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国的西南隅,是川泽遍布,地势险峻的西川地带,从大良的心脏洛阳向西出发,即使是大理寺的驿队,仍需几个日夜。更兼小容嘉第一次离开洛阳去往未知的外面,每每遇到什么新奇的地方,总要拉着洛清川下车一探究竟,走走停停,竟是大半个月耗在了路上。
此时这位小祖宗正百无聊赖地把刚在附近村庄集市上买来的草蛐蛐拨弄到一边,不无生气地嘟囔,“清川,区区保护一个什么国宝展览的差事,什么时候也轮到大理寺来管了?那是不是以后,东家偷了西家的一把米,也要劳动我们亲驰调查啦?”
洛清川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坐在他对面正翻看着一沓卷宗,一面微笑地看了容嘉一眼,一路上小家伙能把这番腹诽忍到此时才发泄,也不能不算是奇迹。
“去岁,花阁老之族孙为人猖狷,在酒楼醉后伤人,那人回家将养不利,竟至死了,各派都派人当朝呈递人证物证,此事还牵扯一众朝廷命官,各方闹得汹汹,想来少爷想接的,是这样的案子吧?”
一提到花庸清案,容嘉明显来了精神,声音陡然兴奋起来,“正是正是,我关注这场案子许久了,不久前还求了爹爹在陛下面前举荐我,爹是应了,可不知后来结果如何…”
“陛下允了,”洛清川伸出长指拨弄了下草蛐蛐,一面笑眯眯地伸出三个指头,“不过,陛下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三百两黄金?三万字辞文?”容嘉蓦地抓住了洛清川的胳膊,轻轻摇晃起来。
“三个案子,”洛清川说,“不论是不是命案,都算数。少爷初入这行,须得多积累经验。”
“啊—”小容嘉先是讶然,随后立即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建议我接下这个差事,原来如此,只要最终保证国宝顺利回到都城,这也算一件案子了是吧?”
“是。”洛清川收了笑容,往后仰坐了起来,一面指了指身前一沓卷宗,“防患未然,往往比亡羊补牢更加不易。这是大理寺的人派人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国宝展出的详细资料,少爷已经阅毕,可有些想法了吗?”
“想法么…我梳理这些各路信息,觉得有实力和动机盗宝的,主要有三方势力:首先是江湖名盗,这类人以成名多年的义盗东方黎和江湖上新晋实力盗宝者“江海客”最值得关注。”容嘉抓抓头答道。
“东方黎素有‘三不盗’:不盗贫,不盗义,不盗国。不盗贫便是不盗贫苦百姓的东西;不盗义是指的不盗朝廷赈灾扶助农民的钱粮;这不盗国便是不盗国宝级的宝物,少爷是凭着什么把他列为防范对象的呢?”洛清川接道。
“我自然已经了解过他的“三不盗”,可单单是这几条,不足以成就他‘天下第一义盗’的美名,人家还放出来‘三必盗’的说法:不义必盗,囤费必盗,祸国必盗,其中首条就是要盗‘不义之财’,我可听说了这次展出的国宝宝物“镜灵”,其实是…”洛清川比了个骑马的姿势,“反正是抢来的东西,那么说也是‘不义之财’咯!”
洛清川点点头,“你继续说。对于江海客,这位成名尚短但在大盗行列里异军突起的人,你调查了哪些?”
“江海客嘛,”容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多调查了解,而是这位大盗实在是太神秘低调了些!有关于他的卷宗我都一一读过了,只知道他的标志性操作是每次盗完宝物都要在现场留下一片羽毛,可连这位仁兄是男是女,年芳几何,都是没有任何的记载!要怪只能怪这位江海客行盗手法之狠准稳,远非常人可以识破!”
洛清川若有所思,接口道,“那的确是不好办了,这类人之前无名无籍,几乎几年之间声名鹊起,怕是有什么既定的目标且并不想以盗宝者之名著世;你看过的卷宗里,他所盗之物可有什么共同之处?”
“这个嘛…”容嘉爪抓抓头发,突然眼睛一亮,“有!还真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