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雪,下得越发紧了,苏府的梅园里,红梅开得如火如荼,雪沫子压在枝头,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可苏酥却没心思赏梅。
自王府夜宴不欢而散后,沈煜再没踏足过苏府半步,就连苏太傅进宫议事,偶遇靖王,对方也是避而不谈,眉眼间的疏离,像寒冬的冰棱,刺得人心里发疼。
苏酥披着狐裘,独自坐在梅园的石凳上,手里攥着那支沈煜送的珍珠梅簪。簪头的珍珠,依旧莹润光洁,可那上面的温度,却早就散了。
青禾端着暖炉过来,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小姐,天这么冷,您别在这儿久坐,仔细冻着。”
苏酥抬起头,眼底一片茫然:“青禾,你说,阿煜哥哥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青禾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安慰。秋宴上的流言,王府夜宴的难堪,还有江将军次次护着小姐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小姐和江将军关系匪浅,更何况是本就心思敏感的靖王爷。
“小姐,您别多想,王爷只是一时误会。”青禾只能捡着好听的话说,“等过些时日,王爷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苏酥低下头,指尖摩挲着簪子上的纹路,没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是误会,可沈煜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他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失望和猜忌,那眼神,比冬日的寒风还要伤人。
一阵风吹过,梅枝晃动,簌簌落下几片花瓣,落在苏酥的肩头。她伸手拂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株红梅上——那是江寒去年从边关带回来的,说是什么耐寒的品种,冬日里开得最艳。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正想着,就听见园外传来脚步声。苏酥抬头,看见江寒穿着一身青布劲装,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缓步走来。
他的发梢上沾着雪花,眉眼间带着风尘,却依旧温和:“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坐在这儿?”
苏酥站起身,勉强笑了笑:“阿寒哥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给你带了些东西。”江寒将食盒递给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小罐新炒的茶叶,“这是江南新送来的龙井,听说你喜欢喝,我便让人寻了些。”
苏酥看着食盒里的东西,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总是江寒。
“谢谢你,阿寒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江寒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疼得厉害。他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又在半空停住,转而拂去她肩头的雪花:“傻丫头,哭什么。沈煜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损失。”
苏酥咬着唇,没说话。她知道江寒是为她好,可她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沈煜。
江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苦涩,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走不进她的心里。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护着她,想让她开心。
“走,进屋吧。”江寒接过她手里的暖炉,“我陪你喝杯热茶。”
苏酥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屋里走。
梅影映着两人的身影,落在雪地上,长长短短,像一幅无声的画。
长安的雪,还在下着。梅影孤,人心更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