲伤尽数藏起,在孩子们的面前,只字不提我的事,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那天小女儿抱着我亲手缝制的布偶,红着眼睛问骁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她了。”
狐骁然的心猛地一揪,喉心涌上一股腥甜,他俯下身,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滚烫的眼泪砸在孩子的发顶,“妈妈……妈妈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这话一出,两个孩子瞬间愣住了。片刻后,小女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握着布偶的小手死死揪住骁然的衣襟:“我不要妈妈去远方,我要妈妈回来,爸爸骗人!”
大儿子年纪稍长,强忍着泪水,眼眶却红的像兔子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自己的肩膀却在不停的颤抖。小院里,残阳的余晖斜斜的酒进来,把三个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伴着孩子们压抑的呜咽声,悲戚的让人心碎。
过了几天,我化作了一只轻盈的蝴蝶,轻轻飞进了农场,来看望骁然和孩子们。
风掠过田垄,带着青草的气息,骁然抬头看见,唇角先是微做一顿,随即弯出柔和的弧度,“孩子们,是你们的妈妈来看我们了。”两个孩子听到,当即拍手嚷着,跌跌撞撞的追着蝴蝶跑,骁然快步向前,伸手轻轻拦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