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落肩头

暮春的靖王府，西府海棠开得铺天盖地，粉白的花瓣被风一吹，簌簌落在青石路上，像铺了一层花毯。苏酥跟着苏太傅来王府赴宴，刚踏进垂花门，一朵海棠花就飘悠悠落在她的肩头，她伸手去拂，指尖刚碰到花瓣，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

“别拂，这样好看。”沈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穿着月白锦袍，身姿挺拔，比去年又长高了些，眉眼间的稚气淡了几分，添了些少年的俊朗。

苏酥抬头看他，脸颊微微泛红，任由那朵海棠花落在肩头，手指绞着衣角：“阿煜哥哥，王府的海棠开得真好。”

“再好看，也不及你。”沈煜伸手，替她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苏酥的脸更红了，像枝头最艳的那朵海棠。

两人沿着海棠花径往前走，沈煜给她讲王府里的趣事，说他养的那只小狐狸今日偷了厨房的鸡，被母妃罚了禁足。苏酥听得咯咯笑，肩头的海棠花被震得微微晃动，又有几朵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像是给她披了一件花衣。

路过假山时，沈煜忽然停下脚步，弯腰从花丛里折了一枝开得最盛的海棠，替她簪在发间：“这样，酥酥就和海棠一样好看了。”

苏酥伸手摸了摸发间的海棠，心里甜滋滋的，目光始终黏在沈煜身上，没看见假山另一侧，江寒正站在那里。江寒今日跟着苏太傅来王府送书，刚走到这里，就看见沈煜替苏酥簪花的画面，他手里的书册攥得发白，指节泛青，直到苏太傅喊他，才回过神，低头跟在后面离开。

宴上，苏酥坐在沈煜身侧，肩头的海棠花还没掉，沈煜时不时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动作亲昵。林侍郎家的千金林佳也在席上，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苏酥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和沈煜说话，手里把玩着他送的玉佩，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宴席散后，沈煜送苏酥出王府，走到门口时，一阵大风刮过，满树的海棠花纷纷落下，落在苏酥的肩头、发顶，也落在沈煜的衣襟上。沈煜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轻声道：“下次来，我带你去看王府的牡丹。”

苏酥点头应着，转身跟着苏太傅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时，还看见沈煜站在门口，对着她挥手。马车驶远，苏酥摸了摸肩头的海棠花瓣，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进锦盒里，心里想着，下次来王府，一定要早点，好和阿煜哥哥多待一会儿。

而那落在肩头的海棠，成了她年少时光里，最温柔的印记，只是她不知道，这份温柔背后，还有一双默默注视的眼睛，藏着无人知晓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