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药圃的枝叶洒下细碎光斑，蔺清寒握着铁锄的手微微收紧，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昨夜从禁地外围折返后，她便清楚仅凭杂役身份，绝无可能再深入禁地核心。帐内听到的“蚀骨花”与“阴煞灵脉”，像两根细针悬在心头，若不能近距离探查，终究只能停留在猜测阶段。而想要打破当前的困境，必须先脱离底层杂役的桎梏，哪怕只是获得一丝靠近禁地的机会也好。
连日来，她早已摸清药圃的作息规律，每日辰时末，外门管事会亲自来巡查灵草长势，途经西侧的陡坡区域——那里灵草稀疏，碎石遍布，是整个药圃最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也是她选定的“舞台”。
蔺清寒放缓动作，装作整理坡上的几株枯萎灵草，脚下故意踩着一块松动的青石板。待远处传来外门管事王坤的脚步声时，她猛地脚下一滑，身体顺势向后倒去，铁锄脱手飞出，重重砸在石块上发出清脆声响。“嘶——”她倒抽一口凉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腿被碎石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渗透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怎么回事？”王坤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呵斥，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随从弟子。他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蔺清寒，见只是个最低等的杂役，眼神更添几分轻视，“干活毛手毛脚，连路都走不稳？”
周围劳作的杂役们闻声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却没人敢上前搭话。蔺清寒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她没有辩解，只是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灵力，轻轻点在自己左腿的穴位上，动作虽缓，却精准无比。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借着灵力支撑想要起身，却又踉跄着跌坐回去，眉头拧成一团，显然疼痛难忍。
这一幕落在王坤眼中，让他原本不耐的神色微微一动。修仙界中，杂役修士大多资质平庸，能勉强凝聚灵力已是不易，更别说懂得穴位疗伤之术。他打量着蔺清寒，见她虽穿着灰布仆役衣，却难掩身形挺拔，眉眼间虽带着痛苦，眼神却异常沉稳，不似其他杂役那般怯懦。
“你懂医术？”王坤沉声问道，语气缓和了几分。在逐水灵洲，懂得医术的修士本就稀缺，哪怕只是粗浅的疗伤之术，也比只会埋头干活的杂役有用得多。
蔺清寒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条理清晰：“回管事，弟子幼时曾跟着家中长辈学过些粗浅的疗伤手法，只能勉强处理些外伤瘀伤，不敢称懂医术。”她刻意压低姿态，既不隐瞒自己的本事，又不过分张扬，恰到好处地勾起王坤的兴趣。
说着，她再次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小撮早已备好的草药粉末——那是她从药圃中偷偷收集的止血灵草研磨而成。她将药粉均匀洒在腿上的伤口处，指尖灵力缓缓渗入，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竟很快止住了血，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周围的杂役们见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连王坤身后的随从弟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王坤眼中的轻视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审视。他蹲下身，查看了一眼蔺清寒的伤口，见止血效果显著，穴位按压的位置也极为精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近日后山禁地外围的守卫修士偶有伤病，府中的疗伤修士忙不过来，若是这杂役真有几分本事，倒能派上用场，也省得他再向上头申请人手。
“既然懂些疗伤之术，便先别干杂活了。”王坤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我带你去守卫营房，暂且帮忙处理些外伤。你的伤虽不算严重，但也需好生休养，若是表现得好，日后便留在营房当名随侍医工，总比在药圃里风吹日晒强。”
蔺清寒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与感激：“多谢管事提拔，弟子定当尽心做事，绝不辜负管事的信任。”她缓缓站起身，左腿虽仍有些疼痛，但在灵力的支撑下已能正常行走，只是刻意放慢了脚步，装作伤势未愈的模样。
跟着王坤离开药圃时，蔺清寒余光扫过周围杂役们复杂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却无人敢多言。她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从药圃到守卫营房，意味着她离后山禁地又近了一步。守卫营房本就设在禁地外围的边缘地带，平日里接触的都是看守禁地的修士，想要打探更多消息，无疑比在药圃里方便得多。
一路上，王坤偶尔会询问几句她的医术渊源，蔺清寒都早已想好说辞，只说是家传粗浅技艺，家人早已不在，自己走投无路才来逐水灵洲当杂役。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让王坤彻底放下了戒心，只当她是个运气好、有点小本事的孤女。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守卫营房。营房不大，却整洁有序，不时有身着黑色劲装的守卫修士进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凛冽的气息，显然都是修为不低的修士。王坤将蔺清寒交给营房的头目，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营房头目名叫赵刚，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修士，见蔺清寒是个年轻女子，还带着伤，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指着一旁的房间道：“里面有床铺和疗伤的丹药，你先去处理好自己的伤，稍后我带你熟悉营房的事。平日里主要是给巡逻受伤的修士处理外伤，规矩不多，只一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弟子明白。”蔺清寒恭敬应下，提着简单的行囊走进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她脸上的恭敬与虚弱尽数褪去，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抚摸着腿上已然结痂的伤口，她知道，这不过是她靠近禁闱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在守卫营房站稳脚跟，借着医工的身份，暗中观察禁地的守卫部署，寻找深入禁闱核心的机会。
窗外的阳光越发炽热，营房外传来修士们训练的吆喝声，一切看似平静无波，蔺清寒却清楚，一场更危险的探查，已然拉开了序幕。而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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