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的甜还没在舌尖散尽，杨雨婷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接起电话时语气轻快：“妈？嗯，月考成绩出来了……还行，历史进步了点……好，我放学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往篮球场望了眼，林深正冲她招手。“那我过去了，”她对江叙笑了笑，转身跑开时，发尾扫过他的胳膊，像片羽毛轻轻挠了下，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江叙捏着那半瓣没吃完的橘子，指尖冰凉。他看着杨雨婷走到林深身边，林深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包，两人并肩往场边的台阶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亲密得像是一幅画。

他忽然想起早上在走廊，杨雨婷说“快给我讲讲最后那道大题”时，眼里的光那么亮，他还以为那光是为他亮的。可现在才明白，那光只是为了一道题，换了谁来讲，或许都一样。

晚自习前，杨雨婷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经过江叙座位时停住脚步：“下午谢啦，橘子很甜。”

“嗯。”江叙低着头刷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历史笔记还有哪里不懂，我可以再讲。”

“不用啦，”她笑得轻松，“林深给我讲了，他历史本来就好，比你讲得还清楚呢。”

笔尖猛地顿住，墨点在纸上晕开，像个难看的疤。江叙没抬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哦，是吗。”

“嗯！”杨雨婷没察觉他的异样，转身回了座位。

江叙盯着那道没解完的物理题，公式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也拼不成完整的逻辑。他忽然觉得很可笑，自己花了一整个周末琢磨物理大题的解题步骤，就为了能在她面前说一句“很简单”；熬夜把她历史笔记里的漏洞一个个补上，以为能换来她多看一眼的认真。可原来，他费尽心思想要的“厉害”，在别人那里，根本不值一提。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江叙收拾书包时，看见杨雨婷背着包和林深一起走出教室，林深手里拿着把伞，笑着说“预报说晚上有雨”。杨雨婷仰头看了看天，星星很亮，却还是乖乖接过了伞。

他们没走几步，林深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是橘子味的。杨雨婷张嘴接住，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和下午喂他吃橘子时一模一样。

江叙站在教室门口，风灌进领口，凉得刺骨。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放着颗没送出去的糖，也是橘子味的，是他昨天特意去小卖部买的，想等她再问问题时，假装不经意地给她。

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了。

雨点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砸在走廊的窗户上，噼啪作响。江叙没带伞，却还是走进了雨里。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下午在观众席，她抬头看过来时，眼里的星星那么亮。可那星星，从来都不是为他亮的。就像那口橘子的甜，只是偶然掉落在他舌尖的糖渣，转瞬就被苦涩淹没。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共享过一颗橘子的甜，最后也可能只拥有一场淋湿整个夏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